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山寨
白清皱了皱眉。顾伊月给他的信中只是粗略地讲了清泉县近段时间异事频发，恐有邪祟出没。
但具体什么“异事”，可能有哪些邪祟，危险程度如何，信上都是语焉不详，白清可以说是一头雾水。
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些关于清泉县的消息。
不过白清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张乔穗：“土匪窝去吗？”
张乔穗看了周围一眼，糯糯地回道：“只要不打架就好……”
白清点了点头，利落地收回刀刃：“那就有劳牛大当家了。”
牛德旺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即大喜，立刻招呼道：“好！兄弟们，打道回府！”
虎岭山距离当地不远，和黄槐城就隔了两个山头。
根据牛德旺的介绍，虎岭山这一山三峰都是他们的地盘。
这一路上，牛德旺都在和白清吹嘘自己在绿林中的地位。
一会儿说周围山头的当家们对自己多么敬畏，一会儿说自己手下几百号兄弟多么凶悍，几十匹马多么健硕。
末了还信誓旦旦地和白清套近乎，说上了他们的山大家就是朋友，如果白清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他们绿林中人最讲义气。
白清一眼就看穿牛德旺的小算盘，不过也懒得揭穿她，只是随口敷衍两句，让这位牛大当家不至于太尴尬。
倒是张乔穗听得一惊一乍的，跟听说书似的，可算是把之前在黄槐城没逛上的新鲜劲儿补回来了。
这种绿林生活，张乔穗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这下真见到活的了。
牛德旺见白清不乐意搭理他，转念一想，干脆直接冲着张乔穗继续吹了起来。
在他看来，小姑娘骑马，白清挎刀牵马，那白清妥妥就是这位小姑娘的护道人啊！
像白清这样的大人物都一路护着的小姑娘，身份肯定不俗。要是能讨到这位大小姐的欢欣，说不定效果会更好。
于是牛德旺就和小姑娘聊了起来，而且越吹越离谱。
什么十万官兵来犯，他们几百弟兄守山数月，最终打得官兵大败而归……听得白清直翻白眼。
还十万？南唐国所有县城的官兵加在一起有十万吗？
而且这破山寨从上到下有脑子的人，白清就只见到这位牛大当家一个。
其他人要么是一脸的杂鱼相，要么就跟那位二当家一样，做事情不过脑子。
这种配置的匪窝，哪怕他们真有几百号兄弟几十匹马，最多两三百官兵就能给他们剿完咯。
不过张乔穗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听到精彩处眼睛都直了，下意识地追问后来呢后来呢。
周围其他响马见状，也都乐呵呵地来编故事，逗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白清皱了皱眉头：“差不多行了！”
这些响马见白清语气不善，立刻吓得寒蝉若禁。
白清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响马确实还算守规矩，除了劫道的时候凶悍一些，平常和那些市井无赖没什么区别。
吹牛卖弄，油嘴滑舌，欺软怕硬，目光短浅。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杀心反而降了不少。
如果让他知道，这些人表面上一口一个道义，背地里却腌臜不堪，那他也不介意为民除害。
白清摁了摁张乔穗的小脑袋：“这些人的话当个故事听就好了，别当真。”
张乔穗这才后知后觉，瞪圆眼睛看着那些响马：“他们是骗我的吗？”
牛德旺急了：“哎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怎么叫骗呢！我们可都是响当当的绿林好汉，最不屑的就是骗人！”
“还有你。”白清冷冷地说，“你不是说有清泉县的内幕消息吗？这一路上光听你扯皮了，消息呢？”
看着白清那锐利的眼神，牛德旺额头留下一滴冷汗：“有的有的！不过是在山寨里！”
“一个月前，我们山寨来了几个清泉县的小子。他们就是因为县里闹鬼了，实在没办法才逃出来当响马的。”
“不过我是不信这些的，所以没有细问。那儿究竟是什么情况，等大人您到了山寨可以亲自去问。”
不知不觉间，牛德旺对白清的称呼已经带上敬语了，搞得好像不是他们请白清上山，而是白清强迫他们上山似的。
白清皱了皱眉，不再言语。
一行人走了一个多时辰，知道入夜才回到寨子。
刚回寨子，牛德旺就吩咐手下杀鸡宰羊，准备大摆筵席，宴请镇抚司的大人。
白清对吃的没什么兴趣，很快问道：“那几个清泉县的人呢？我有话问他们。”
很快三个半大的小伙子就来到白清面前。
白清皱了皱眉头。这几个家伙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面黄肌瘦的，看上去跟流民差不多。
牛德旺坐在一旁，语气低沉道：“你们给我听好了！这位大人是镇抚司派来解决你们县里出现的鬼怪！”
“他问什么，你们就老老实实地回答！等大人帮你们把县里的事情解决了，你们也别待我这儿蹭吃蹭喝了，尽早滚蛋，听见没有！”
三个年轻人连连点头，一副乖巧的样子，让这位好面子的大当家很满意。
“大人，你问吧！”
白清点点头：“你们县里发生了什么事，从何时开始的，全都一一说来。”
几个年轻人互相看了一眼，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我们清泉县发生了一桩怪事，大概从半年前开始就没有死人了……”
“没有死人？”白清皱了皱眉。
那个小伙子脸上带着恐惧的表情：“是的……无论是奄奄一息的老人还是病入膏肓的病人，他们全都吊着一口气活着，怎么死都死不掉。”
张乔穗在一旁插嘴道：“这不是好事吗，没有人死，大家都能好好地活着。”
另一个小伙子苦笑一声：“刚开始我们也是这么以为的，还有不少人天天去寺庙烧香，感谢佛祖保佑县子呢。”
“但后来就有人发现不对劲了……”
“那些原本应该死去的人躺在床上，天天不吃不喝，整个人都瘦得只剩骨头了，眼睛却还瞪得老大，到了晚上像蜡烛似的……”
张乔穗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如果只是这样倒还好。毕竟这也给他们的亲人带来了一丝希望，哪怕是就这么没动静地养着，大多数人也是愿意的。”
“直到后来……”一个少年说的时候，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恐惧，“我家二叔去山上打猎。等他回来的时候，却是全身血淋淋的。”
“我们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脑袋已经不见了！嘴巴以上的部位，全都被老虎吃了！”
“最恐怖的是，我二叔回来的时候，人还活着！还在惨叫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