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万箫
周恒站在城门后面朝着城门大喊道:“兄弟们,这应该是最后一战,感谢你们陪我任性,周恒在这给你们道歉了,到地下我再自罚三杯,打开城门。”
又是这个梦,不过这次林右无法自由移动,只能像一个木偶一样,在一旁看着这出表演。
身后的士兵看着城门慢慢打开,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征战半辈子,也许早就料到自己有这么一天吧。
城外的敌军早已等候多时,可对面的士兵突然份份倒在地上,面容狰狞,手脚扭曲的在地上颤抖着,士兵的身后慢慢裂出一个口子,一直异兽从人类的身体里钻了出来,似蜘蛛从蛛网钻出来伸展着八肢。
林右看着原本正常的战场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很是震惊,他马上去看周恒的表情,他迫切的想知道周恒要如何面对。
周恒的表情异常冷静,仿佛对此番场景早已司空见惯。他只是慢慢的拔出断念,不知为何他的断念布满裂纹,裂纹还隐隐约约的散发出光辉。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咬着牙关,牙龈咯吱作响,几日连绵不断的征战,已经让他们精疲力尽,现在只能靠这种方式保持清醒。
号角吹响,周恒带头冲锋,与异兽战作一团,周恒一剑插在对方带头冲锋的异兽的头上,鲜血从从伤口喷出,溅在盔甲上,给朱红的盔甲再填一分杀气。
周恒踩着异兽的尸体,一个高高的起跳落在异兽大军中央,一剑挥出,剑气的破空声在林右耳边炸裂,林右就在这战场中央欣赏着周恒歼灭异兽的艺术。
以周恒为中心,方圆十米开外都是异兽的尸体,周恒的挥出的每一剑都会有几只异兽死去,异兽也对这个浴血杀敌的将军感到恐惧,不自主的退到剑气范围之外的地方。
但周恒就像移动的堡垒,不断在战场上移动着,仅用一人之力就震住了整个战场的异兽。
异兽不敢再靠近了,只能半退半缩的在远处观望,周恒将剑插在地上,双手扶着剑柄,就这么站着,用一双鹰眼就这么看着那群已经被吓破胆的异兽。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吼叫,原本正在后退的异兽瞬间停下脚步,那股吼声的声浪像狂风一样震起周恒盔甲的裙摆,周恒微微皱眉,这个吼声里面带着愤怒和威严。
果不其然在这道吼声过后,异兽们纷纷像发了疯似的冲向周恒,后面有比面前这个人类更可怕的东西。
周恒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城墙,城墙下只剩一个士兵扛着的军旗,军旗在微风中缓缓漂浮着,士兵口吐鲜血还是倒下了,但是军旗没有倒下,将士们油尽灯枯的时候都选择死在军旗下,用自己的尸体支撑住军旗屹立不倒他,们的英魂还在扛着军旗,为自己的将军加油。
那个士兵倒下前最后看了周恒一眼,那一眼,带着不甘,带着寄托,带着对家人的思念,唯独没有带着后悔。
周恒和他对视一眼便转过头闭上眼睛,右手拔剑指天,这一刻风云变幻,天上的云全部向剑指的方向聚集,形成一个漩涡,漩涡里电闪雷鸣,雷电像蟒蛇一样在云层翻涌,周恒剑上的裂纹这一刻格外明显,剑裂开了,断念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大地天空在这刻像破碎的镜子,和断念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诅咒,这个世界在这一刻被诅咒,天空莫名的哭泣,雨哗哗的下着,每一滴雨水都被放慢,滴落在地上格外的响亮清晰。
“一,二,三”
周恒轻轻数着着三个呼吸,在数完三之后,周恒握着只剩剑柄的断念缓缓放下,像是在劈空气,但这一剑显得势大力沉,破碎的世界在这一剑下彻底毁灭,镜子碎成一片狼藉,异兽们只是觉得眼前景象不可思议,但是更多的是觉得这个人类在故弄玄虚。
“夜昧无诡,末日无声,浩劫将至,断意断念。”
周恒睁开眼,断念不知何时已经变回原样,周恒将剑插回剑鞘中,像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自顾自的往回走。
这个行为在异兽的眼中无疑是最大的羞辱,区区一个人类竟然敢背对着他们,失去理智的异兽完全不记得之前这个男人杀它们如屠狗。
为首的异兽高高跃起,爪牙距离周恒的的头颅近在咫尺,随后发生的事让异兽不敢置信,它的爪子消失了,准确来说是变成灰了。
随着爪子在空气中慢慢变成灰飞,他的身体也像沙漠中的沙砾一样慢慢消散,整座异兽大军顷刻间消失在战场,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再也没有异兽敢上前了,这片战场对它们来说简直就是修罗地狱,光是从里面吹出的风都让它们不寒而栗。
周恒慢慢的走到军旗面前,那名不知何时闭上了双眼,好像睡过去了,还睡的很安详。
此刻周恒再也支撑不住自己残破的身体,重重的跪了下去,他的右手已经不见了,像异兽那样消散了,是啊,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周恒又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诅咒生命,本就是一种力量。
周恒左手抓着军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仰天大笑,笑声狂傲,笑意放肆,随后表情突然怪异起来,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出现在同一张脸上,那么的违和,但是又说不出的自然,林右分不清那是哭还是笑了。
但是林右明白他一定很不甘心吧,没有信守承诺,没有娶到阿楚,没有最后再见她一面。
恍惚间周恒好像看见阿楚站在城墙上,一身素衣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然后对他嫣然一笑,随后拿起箫,吹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吹的那一曲。
“夜长存,媚百态,独相思,忆心醉,何苦佳人眼噙泪,只叹将军断白发。”
“岁如梭,光似箭,一曲离愁,万箫白头。”
曲罢,周恒头上绑着的白巾随风飘到天上,白巾早已被鲜血染红,此刻它落在阿楚头上,就像新娘出嫁是头戴红盖头,这一刻阿楚是那么美,美到周恒想把天上的夕阳采下,为她涂上胭脂,盛装出嫁。
诅咒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东西,时间到了,它自然会来取走代价,红巾慢慢飘下落在周恒脸上,正好遮住他的眼睛。
这一刻他好像做了一个美梦,梦醒就该走了,慢慢的周恒的笑容消散在空气中,可又有谁知道那究竟是不是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