第76章 棋局
顾府，庭院中长灯挂烛，灯火通明。
这场晚宴比白清想象中要轻松很多。
顾府的各位也都不是喜欢絮叨的人，晚宴上听到最多的，反而是下人在介绍这些食材。
而且顾府的饭桌上也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而是一片长慈幼恭，有说有笑的场面，气氛十分和睦。
当然，除了顾伊月。她坐在桌上细嚼慢咽，最多别人和她聊天的时候“嗯”、“哦”几声。
期间他们也问了白清一些问题，不过当白清说自己自幼家破人亡，且丧失记忆后，他们也就没再多问了。
晚宴结束，顾溪云也知道自己妹妹性子冷淡，不喜欢什么饭后活动，也不留他们了。
不过临走时，顾溪云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妹妹，白公子晚上睡哪间厢房啊？”
此言一出，白清突然感觉有一丝紧张，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
顾伊月一脸奇怪：“随便啊。你是王府的主人，当然是你来安排！问我做什么？”
“啊……”顾溪云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好，姐姐知道了！”
顾伊月皱皱眉，没明白姐姐的意思。
白清莫名打了个冷战，酒都醒了几分。
“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武管家突然出现在白清身后：“白公子，老奴送你去厢房！”
白清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冷静下来，点点头道：“好，有劳武管家了。”
武管家带着白清穿过顾府的庭院，来到后面一座小院内。
小院打扫地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
武管家在前面说道：“我们郡王平日里深居简出，也极少有客拜访，这间小院自从建成起就没人住过。”
他站在小院中间，指了指门廊外的拐角：“下人的房间就在那边，白公子玩有需要，喊一声就可以了！”
白清点了点头：“好，多谢武管家了。”
武管家点点头，却没有离开，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白清。
“额……”白清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武管家，有还什么事吗？”
“白公子喜欢下棋吗？”武管家突然问道。
“啊？”白清被对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我对围棋的了解仅限于知道规则……”
“那太好了！”武管家眼前一亮，兴冲冲地从庭院的石桌上摆开棋盘，“想当年，老奴在北镇抚司当值的时候，可是有小国手的美誉！”
“可惜自从老爷夫人出事以后，顾郡王府人丁凋落，府中也再也没有能和老奴对弈的人了。”
“如果白公子不嫌弃的话，可否陪老奴手谈一局？”
“喂！你连棋盘都摆出来了啊！明显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吧！”白清心里喊道。
不过白清也猜到了，手谈是假，想要借机和自己谈谈才是真。
果然，该来的还是逃不掉啊。
他只能苦笑一声：“那小辈就献丑了……”
两人面对而坐，猜子过后，白清执黑先行。
为了让对面相信自己确实不会下棋，白清干脆直接来了招“天地大同”——第一步下在棋盘正中间。
这一计无理手也是让武管家有些绷不住了，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围着中间那颗黑子下了起来。
两人一边下一边聊：“白公子今年几岁了？”
白清老老实实回道：“十八九岁吧。”
“和我家小姐差不多岁数……”武管家似乎意有所指，“不错不错……”
“额……”白清有些不自在，但又不好说什么。
“白公子风华正茂，可有良配？”
“咳咳！”白清咳嗽两声，“不曾……”
“那白公子……可有心仪之人？”武管家突然问道。
“啊？”白清傻眼了。这是什么路数？哪有这么问的。
“抱歉，是老奴失礼了，白公子如果不方便，可以不必回答。”
虽然对方这么说，但白清知道，自己如果不正面回答，整个郡王府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也完全可以理解武管家的想法。自家小姐待人疏远，性情冷漠，几乎从不与人深交，更别提什么亲密之举。
如今好不容易带回一个男子，在府中众人看来，近乎是铁树开花的奇迹了，自然要细细打探。
“额……在下如今修为尚欠，暂无男女之事的打算。”
“原来如此，白公子意气风发，志向高远，实乃大才啊！”
虽然武管家夸了两句，但白清从他的脸上看出，还是有些失望的。
“那不知白公子师承何处啊？”
“我没有师承，”白清摇摇头，“唯一学过的，只有顾大人教给我的一门望气术。”
“除此之外，我行走江湖，祓除邪祟，靠的还是这个。”
白清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剑鞘的金色印记在他眉间熠熠生辉。
而那里，也是白清身上邪祟之气最重的地方，重到绝息令都隐藏不住的地步。
绝息令毕竟只是风丹子手中的邪教功法，效果肯定不如书上吹得那么神，至少不足以瞒天过海。
它对白清来说最重要的作用，也并不是隐瞒邪祟的气息，而是隐瞒自己体内黑腕虫的身份。
在北镇抚司，利用邪祟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要不出现危险，没有人会因为这个来为难白清。
比如李家的娘公子，北镇抚司的同知大人，还有面前这位武管家，都能从白清身上的蛛丝马迹中看出一丝端倪，但他们都没有说什么。
但黑腕虫不一样。牠是扭曲疯狂的邪祟，也是最珍贵的邪祟，因为几乎没有人能完整地捕获牠。
如果这个秘密被公之于众，那白清恐怕就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了。
所以白清谁也不敢告诉，哪怕面前这个老人是看着顾伊月长大的老管家。
武管家笑了笑，换了个话题问道，“那你可曾学过刀术？”
白清摇摇头：“也不曾……说来惭愧，我对敌虽然使刀，但用的都是一些庄稼把式，论技巧，恐怕连街头卖艺的戏子都比不过。”
武管家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叹了口气，默默把棋子放回棋篓里。
白清有些疑惑：“武管家，怎么不继续下了？”
“不下了。”武管家苦笑一声，“白公子还真没有客气，说不会下就不会下。再下下去，倒显得我欺负人了。”
白清也很无奈：“我早就说了我不会，您不是不信吗！”
“罢了罢了，是我强人所难。”
老人说着，又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长刀：“白公子既然也是用刀的，正好我也精通刀术&……不然我们来切磋刀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