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 章 新芽
终于,冬去春来,万物生长,一切都如大梦初醒,朦胧又充满生机。宣华宫中桃树都长出了鹅黄色的新芽。整座宫城都给人一种生机萌动的感觉。
经过了孙医官一段时日的精心调养,慕容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只是整个人变得慵懒了许多。
这一日阳光正好,玄奕处理完政事,便回宣华殿陪慕容伊,只见她正在小憩,玄奕不忍吵醒她,便轻轻的走到她的身边坐下,静静的端详着妻子,只见她原本精致的瓜子脸圆润了几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看上去十分的粉嫩可爱,此时玄奕忍不住亲了亲妻子的脸颊。
“嗯?你回来了?”也许是玄奕身上的檀木气息太特别,淡淡的味道让慕容伊从浅眠中醒了过来。
“吵醒你了?”看着慕容伊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不禁让玄奕想起花园里的那只打盹的小白猫,于是他便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浓眉深目的英俊男人,慕容伊不禁想未来的宝宝会更像自己,还是会更像他呢?玄奕笑的温柔,让慕容伊也忍不住嘴角上扬,此时她的脸颊还泛起了浅浅的绯红。
“外面阳光很好,不如我陪你到花园里走一走,晒晒太阳可好?”看着妻子总是懒懒的卧着,玄奕便要带慕容伊到花园走走。
只见慕容伊慢慢坐起身,用力伸了一个懒腰,那个模样像是一直蜷缩在土里的新芽好不容易挣脱了束缚,终于伸展开茎叶似的,只见慕容伊用带着点沙哑的声音说道:“好吧,就陪你走走吧……呵呵”一面说着,她还一面歪着头对着玄奕甜甜的笑,嘴角边那个深深的小酒窝看上去甚是可爱。
“呵呵,对,对,对你陪我!”玄奕此时被慕容伊的话逗得满脸的春风洋溢。
此时宫廊下已有燕子啄着新泥垒着窝,花园中一片新绿,拂面的春风也变得湿润而轻柔,风中还带着淡淡的植物和泥土的气息,慕容伊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头,接受这温柔的阳光照拂,紧接着她又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能让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充盈着春的气息。
天气如此明媚,玄奕与慕容伊心情也非常惬意,慕容伊挽着玄奕的胳膊,一边漫步一边谈笑风生。忽然,慕容伊停下了脚步,仿佛被施了咒一般定在了原地。
“怎么了?”玄奕被慕容伊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嘘!”只见慕容伊嘘了一声,示意玄奕不要说话,只见她在细细感受着什么。
“他动了!”紧接着她抬起头,惊喜的看着玄奕的眼睛说道。
“什么?谁动了?”玄奕此时有些不知所以。
“呵呵,还能有谁?我们的宝宝呀!”慕容伊此时激动的笑中带泪,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一个生命在自己的身体里,是如此神奇,像是一个小小精灵在她的子宫里亲吻着自己。
“是吗?”听到慕容伊的话,玄奕也激动的将手轻轻抚在妻子的腹部,“哪里?为什么我感受不到?”此刻他好想触碰到这小小生命的力量。
“呵呵,他还小,你还感觉不到,但是我可以,他现在也许只有这么大……”说着,慕容伊便用手比划着孩子的大小。
看着眼前的妻子,此刻玄奕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他温柔的握住了慕容伊的手,只是灿烂的笑着,仿佛所有的阳光都在他的脸上。
正所谓有人沐浴爱河春风十里,便有人如沉浸在隆冬。此时的巴郡郎府,仿佛是被春风遗忘的地方,处处一片肃静压抑。因为慕容伊的离开,郎岑便再也没有笑过,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他过不去,人人都面目可憎,处处都让人看着不顺眼。几乎每天,都会听到郎岑训斥人的声音。不夸张的说,他在哪里,哪里的气温都低几度。遗憾的是,尽管他再次错过了挚爱,满腹的委屈无处诉说,他还要接受臣服于玄奕的现实。更要命的是,这一日他还得到了一个几乎让他当场吐血的消息,那就是他的心上人慕容伊已经有了身孕,而且按照推算,慕容伊在蜀中之时边已经身怀六甲。
回到书房,郎岑命人拿来了一坛酒,一个人默默的一杯接着一杯喝了起来,此时他的感觉像是冰冷的酒水从口腔流入炙热的胸膛,流入了他那颗火热的心里。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你好好的在一起?!”此时郎岑满心的悲凉和酸楚,更有对玄奕无尽的愤怒,这愤怒像是炼狱中的火,无比灼热时时刻刻灼烧着他。
“宇文玄奕!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当说道玄奕的名字时,郎岑不禁咬紧了牙关,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眼神中算是杀死,仿佛玄奕就在眼前,而他便要将对方撕碎一般。仇恨让人扭曲,让人丑陋,眼下他的灵魂已经被仇恨吞噬,他觉得此生自己唯一的愿望就是杀了宇文玄奕。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半坛酒也已经下肚,郎岑意识也逐渐模糊。
而此时,春风不仅让玄奕与慕容伊的洛阳宫一片生机黯然,同时也唤醒了塞北草原各部族想要征讨中原的蠢蠢欲动的心。其实,这是塞北各族与中原年复一年,周而复始的局面,历经多年以乌尊格尔为单于的莫顿氏族崛起,与其他氏族不同的是,他们更凶狠,贪婪,在乌尊格尔的统帅下,有弓弦之士已达二十多万。
而这一年更加不同以往,草原刚刚经历了一场寒冬,各部族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过冬积蓄,于是各部首领便下令开始向中原的一些边境小城抢夺粮食,牲畜,甚至还有抢夺女人和孩子。虽然经过几场小规模征战,敌我双方各有胜负,但于塞北各部族而言为了生存和扩张,他们别无选择,更无退路。因此,这让玄奕的军队犹如与困兽相争,每一役都战得惨烈。
此时边陲不安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都城。满朝文武也各抒己见,一些人觉得国本刚稳固宜和不宜战,一些人觉得这些游牧民族不成气候必须发动一场大战,让塞北各部知道中原不是他们的餐桌,不能纵容他们予取予求的气焰。
今日的朝堂犹如开展了一次别开生面的,有关于政治,经济,民生甚至于生态等各种问题的综合辩论会,作为决策者的玄奕,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因为他必须选一个最好的方案,可以让双方不必兵戎相见,可以让两边的子民不受伤害,都能休养生息。
而塞北此时虽有弓弦之士二十万众,但他们也不仅仅是战士,还是各部族的壮劳力,如果他们有所折损,那剩下的老人,女人和孩子谁来守护,这也同样是大单于乌尊格尔不想看到的。此时莫顿部右贤王乌尊布于向大单于进言道:“大单于,如今,我们草原勇士早已经对中原向往已久,那里有我们要的粮草,金银,美酒,女人!为何只是打了几场小丈,难道我们不能去夺中原人的城池?大单于在担心什么?”
“我们花了多少时间,才拥有如今的实力?你别忘了我们的敌人不仅仅只有中原人,他们也不是草原上的兔子,不是你想猎杀就猎杀的!相反,他们是猛虎,与我们一样!”
“是啊,乌尊布于,你别老想着打仗,如今我们也应该学习汉人,休养生息才是长远之计!”此时乌尊朗明也觉得正式向中原宣战并非明智之举。
一向刚愎自用的乌尊布于见自己的主张并未得到两位兄长的支持,非常恼怒。于是便怒气冲冲的离开大单于的大帐,策马来到自己的营地。
而此时,莫顿部一位长老兼谋臣赫孑早已经在乌尊布于的帐中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