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崩溃
白清的身影像是铅球般被抛出，重重地击碎了一座墓碑。
他躺在碎石堆里，身上的飞鱼服已经变成烂布条，幸好裹在皮肤上的白布还完好无损。
白清柱着刀，摇摇晃晃地站来起来。喉咙里的黑腕虫几乎在沸腾，带着强烈的呕吐感。
地面如同被巨斧开凿过般沟壑纵横，人头尸沉闷的脚步声缓缓逼近。
白清沉重地喘息，心中惊恐越来越重。
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人头尸身上的气息如同一道百丈高的海浪，迎面朝自己扑来。
“怎么回事……”白清的心跳如擂鼓，瞳孔猛地缩紧，“我居然感到……恐惧！”
一股无力感包裹住白清全身，让他几乎要窒息。
“为什么……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他的压迫感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
白清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膝盖，不让自己倒下去。
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这种绝望的感觉是那么熟悉，好像之前在哪里也感受到过……
是哪里呢……面对河婆的时候吗……面对风丹子的时候吗……还是……
白清的脑子像一张坏了的光碟，不断回放着过去遇到过的那些危险。
但他始终抓不住那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光碟丢失了最重要的画面。
人头尸沉重地走到他面前。此时白清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他的全部精力都在大脑中翻滚。
下一秒，人头尸身上那一千张嘴居然开始说话了。
地狱般的声音回荡在白清的脑海中，尽管黑腕虫在不甘地挣扎嘶吼，但白清却听得异常清楚。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语言，也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语言！
那是天神慈悲的呢喃，也是恶鬼不甘的咆哮！光是听见牠的第一个音节，都足以让正常人失去理智。
那是“不可闻”的声音！
但白清却听懂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理解这句话。
“快要完成了……”
他下意识地问道：“完成什么？”
下一秒，白清就明白了。
他眼前的场景开始剧烈地颤抖，像是在观看一部撕裂的影片。
眼前的世界开始杂糅扭曲，白清的意识也跟随这这个世界开始融化……
白清脑海中的光碟，突然找回了丢失的画面。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像疯子一样大喊，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我知道你要变成什么了！”
白清指着面前那只人头尸，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你要成为祟神了！”
“原来祟神就是一种邪祟！原来祟神是邪祟变来的！哈哈哈哈！我终于知道了！祟神！你是祟神！哈哈哈哈哈！”
脑海中的黑腕虫随着白清的大笑而颤抖，白清的整个头骨盖都被染成了黑色。
在白清癫狂的笑声中，他举起两把刀，狠狠地插进自己肋下。
“还差一个人！只要吸收了我的【死亡】，你就完成了！你就是祟神了！”
“我会成为你的一部分……我也是祟神啦！哈哈哈哈！”
白清的理智终于完全崩溃！
他狂笑着扯开自己额头的白布，久违的黑色触手像是鞭子般击碎白清的额骨，在空中肆意地摆动。
他仰起头，眼中带着空荡荡的狂热和兴奋。
人头尸缓缓俯下身子，像是要亲吻白清的额头。
就在他们即将碰到一起的瞬间，一柄长剑带着风吟般的呼啸破开术阵，笔直地插在牠们中间。
雪白的人影衣袂翩跹，带着梅花般的寒香飘然而至。
一对凤眸清寒似雪，一袭白衣飘袂如仙。
顾伊月翩然落地，抬手挥剑，剑意凌人！
一剑逼退人头尸！
少女转过身，看着面容癫狂的白清，秀眉微蹙。
她举起手中长剑，剑锋对准白清的眉心，神情复杂。握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就像是白清刚加入时，顾伊月说的那样。铲除被邪祟污化之人，这是北镇抚司锦衣卫天经地义的责任。
但一想到自己将要刺死面前这个少年，顾伊月的心中就充满了抗拒。
万一白清真的彻底被黑腕虫同化，再也清醒不过来了……自己真的能狠下心动手吗？
过了片刻，白清竟然开口：“顾……伊月？”
顾伊月没有放下警惕，盯着白清问道。“你清醒过来了吗？”
“没有，”白清的目光依旧空洞，“我全身八成的感官都已经失效了，眼前看到只剩扭曲涣散的虚影。”
“但是我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所以我知道是你。”
白衣少女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手中的长剑颓然落下。
“那个小姑娘不用担心，有人已经救了她了。”说罢，顾伊月转身朝着人头尸的方向走去。
“小心！只要再死一个人，这只邪祟就要成为祟神了！”白清在她身后提醒道。
白清躺在地上，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他听不出是顾伊月和人头尸的战斗声，还是黑腕虫不甘地低语。
他只是感觉自己很困。他闻不到那似有若无的梅香，意识再次被黑色的黏液覆盖。
暴怒、冲动、杀戮……无数负面情绪再次冲击着白清那毫无抵抗的内心，重新吞噬他了的理性。
……
顾伊月站在人头尸面前，感受着对方那半步祟神的威压，清泠的眸子中杀意凛然。
“只要你还不是祟神，我就能斩你！”
藏剑悬浮在头顶，少女轻轻一挥手，藏剑立刻化作一道虹光去而复返，在人头尸身上留下两个血洞。
“吼！”人头尸身上那上千颗人头同时发出痛苦的怒吼，朝着顾伊月奔袭而来。
顾伊月手腕摆动，竖起两指做了个下落的手势。
“剑阵！”
千百道金色剑影倒悬空中，随着顾伊月手指落下。
千百剑雨，声势如雷！
“噗噗噗噗噗……”
一连串的穿刺声从人头尸身上传来，如同雨打芭蕉叶。
人头尸强忍剧痛，朝着顾伊月奋力一扑。
顾伊月玉手一抹，藏剑本体现身，堪堪拦下对方这一击。
顾伊月后退几步，站住身形。但她持剑的右手却瞬间变得惨白，直接失去知觉。
少女神色凝重，迅速改为左手持剑，朝着面前奋力一斩。
一根无形的连接被这把神剑斩断，她的右手很快便恢复如初。
“这就是【死亡】的权能吗？”顾伊月心中暗道，“不是老化，不是疾病，不是伤口……就是纯粹的失去生机。”
“即便还没有成为祟神，就已经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了吗……”
顾伊月冷哼一声。
“我说过，只要你还没有成为祟神，我就能斩杀你！”
下一秒，无数金色的剑影在她身后浮现，剑锋向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