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人鱼26
（正文）
这一天晚上，疯子和小萝莉交谈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反正第二天就是顶着黑眼圈的两个人了。
魔术师起来做早饭的时候震惊的要死，抖着手指不敢置信:“请问二位是去半夜挖坟了吗？！”
小萝莉打了个哈欠，感觉一晚没睡身上臭臭的，不高兴道:“我要洗澡！”
“……嘿，你看这奇怪的样子，小姑娘居然敢这么要求我一个大男人给她洗澡。”魔术师面无表情吐槽了一句。
疯子转了转手上的刀柄，对着沙发上安静坐着的傀偶师道:“实验室的位置应该不用我来指。”
傀偶师瓷白的脸上一片冰冷麻木，漆黑的眼睛盯在疯子那双带笑的眼上，他嗓音冷清机械:“我来带路。”
这一切谈妥的速度不可思议，魔术师匆匆忙忙给小萝莉冲来个澡，然后又带上了三明治，几个人就奔上了赶路的路程。
实验室基地在天水城的中央区域，这里因为城区比较先进的原因，没有边缘城市的混乱无序，居然还能从里面看出井井有条来。
天空比其他地方要蔚蓝一些，没有那么阴沉压抑，街上零星摆着小摊，商铺有一种奇妙的玄幻色彩，高档的商铺上面还有异能者的波痕，这意味着有异能者保护着这个地方，是后盾和底牌。
在这里，没有背景可活不下去。
灰白阴暗的街道上，隐约出现了四个人影。
他们有高有矮，体型修长，中间的男人一身黑色风衣，插兜慢悠悠的走着，周边有三个人围着他，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这里就是天水城？”
跟其他的城市没什么太大区别，小摊，商铺，乞丐，罪犯……
魔术师环顾四周，见到路人仓惶的神色时习以为常，对旁边的傀偶师说:
“我还年轻时听说以前这里是个大型的实验基地，后来不知道被谁生生打碎了三分之二，研究院的人员纷纷逃命，杳无音信，本地势力也大不如前。”
傀偶师点头:“确实是十二年前的事。”
“这里发生了什么？”魔术师皱起细长的眉尖，“十二年前天水城大乱，死的人不计其数，无数人跑出城外逃命，报纸上只说要躲避追杀什么的……”
十二年前的谜团，魔术师那会儿还是个普通人，对这种秘闻听听就罢，谁知道现在还要亲身接触。
一道沧桑凄厉的声音骤响。
“这都是报复……也是报应！”
四人偏头看去，只见到墙角处坐着一个年迈的老汉，全身脏到不忍直视，枯瘦如柴，蓬松凌乱的长发下是一双浑浊昏黄的眼珠，正死死盯着他们。
这是个乞丐。
老乞丐哆嗦着嘴唇，结着污垢的脸上扭曲，又喊:“报应！他们作恶多端，不把人当人，所以有神明来整治他们了！”
——“那一天，暴雨！海洋！尖叫！忏悔！都阻止不了神明的愤怒！！”
疯子隐藏在三人的身后，嘴里咀嚼着糖果，懒洋洋打量着老汉那张愤怒扭曲的脸，拿舌尖抵了抵上颚，忽而笑了。
他一句话也没说，甚至存在感都被刻意减低到很弱。
老乞丐越说越恨，他伸出只剩三根手指的右手，艰难的向前爬行着，想要爬到魔术师的脚下，眼神怨毒的嘶吼:
“我的手！我的腿！都是被神明拿走的——这里的人都有罪，让神明愤怒，让神明……”
魔术师这才看向他的脚，意识到这个人的腿早就被砍断了，现在下半身光秃秃的，缩在墙角才看不分明。
他刚想喝止这个人滚远点，就见到刚刚还失去理智的老乞丐突然瞳孔骤缩，惊骇难言指着他的身后。
“你……你你……”
魔术师微愣:“这是怎么回事？”
“啊——！！！”
老乞丐发出凄厉的尖叫，惊惧的爬回了自己的墙角，好像要找出什么安全感一样，爬回去的速度甚至比爬过去快两倍。
“啊啊啊！！！！别杀我！我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是你当初说让我生不如死的活着——别杀我！！”
老乞丐歇斯底里的尖叫让在场的人都心理不适，魔术师一回头，就只看到笑眯眯吃糖的队长……
他认真发问:“队长，你认识他？”
疯子咬碎了糖果，思索着下次可以吃泡泡糖，一边散漫道:“不认识。”
魔术师:糊弄鬼呢？
但他不敢吭声，队长说不认识那就肯定不认识。
走之前，疯子踹了一脚地上的老乞丐，跟踹垃圾似的，他说:“活的不错，下次继续。”
太恶劣了。魔术师赶忙拉着人往前走。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老乞丐先是茫然一瞬，又瑟缩着把头埋进胳膊里，只留一条缝盯着那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这个背影，和十二年前那个全身沾满粘稠血液的小少年逐渐重叠。
长大了……
也更恐怖了。
在无人在意的墙角，突然爆发出呜咽的哭声。
充满忏悔和恐惧。
傀偶师移开了看老乞丐的视线，问道:“他认识你，你不认识他？”
疯子咬着糖，还是那个漫不经心的回答:“不认识。”
小萝莉认同道:“不认识才对，那人身上血气挺重，一看就知道是个坏人。”
傀偶师看向小萝莉，怀疑这么个小不点怎么看出来的:“血气重？”
“我能看出来一个人身上沾染了多少人命。”小萝莉说，“那老乞丐肯定杀过人，还不少哦。”
魔术师指了指疯子:“那队长杀了多少人？”
小萝莉陡然沉默。
别人身上的血气就是淡淡的一层无形的雾，队长身上的血腥气浓稠到快化成实体了，那么厚一大层把旁边的她彻底淹没，鬼知道杀了多少人。
反正小萝莉数不清，只觉得数量惊人，看的她眼疼。
小萝莉思索半天，诚恳:“疯子，你以前肯定有过血雨腥风，牛逼哄哄到惊掉世人下巴的传奇经历。”
别看她家队长现在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颓进骨子里的疲懒样，以前大概率是个牛逼屌炸天的人物。
就是不知道帝国金榜上的sss+的红色通缉犯里队长原先用的身份是哪个了。
疯子整理了一下手腕上的蝴蝶结，头也不抬:“别废话，这小玩意儿怎么系？”
看看玩蝴蝶结不亦说乎的队长，又想起刚刚说的话，小萝莉抽抽嘴角:“……当我没说。”
谁家牛逼哄哄的传奇人物在这里玩蝴蝶结啊？！
魔术师帮他把蝴蝶结弄好，然后望了望实验基地的方向，道:
“直接攻进去不太合适，我们不熟悉里面的结构布置，先找个地方商量一下派人打探……唉？！队长，你去哪儿？！”
疯子迈着长腿往实验基地的方向走，闻言不耐烦回头:“跟我走。”
魔术师:“……”
小萝莉:“……”
傀偶师:“……”
好熟门熟路。
魔术师怀疑人生:“这地儿是囚禁队长他父亲的地方吧？队长被刨出来之后是被换到帝国地下室监禁看管吧？怎么感觉队长对这里这么熟悉呢？”
小萝莉挠挠头:“可能以前来过？他好神秘啊，感觉哪儿都去过。”
傀偶师:“跟上他。”
实验基地里，一个黑色长发，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站在仪器台前，调试着面前的数据。
他的左手上摆放着新鲜出炉的数据，上面有新死亡的名单，还有一些介绍。
【科亚，于一周前身亡。】
【头颅坠地，一刀割喉，经过刀痕比对确定为183所为。】
【死在格勒城下水道内。】
还有一张附着的照片，一个面目全毁的头颅在地上滚动，眼珠瞪圆凸出，丑陋的脸上满是恐惧。
斯曼看着手上的照片，狠狠咬牙:“恩师……”
这是他的恩师，曾经带他进入科研院，教授他知识，带他解剖怪物们的身体，向上方举荐他的科研成果……
本来有大好的前途，一切都在十二年前毁于一旦！
恩师出逃，这么多年苟延残喘，居然还是在一周前身亡……
“我一定要找到183！为您报仇雪恨！”
斯曼深呼吸一口气，摁在按钮上，对着上头人询问:“编号46769实验员斯曼在此问话，请求答复sss+级红名通缉犯183的最新消息。”
屏幕发出滋滋的响声，随后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从仪器里传来。
“帝国地下室在此答复，侦查飞行仪已观察到sss+级红名通缉犯183装束、名称、容貌不再遮掩……由sss+级通缉犯【183】变为最新出现的b级通缉犯【疯子】……在两日前出现在夕云城屠杀军队和众多贵族……”
斯曼忍不住皱眉，惊疑不定:“不再遮掩容貌装束？！183这是决定现身了？！！他在想什么？”
隐姓埋名十二年，无人知晓容貌的183居然现身了，还是用这种高调的做法？
这个实验体究竟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对面的声音继续传出。
“政府已查明……183寿命只余……滋滋……信号接收不良……滋滋……”
很快，原先庄严肃穆的声音在经历这样的扰乱之后，变成了一道慵懒好听的沙哑男音。
“想知道我怎么样了，出来看看不好吗？”
——“我尊敬的实验员，斯曼先生。”
斯曼大惊失色，惊然后退。
“1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