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伪装
天空彻底黑下,星空璀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桃花清香。
临近八点,校园里来往的变少,有几对情侣隐藏在小树林里,甚至还有的直接在宿舍楼门口难舍难分 。
樊琪他们艰难的穿过那些堵门的人到了寝室。
“谢桑,你落课了,今天老师点你名骂了好久。”
话音落下,周遭一片静寂,窗户没关,雪白的窗帘被风吹动纠缠在一起,桌上的书本被风吹动翻了几页。
“不在吗?”沈羽说着拉开谢桑床位的床帐摇头。
樊琪上前拿起,却见书的背面沾了不少墨水,肮脏漆黑的一片。
她一顿,在一旁找到了一支漏油的黑笔,她拿纸包裹住扔进垃圾桶里,留意到东西的时候,瞳孔葛然放大。
“谢桑搞什么?!她不是最爱惜自己的画了吗?”
陈笛和沈羽闻声上前,脸色均是一沉。
原来书的下面还压着一副画,因为水笔漏油的原因,书的后面脏了一片,画上人物的脸也被墨水覆盖。
但他们还是很快的联想到了画的原本模样。
林荫路上,湖面波光粼粼,草坪上开着不知名的小花。
一男一女相对而立,一只黄白条纹相间的小猫依偎在女孩脚边。
衣袂被风吹动纠缠在一起,两人明明挨的很近,中间的距离空缺却意味明显。
那是大拇指和食指隔的距离,尺子丈量也不过分毫。
细究起来又好像隔着咫尺天涯。
男生的脸部被墨水覆盖的严重,一时间辨认不出来,陈笛却在看到这幅画的瞬间听到了梦碎的声音。
她迟钝的将手里拎着的盒饭放在桌边,画和书拿起用一个玩偶压住放在窗口吹干。
她相信,等上面的污渍干了,谢桑可以用画笔让它们变得更美。
陈笛想着,掏出手机给谢桑打了电话,拨出的界面停留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接。
她侧眸扫过谢桑床位的某个角落,上前从课桌里翻到了手机,状态栏里有个小小的静音标志。
“谢桑搞什么啊?出去也不带手机。”樊琪说着,脑海里却闪过那一副画。
不知为什么,上面的人物情景,风格强烈的让她想到一个人,但或许由于记忆不够深刻的原因,她一时之前还不能想起来那人是谁。
“我去找她,你们复习吧。”陈笛说着将抽屉关上,拿上谢桑的手机,桌上的饭盒。
门被打开的功夫,陈笛拿着东西往右走,却不偏不倚的与一个人的目光对上。
谢桑眼眸漆黑的不见一丝光亮,长发没扎有些凌乱,右手无力的垂着,长袖下依稀可见纱布的迹象。
陈笛喉咙下意识的一紧,好像有一只大手无形之中抓住了她的心脏,难受的厉害。
“桑桑。”陈笛上前,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更加难受:“你喝酒了?跟余末吵架了?”
谢桑没看她,黑眸里没有任何异样,左手拿过饭盒和手机,她看了一眼上面的转账信息,便摁灭。
她拎着盒饭进了卧室,另只手抬起做了个嘘的手势。
盒饭打开,是鱼香肉丝配白米饭,她吃了一口,将钱转给陈笛。
布偶压着的画被风吹动了一角,谢桑看过去的时候,拿起画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被墨水能脏的书,她下意识的想扔掉被陈笛拉住。
陈笛握住她的右手手腕,却发觉她身体烫的异常,陈笛声音都带了些颤抖:“桑桑,画好好的怎么扔了?或者先不管它,去校医室好吗?”
“脏了。”
她在说那副画,陈笛后面的那句完全被忽略掉。
“可是,你明明清楚以你的画工,这样的完全是可以补救的。”
这不是什么秘密。
沈羽和樊琪都知道,大一的时候就经常看着谢桑的画,每每眼红羡慕谢桑出神入化的画技。
她的画作被导员屡次称赞,创作的每一个动漫人物都在赛上点名获奖,这完全是一个奇迹的存在。
周遭静寂了很久,谢桑垂眼,看着陈笛。
右手被她握的很紧,似乎是顾忌到谢桑手腕上还伤着,也并未太用力,可这样的力度依然让谢桑难以挣开。
谢桑看着那本书,一句未说,鸦羽遮住眼敛,原本不明显的低压在这一刻被暴露出来。
良久,谢桑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陈笛,我不想吃强扭的瓜了。”
樊琪一怔,上前想说什么又被沈羽拉回。
陈笛张口的话被吞下,谢桑的眼眸太过于漆黑,以至于她看不清这一句不想到底含了多少苦楚。
但内心强烈的疼痛,每一次的撞击,都让她痛苦万分。
陈笛说不出安慰人的话来,樊琪出口的也只会是锋利的刀刺之言,就连一向温柔的沈羽在这一刻也不知该拿什么来安慰。
很久,饭盒里的菜已经冷掉,沈羽抬头看着她们,注意到那本书问:“谢桑,你甘心吗?”
书悄然滑落,被陈笛接下,随着一声声逐渐远去的呼唤,视线模糊下来。
……
“胃炎,过度饮酒引发的低烧,打上点滴,等体温降下来就好了。”
“好,谢谢医生。”
沈羽和樊琪在寝室准备后天周考要用的资料,陈笛手里拿着一个新打好的饭菜,手里还拿着几个无麸质的面包是怕谢桑醒来时晚了特意准备的。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解开谢桑手腕上的纱布,看见上面纵横,深浅不一的伤口,心抽疼抽疼的。
其实,她比沈羽,樊琪知道谢桑心情不好时还要再早些。
那时,谢桑给她打过电话,说自己心情不好,要发泄一下。
她知道按着谢桑的性子,发泄出来才是最好的办法,可却没想到是因为余末,手腕上的伤疤,那点失去所有色彩的样子,就好像在清楚明了的告诉她。
谢桑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伪装的,她的开心快乐只是在外人面前刻意表现出来的。
一个面具而已,陈笛本以为谢桑是她见过最幸运的人。
学习好,漂亮,虽没有父母,是个孤儿,可余家,余末的关心呵护,曾一度让陈笛以为谢桑是一个活在光里的人。
可是从手腕上的伤看就知道生活在光里的人不该是这样。
谢桑只不过是在用最好的样子欺骗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