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梦破
裴清赫走后,余末去拿了画具给谢桑。
正午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溜了进来,他刚打算上前挡住就听到谢桑的声音。
谢桑手里拿着一支笔,笔在纸上打了一个构型,她另只手捏住纸张的一角,声音带着调笑:“余末,真的,裴清赫说的,你为什么不采纳?”
余末愣住,稍顷,他找出一袋零食丢给谢桑:“画你的,少调戏我。”
他说着就往厨房走去,不再搭理谢桑。
湖水倒影着城市的景致,柏油路上人来人往,车辆在各个地方穿梭。
气球飘向了天空,被阻拦挂在一个地方。
窗帘被拉开,阳光落入客厅,一片暖黄。
厨房传来断断续续的剁肉声,伴随着食物的香气。
画笔在水桶里涮净,谢桑停下,听着有些嘈杂的声音,眼眸微抬:“余末,你做什么了,好香。”
“泡芙。”余末说着将刀放下,拿出来几个,“刚做好的,尝尝?”
“无麸质面粉不是不好发吗?你费那么多功夫?”
“也没有,普通面粉做的。”
谢桑的动作停住,她将泡芙放下,有些犹豫的问道:“所以,你想我看着你吃?”
“不行吗?”
“你这样对我,真的好吗?”
余末没出声,留意到谢桑的那幅画时微顿:“要不,你跟我一起吃?”他说着就措不及防的往谢桑嘴里塞进去一个泡芙。
“打,打咩?!”谢桑刚拿出来就下意识的一怔,画笔颜料就立即落到了余末脸上。“余末,你耍我?”
余末将脸上的颜料擦掉,“好吧,我坦白,这里无麸质面粉没断过,泡芙,面是提前做好的。”
“哦。”谢桑尾音拉长:“原来我……”
谢桑话还没说完,余末打断:“打住,这不是爱你的方式。”
谢桑就坡下驴:“嗯,你爱我。”
……
余末沉默着看她,眼镜被他取下来多了几分随意慵懒,缓了一会儿,他唇角微勾:“或许在你们眼里,三十岁的男人是很有魅力的,事业有成,成熟,稳重,是大多数男人都是这样,但我不一样。”
“那不一样?你年轻时候玩的太花了?”
余末愣住,好一会没出声,视线里谢桑白暂纤长的手拿着画笔在纸上一点点打型,速度不紧不慢,每一笔都没有停顿,就好像她已经知道自己要画什么,要创作怎样的作品。
他看着突然开口:“其实你说的很对。”
谢桑心尖猛的一颤,措不及防的将人的脸部画毁。
“余末!”
她猛的起身,拳头打上去被余末接住,他低眸看着谢桑刚画好的人形,吸了一口气:“我不想气你,但,你手沾上颜料了。”
谢桑愣住,她低头看了自己手上沾着的颜料。
她的手无意之间按在了关键的地方。
刚刚打好型的画,没有完善,人物场景也不够具体,但由于手沾上颜料的原因,有了藤蔓的样子被破坏,加上脸部的毁掉,整幅画只能重来。
空气突然间凝重,谢桑右手瞬间扼住余末的脖子,左手快且狠的挣脱。
她一只手掐住余末的脖子,左手拿住水彩笔,笔刷上面沾着的颜料眨眼间就要滴到余末脸上。
动作流畅迅速,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谢桑小时候过于调皮,谢桧没少教训她,又怕她吃亏受委屈,没少教她。
后来谢桧因公殉职,由于种种原因,她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去军区训练,长久下来,别说是壮汉,就连里面的一些人合起伙来也难以奈何得了她。
油彩滴在脸上,谢桑将笔刷往前挪了一下离眼睛只有半分。
“你故意气我?”
“没,桑桑,我看你画,占的太满了,其实偶尔败次家也没关系。”
谢桑没出声,余末说的不假,她为了简单省事,打算直接用一副画。
“你这样画太满了。”
那张画上包括了,藤蔓,人物,列车,甚至有关键人物。
一幅画里包含的太多,对色彩,场景,人物的要求就格外严格。
而且这些都聚集一张纸上就会显的过于紧凑,而因此忽略许多细节。
画笔缓缓移开,谢桑看他,眸色稍缓“这不是你气我的理由。”
余末抬眼:“桑桑,我已经三十岁了。”
谢桑笑了一下,:“余末,你总是这样。”一瞬,她松开他:“算了,你去做饭吧。”
余末嗯了一声:“我把画册给你,方便构思。”
“好。”
……
厨房里的香气蔓延到客厅,余末端着做好的灌汤包出来,备好谢桑用的勺子。
“桑桑,吃饭了。”
客厅里没有回应,余末愣了一瞬,走到书桌前,谢桑不知道去了哪里。
椅背上搭着她的针织外套,桌上放着三张画好的画,一旁的零食所剩无几。
三张画左右摆放。
第一张。
夜色席卷了沼泽,天空一片灰茫,沉陷于沼泽被藤蔓束缚住的人在这一刻挣到了生机,藤蔓从角落里,再一次次到了中间。
藤蔓依次断裂。
原先的女孩被放在了角落,她始终是最初的样子,没有任何的变化。
世间的变化都与她无关。
第二张。
那些人挣脱了束缚后在岸边欢呼,而那个女孩却好像被遗忘一般,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
余末的眼前模糊一片,他揉了揉眼睛,在那片虚影之下,俨然是一副反差巨大的画面,他看到欢呼的人群变了模样,全在焦急的看着那个女孩,一个穿军服的人女孩面前试探气息。
画面感太过于强烈,以至于余末看到的时候,脑海里立即出现了一幅画面。
那些欢呼的人好像想起什么回过头,看着从始至终没有变化的女孩,有人小心翼翼的走到沼泽里抽出藤蔓捆在自己的身上,其他人看到立马揪住露出来的尾部,一点点的将藤蔓延长。
生命是可贵的,任何人都不该被丢下。
第三张。
那些人们带着女孩长途跋涉,最终在看到车站的时候更加开心,快乐。
余末将画看完,好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衔接了下去,可,他找出旅途又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这个结局有些悲凉。
长久下来,余末深吸了一口气,侧眸扫了墙上的钟表。
下午三点了,他灌汤包做的不算熟练,特提前准备,还是晚了些,谢桑饿着肚子还能画成这样。
余末想着按了按眼角。“桑桑,吃饭了,你在哪?”
隔了几分钟才有淡淡的回应,谢桑在卫生间。
信息铃声不断响来,余末顺着声音的方向在谢桑的口袋里摸到了手机,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摁灭,却在放回去的瞬间摸到什么东西。
余末拿出来一看,瞳孔猛的一震。
那是几根烟,他从谢桑口袋看见了烟。
余末顿时说不出话来,烟已经被攥的变形,豆大的汗珠开始蔓延,他紧紧捂着胸口。
那里疼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像是蚂蚁一般,却又像是利刃。
一股寒意急冲冲的冒了上来,疼痛感越来越明显,像是要把他撕裂。
谢桑从卫生间出来,头发还未吹干,就见余末背着,一阵发抖。
“余叔!”
谢桑疾步上前,却被勒令停下。
余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回身,摊开手掌,表情平淡的过分:“谢桑,你把我当猴耍有意思吗?很好玩?”
声音冷淡,没有任何锋芒,谢桑觉得他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上前,声音带着颤抖“不是,我没有。”
“那是什么?你把那些话说给狗听?”烟被余末扔在地上:“我告诉过你的,你呢?!”
余末眼里带着不可置信,以及气愤后的失望,他轻笑了一声:“这就是你的承诺?!”
“余叔。”她走向余末,每一步在余末的注视下都显得无比艰难。
“余叔,你听我解释。”
“解释?”余末笑了一声,他没再搭理谢桑,只是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算了,你走吧,钥匙留下,以后别来找我了。”
“余叔!”
“谢桑!你在这跟我委屈什么?”他说着一拳砸向了墙壁。
巨大的声响,墙壁上留下了一个深坑,余末的右手,鲜血止不住的流,他却像全然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只看着谢桑,一字一句:“我不想再看到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