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画绣3
云杉很喜欢跟着阿爷去处理家长里短的纠纷,在繁琐、鲜活的喜怒哀乐中云杉长到了三岁多,娘亲又生了个弟弟,取名祁景。
祁景是个爱哭鬼,大文氏感叹,“这也太爱哭了,难不成上辈子是管水的龙王?”祁宣叫儿子雷公笑他哭声大,云杉叫弟弟臭臭,因为他的便便实在太臭了。
小祁景可不知道自己被取笑了,他非常喜欢姐姐,喜欢姐姐陪他玩。一岁时说得第一个词就是姐姐,牵着姐姐的手晃晃悠悠的走路,旁边跟着大黄狗,看他快摔了,大黄就会用自己的身体撑住他。
云杉快四岁了,已经能绣些简单的图样了,而且她不喜欢按照花样子绣,她喜欢随心所做,就像画画一样,不过是笔变成了针。现在景哥儿身上穿的小褂子上的绣纹就是云杉给做的,一块奇石,后面隐隐藏了只老虎,露出些许虎头来。
姐弟俩和大黄正在院子里走路看花,云杉不时跟弟弟讲,“景哥儿不摘花,花疼”,说着还扯扯他的头发,“一样疼。”
小祁景就赶紧把手拿开,拍拍花朵,“乖乖,不疼,又凑过去吹了吹。”云杉看了爱得不行,抱住弟弟亲了两口,“景哥儿真乖!”
正玩着,有人敲门,是庄子里的管事来找阿爷,云杉带弟弟回了房交给阿娘,文樱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件青色长衫在收边。看见儿女进来,忙下地,“渴了吗?来喝点水,给你们加蜂蜜。”
“我不渴,给弟弟喝吧,我去找阿爷。”话音未落不见了人影。
祁景一看姐姐跑了,急得跳脚要去追,文樱赶紧抱住儿子,“景哥儿不出去陪着娘好吗?咱们喝甜甜的水。”
祁景在娘的怀里挣扎了会儿,安静了下来,他还是很喜欢娘的怀抱的,喝了甜甜的水,吃了肉沫蛋羹,睡着了。
云杉跑到堂屋门口,轻手轻脚的进去,站到了阿爷背后。
管事正跟阿爷讲佃户王老三家的事,王老三病了两年昨天晚上去了,家里剩下老婆和两个儿子,大儿子十五了,小儿子十二,老婆也病着,还欠了不少药费……
祁太公听完,沉默了会儿,说“这一家子病的病,小的小,这样吧,地就收回来租给别人种,让老大来我家做个长工,一个月给三百文,老二在庄子上放牛,一个月给两百文,房子就让他家住着吧,一个月出五十文的租金。你账上支一两帮我上个礼吧!”
管事站起来,“那东家,我就回去告诉他们去。”说完急匆匆离开了。
云杉给阿爷倒了杯茶,祁太公摸摸她的头,“想不想出去遛遛。”云杉点点头,一老一小出了家门,地里有人在耕田,祁家养着几十头牛除了自家用还会租出去耕地,有牛倌儿会跟着照顾,耕一亩地五文钱,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会租牛耕地。现在云杉就看到好几头牛在耕地,牛倌在前面牵着,主家在后面扶犁。
云杉六岁时,爹爹祁宣以倒数第二的名次考中了举人,自己就不打算再考了,为这还被祁太公公满院子追着揍了一顿,祁景在旁边拍手看热闹,气得祁宣抱起儿子威胁,“我爹揍我,我就揍你,坏小子,还笑你爹。”祁景哇哇直叫。祁太公看到了,骂道“还不放下我孙子,有你这么当爹的吗?吓唬孩子!”
祁宣把儿子放地上,小声嘟囔,“还不是跟你学的。”
云杉上去扶祖父坐下,安抚道,“阿爷别生气,听听爹爹怎么想的。”
祁宣也坐下道,“您老让我考进士,也得看看我是不是那块料,考中举人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考了个倒数第二。”
“急什么,你现在才二十六七,多考几次,考到四五十也不算晚。”
一听让考到四五十,祁宣头都要炸了,“我的好爹哟,您就饶了我吧!您看,您是秀才,我是举人,到景哥儿肯定就是进士了,这叫一代比一代强。再说我也有儿有女,总不能不养家光花钱吧!”
“哦,你打算怎么养家?”
“我想先在县衙里找份差事干着,看看自己适合做什么再定。”
一场风波过后,祁宣在县衙找了份文书的差事,先和文樱搬去了县衙,安排好家事后,祁家老小也搬了过去。
祁宣读书一般,做事却精干,在云杉十二岁时补了县丞一职,而云杉也说通了家里,打算开一家文氏绣院,招收六到十二岁的女孩,教授绣技,一年学费一两银子,交不起学费的可以选择做工代偿,就是学会后在文家绣楼做活,扣一半工钱直到偿还完学费,之后可以自由选择留下离开。
这几年祁家的地里种出了棉花,纺织坊织出了棉布,绣楼的画绣颇受文人雅士、高门女眷的追捧,成了河东郡平原县的招牌特产。
云杉并不打算做大垄断,她打算传授出去,只要愿意学的就教,学得如何全凭自己。
到云杉十五岁时,文氏绣院已经有学生五百多人,有学了些基本技艺就回家嫁人的,有学的精细进了绣楼赚一份工钱的,有实在不擅长改去祁氏织坊做工的,还有留在绣院做工照顾学生的。
整个平原县女孩们都受欢迎起来,慢慢的还有周边县把女孩送来学习的。
虽说同样学习,有人学的好,有人学的差,同样绣品,有的价高,有的价低。在文氏绣楼一副“山水画绣”,被人以五千两的价格买走后,全县百姓都疯狂了,甚至有男子来问可不可以来学的,当然是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