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停留
时间过得很快，电视剧新的一集已经放完，谢桑把桌上的瓜子壳推进垃圾桶里，她擦了擦手，对厨房里的余末喊：“余叔，我那碗少盛一些。”
“余叔？”吴奶奶听见这句偏头看谢桑：“小余才多大？你就叫叔？没规矩。”
谢桑没出声，平日里都喊习惯了，眼下一时间没意识到，就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余末探出头来看着谢桑，话却是对吴奶奶说的：“奶奶说的是，总这样喊我，我老觉我得有五六十。”
谢桑嘴角扯起一个浅浅的笑，唇角勾起来的时候，梨窝很明显，她接过余末递来的碗。
里面玉米偏多，少见的几块肉，勺子搅了搅汤汁，谢桑抬头看余末，一瞬，她将一截玉米捏在手里，缓慢的啃着，睫毛长且密，严实的遮住了眼睑，那一点愉悦也被盖住了。
玉米的清香带着微辣的口感一点点的袭进味蕾，手腕上那根淡粉色的发圈因为动作格外显眼。
谢桑吃完了一块玉米，正余再吃时，余末夹来一块玉米放她碗里，又添了半勺汤。
她一顿，看见碗里的玉米时，眉头稍挑，还没开口就被打断了，吴奶奶夹了块肉给余末：“对了，小余，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找女朋友？”
余末执筷的手停住，半秒他笑了一下，满不在意的：“我现在还年轻。”
“三十了都，小余，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谈过不少，怎么现在不谈了？”
余末没出声，他喝了一大口汤，喉咙微微刺疼，末了，他回答说：“没什么感觉，再说吧。”
吴奶奶点头，“桑桑，你呢？在学校有没有谈恋爱？”
谢桑摇头。
“唉，你这孩子倒是也挺奇怪。”吴奶奶说着喝了一口汤：“那之前在外面那么混却还是到点就回家，那么多年，也没见你谈过什么恋爱，老师对你的评价也都是爱打架，学习倒是挺让人省心。”
谢桑抬眼，碗里的玉米所剩无几，肉和汤也没有了，她想再盛却没动，眼眸深沉的看不清情绪。
天色越来越黑了，闪烁着繁星，月亮笼罩着一层白，光落在地上，一地白霜。
蝴蝶形状的光斑散落各处，桌上手机响个不停，书被吹翻，没一会儿又被人拿起合上，余末侧头看正在铺床的谢桑，拿起手机，语调不轻不重：“所以，你之前玩的比我想象的还久？”
谢桑没出声拿过他手上的书。
余末侧头看放在地上的水管简易灯，这个谢桑房间，吴奶奶房间也都有，类似于的发卡，耳饰，发圈，手账，捕梦网，家具就好像是一种标配，谢桑每次手工制作，不管用不用得上总会摆放在各处，找到合适的地方发挥自己的作用。
她一向爱做这些事，起初是为了打发时间，再到后来，余末也很难把那种意义坚持，描述出来。
谢桑远比看上去的要复杂，淡漠。每一个说不清的地方就算扯到一根线也仍还是一个死结。
筑起的高墙，她过不去，别人也进不来，余末正想着，谢桑将书翻开拿出一张书签，不紧不慢的回答：“你管的时候是高三，其实我初中就挺邪的。”
她说着笑了一下，那颗虎牙又露出来：“把一个人捅进了医院，差点进局子，后来还是有人保下的。”
余末没出声，心里的某根弦绷紧了，脸色有些发白，他把桌上的那杯水饮完，推着谢桑往外走：“少说会做恶梦的事，翻篇了就给我往前走，我现在年纪大了，不能总睡不着觉。”
翌日，余末醒来的时候，手机里多了几条信息和电话。
他打开看了一眼，基本上是工作上的事情，还有林篱约他的事。
阳光从窗口溜进来将室内染成橙黄色，手机上那张壁纸格外引人，余末盯着看了一会儿，打算拒绝就被敲门声打断。
“余末，出来吃饭了。”
男人顺手将手机摁灭揣口袋里，出门接过谢桑递来的油条咬在嘴里。
手机叮咚又响了一声，谢桑吃糖的动作停住，低眸看他，想起他昨天手机屏幕就一直在闪这事，调侃：“事不少。”
余末嗯了一声拿出来看了一眼：“林篱说想见你，见吗？”
…………
从树梢溜进来的阳光落在地面上，影子斑驳，纸屑被风吹起像是扑翅欲飞的蝴蝶，二人到了约定的地点就见林篱在不远处站着。
淡黄色的衣裙显得身体凹凸有致，身上披的那件白色外套难以掩盖住过于鲜艳的黄色。
路上的行人频频看她，纷纷驻足。
距离逐渐拉近，谢桑率先伸出手：“林篱姐，好久不见，我是谢桑。”
林篱猛的一怔 ，眼前的少女，高马尾，红衣黑裤，乖巧又腼腆冲她笑。
一瞬间林篱觉得有些陌生，记忆中那个一身皮衣，露腿露腰，化浓妆，抽烟喝酒打架，满嘴脏话跑火车的人很难跟现在这个脸蛋清秀漂亮，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酒窝明显，下颔线清晰柔和，规规矩矩的谢桑联系在一起。
见到谢桑之前，她设想过许多种，张扬的，冷漠的，阴郁的，但在见到谢桑的这一刻全化为泡影。
林篱深吸了一口气，握上她的手：“好久不见，桑桑都这么大了，我记得那会儿，你才十几，这会儿得有二十了吧？”
谢桑眸色微变，嘴角勾着礼貌性的笑：“嗯，林篱姐也漂亮了不少。”她说着，眼眸里的神色又重了一分却看不清晰，“不过，林篱姐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还是余末告诉我的。”
余末摇了摇头：“这不刚告诉你，你就见到了吗？”
“桑桑，我太忙了，刚回国没几天，打算在附近转转，听余末说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就……”
谢桑一怔，转头，清亮的眼眸，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但余末很明显的感觉了出来，意思是“你跟她说我跟之前不一样了？”
“是，时间长了，人都会变，桑桑肯定比以前更好了，毕竟没有人会一直停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