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小团圆

    深秋的嘉福宫，翠柏环绕，园中桂子飘香，满是盛开的菊花，种植的最多的是白花绿蕊的翠菊，据说玄奕的母亲最爱这桂花与白翠菊了，因为玄奕就是在这个季节出生，这是嬷嬷前些日说与慕容伊听的往事。二老赶在今日回宫城也是因为再过些时日就是玄奕的生辰。

    此时嘉福宫内已经早早生上暖炉，殿内很暖和，香炉里飘散着新点的老檀香，这香气让人心情舒畅，宁静祥和。

    此时，玄奕与女孩对坐着饮茶，女孩问道：“不是一个月前就在收拾整理嘉福宫，怎么这里的用具看上去全是旧物件。”女孩环顾四周，发现殿内的用具都有被使用过的痕迹，便好奇的问道。

    “母亲一直喜欢原来王府中的用具，她说能让她想起往日的旧时光，所以我就把这些都重新安置在嘉福宫里了。”男人饮了一口盏中的秋茶，说道。“原来如此！老夫人应是念旧之人。”女孩感叹的说道。“呵呵，你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老夫人，你也应该与我一同称她老人家为母亲。”男人听到女孩的话纠正道。女孩讪讪笑着点点头。

    说话间，只听见殿外来报，“启禀君上，老君上和君夫人已经进入西苑了。”一名小内侍进前报信道。玄奕一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已许久不见父母，此刻他拉着慕容伊的手，往殿外走去。

    待小夫妻来到宫门外之时，一对车辇，人马缓缓而至，见到车辇停稳。玄奕便往前两步，躬身拱手行礼道：“儿，玄奕，恭迎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归来！”此时车内一个身着玄色锦袍，气宇轩昂，目光炯炯的中年人缓缓从车上下来，这就是玄奕的父亲，宇文洪明，随后他又回头搀扶着一位清丽温婉的中年贵妇下车，这位便是玄奕的母亲魏云烟。

    慕容伊看着眼前的二人，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只见这对中年夫妇来到玄奕面前，魏云烟语气怜爱的说道：“我的儿，许久不见，清瘦了。”

    慕容伊见状连忙上前两步，行礼道：“儿媳，慕容伊，恭迎父亲，母亲大人归来。”听到女孩的声音，中年男子与夫人笑着，异口同声说道：“好，好，好！”玄奕看到女孩落落大方，进退有度，举止之间全是难以言喻的温柔秀美，这让他不禁眼光如水。

    而玄奕这番细微动作，全看在母亲魏云烟的眼中，她与宇文洪明交流了一个眼神，宇文洪明便心领神会的说道：“走，我们往殿内叙话。”于是一行人便有说有笑移步到嘉福宫的大殿内。

    “嗯，此番布置甚好！”魏云烟打量了一番殿内陈设，满意的说道。“儿啊，你费心了。”她满意的回头看向儿子玄奕，只见玄奕拱手不语。“都坐下吧，自家人在一起，不必拘束。”宇文洪明此时说道，这话显然是说给慕容伊听的，听到此话女孩行礼说道：“是的，父亲。”于是与玄奕一同于侧座坐下。而宇文洪明与魏云烟自然坐在大殿主位。

    待各自坐下后，父母亲就不约而同的看向眼前这对小夫妻，之前听闻二人有所不睦，就眼前的情形看全然不是传言那般，“伊伊，你的身体将养得如何？你自病倒后，我与你们父亲便前往骊山，一直未能在你们身边照看，听闻你醒来，吾心甚慰。总算是皇天护佑，我儿玄奕也算是安心了。”魏云烟语气慈软，缓缓说道，“听闻，你前些日子在碧海曲池遇险，可有此事？”紧接着宇文洪明朗声问道，声音里透着一丝怒意。

    “父亲，确有此事，儿已经着人调查，晚些，儿自会详细与父亲大人详禀。”宇文洪明听到玄奕此话，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有些人还是不能安守本分呐！”

    此刻玄奕想起了还有一人未见，便问道：“父亲，明德呢？不是与你们一起回来了嘛？”女孩听到“明德”二字，心头一惊，这不是老禅师的法号吗？她心中自然明白玄奕口中的“明德”另有其人。便好奇的看着堂上的父母，只见宇文洪明笑着说道：“他啊，说是旅途困顿，满身风尘，先回宣慈观了。待稍作休憩再与你相见。”“他倒是随性！”只见玄奕没好气的说道，平日里的玄奕说一不二，从不见他对别人如此相待。这让女孩对这位明德道人多了分好奇。

    一家人闲话家常已致中午，此时宫人们为这一家子准备了一桌精致的家常菜肴，其中有几道菜是魏嬷嬷特别嘱咐御厨做的。其中有竹笋炖鸡，素炒银丝，和什锦菌菇汤，这些都是玄奕的爱吃的，当然还有点心稣酪，慕容伊留意到，便便在心里默默记下。

    魏云烟看到儿媳于席间很少说话，但眼神一直在儿子身上，时不时还给玄奕添菜，看到玄奕吃得很满足，女孩便眉眼堆笑。老母亲看到眼前一幕，悄悄用手腕碰了碰夫君，示意他也看看这对小夫妻，宇文洪明看着他们，满意的点点头。此时二人终于放心，知道自己的儿子如今已是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

    “奕儿，你二人的婚仪，因故并未完礼。如今我们都已归来，不如让明德挑选一个吉日，完礼如何？”魏云烟此时放下手中的筷子，不紧不慢的对玄奕说道。

    听到此话，玄奕和慕容伊都不由得抬起头看着父母，玄奕欣然的应承道：“全凭父母亲做主。”男人恨不得此时此刻就把婚仪办了。他转头看着身边的女孩，满眼的喜悦，女孩羞答答的也答道：“儿，全凭父母亲做主。”

    宇文洪明夫妇二人，听到这话开心的笑了。可怜天下父母心，之前看到儿子与女孩的一番波折，若是他们夫妻不能同心，无异于玄奕爱而不得，那该多苦啊！如今看情形，也是多虑了。魏云烟此时心中满是欣慰。

    一家人说说笑笑用完午膳，又一起稍坐片刻，玄奕便带着女孩回宣华宫了。

    回到寝殿，玄奕与慕容伊换上舒适的起居服，玄奕便拉着女孩坐在自己的身边，轻抚着女孩散落的头发，柔声道：“累吗？”女孩摇摇头，轻靠男人的肩头，半闭着双目，男人侧头看了看她，说道：“还说不累·····”男人握住女孩的手，轻轻捏了捏，继续说道：“今日，父亲母亲都很开心。你呢？开心吗？我是说，我们马上要完成婚仪。”男人期待着女孩的回应，女孩缓缓抬起头，看着男人说道：“我们现在不就是夫妻吗？”曾今的她，也幻想过自己的婚礼，可如今她却觉得仪式变得不那么重要，只要有他在就好。

    男人听到女孩的话，抬手将她搂入臂弯，轻声说道：“我们，是也不是······”女孩知道男人指的是什么，便不再出声，只是红着脸，头紧紧贴在男人的胸膛，她听见男人的心跳声，沉静而有力，这让她莫名的安心。此时，女孩忍不住双手环住男人的腰。玄奕觉得怀中的女孩温柔的像只小猫，惹人怜爱。玄奕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发，寝殿内此时好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二人的呼吸声。

    “你在想什么？”男人轻声问道，“什么都没想，脑子里空空的。”女孩说着，换了个姿势躺在玄奕怀中，仰面看着他。

    如今女孩面对玄奕已经很自然，就像其他相处已久的情侣。即便是自己躺在男人的怀中，这样安静的看着他，也不会觉得尴尬不适，她想自己应该做好了准备与眼前之人成为真正的夫妻了吧。

    男人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孩，眸中闪烁着爱意的光，眼前的女孩竟也不再对自己躲闪，她的心里应该已经完全接纳自己了吗？

    午后的风吹拂着宫廊外的几棵梧桐树，梧桐树枝在风中沙沙作响，如同情人低语般呢喃着，像是在互诉衷肠，说着动人的情话。殿内的二人，此时都不说话，安静的倾听着窗外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