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喜欢
树影婆娑，夜晚静谧的异常，谢桑从音乐室出来靠着树，声音带着一些低哑，里面是难掩的欢喜。
“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想我了？”
余末刚打算出口的话瞬间卡住，他定定的看着那个备注，叹了口气。
桌上沉湎那幅画被复印出来一份装裱在卧室里。
余末低眸看时，眸色掩盖着说不清的情绪。
半晌，他有些无奈的说：“你就仗着我现在年纪大了。”
“没人要了。”谢桑毫不犹豫的补上。
余末吸了口气：“那我听我爸的话，去相亲吧。”
谢桑：“？？？”
电话里没了声音，余末笑了声：“总有人不看脸看钱的对吧？陪酒的，小门小户的，总有愿意嫁的。”
“不嫌掉价？”谢桑轻飘飘的一句，手却在挂断键的上方停留，一个不慎就会摁住。
她沉默下来没再出声，笑意也在脸上褪去，夜色给她镀上一层浓重的阴影。
树林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静谧，低语声，喘息声交缠，暧昧不止。
谢桑看着手机突然笑了一下，将它拿远了。
那些声音更加清晰的传入余末耳朵里。
各色各样的。
卧室里的人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现在的人玩这么花的吗？
余末顿了须弥：“桑桑，你没在宿舍？”
谢桑看了一眼手机，心情稍微好点说“嗯，头晕出来逛逛。”
“怎么了？是老毛病又犯了吗？”余末说着疾步打开卧室，套上大衣，手指勾起车钥匙出门，他坐上那辆黑色的迈巴赫说：“你现在校门口等我，你容易过敏的，不要随便吃药。”
谢桑听着他一连串的动作笑了：“我就是睡的有点多，头晕，别担心。”
……
余末沉默了一瞬，正打算说什么，瞬间踩下刹车，他看着红灯，眸色深沉：“睡了多久？”
谢桑眼眸微眯：“你猜。”
“不会从我公司回来，你就睡到现在才醒吧？”余末说着重新转动方向盘，：“那可就是七个小时了。”
谢桑“……”
她顿了一下，仔细听了下余末那边的声音，打了个响指，“你回去了吗？不用过来了。”
“你还想睡啊？”
谢桑嗓音干巴巴的回复：“有点。”
余末笑了一声：“你磕药了？”
谢桑嗯了一声：“睡前吃了两粒褪黑素。”
余末没出声，看着手机界面的通话十五分钟，谢桑对他总是有无数的话要说，跟个小话痨一样。
他踩下刹车说：“我到你学校了，你在哪？”
“都要十点了啊，门禁我回不去的，余叔。”
谢桑虽这么说着还是老老实实的报了位置。
余末把车停在学校的停车场，去小树林找谢桑。
“桑桑，走了。”余末说着示意她跟上自己。
“去哪？”谢桑没动，有些闷闷不乐的。
余末回身看她：“桑桑，你确定你现在还睡的着吗？”
谢桑身体很差，嗜睡症严重，睡了七个小时已经不少了，晚上再睡……
这样下去，身体迟早出什么问题。
“过来，我带你去看医生。”余末看她没动，脸色有些难看。
他平常是温和有礼的，此刻神色阴翳的厉害不由得让人紧张。
谢桑没动，沉默了一瞬，她问：“那过了十点就门禁了，我睡哪？”
“我跟宿舍阿姨关系很……”她说着停了下来，抬头看着余末阴沉的脸色，一句谎话也撒不出来 。
余末是知道的，宿舍虽说十点就锁门了，但谢桑待人温和的伪装使她跟人很合得来。
他也没少见宿舍阿姨跟谢桑打趣的时候。
再一个，按照谢桑平时厚脸皮的程度，这会儿早义正言辞的说要在他那住下了。
余末往前走了两步，狭长的眸子锐利：“你不想在我那住？”
她在找借口，跟宿舍阿姨关系差是假，不想看医生才是真。
彼此相处那么长时间，她什么样，余末还不清楚？
“谢桑。”余末说着一把把她抱起来，疾步塞进车里利索的扣上了安全带。
湖面倒映着霓虹灯光，道路上来往的车辆并不多，余末带着谢桑来到一家私人医院。
打开车门的瞬间，他刚打算把谢桑抱出来却一下子退了好几步，并迅速的护住自己面部，辛辣的气味呛得人直掉眼泪。
余末退步的瞬间还不忘一脚把车门关上，摁车钥匙锁住。
那股辛辣味散去，余末好受了些，可脸色越发难看，他偏头盯着车里副驾驶上的人，想发火偏偏又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过了一瞬，他拨了电话让宋锦怀出来。
周围越发的寂静，落针可闻。
没多久，私人医院里就走出来一个人。
宋锦怀身材高挑，肩窄腰瘦，五官清秀帅气，他迈着步子走到余末身边，笑了一下。
宋锦怀身子微倾，嗓音温润，指关节轻扣着玻璃“谢桑，出来吧，不跟大叔一般见识。”
谢桑没出声，愣愣的看着他，防狼喷雾从手中滑落说“他给锁了。”
宋锦怀转过身看他，竖了个中指，用嘴型说道：“你好欠。”
余末上去把他推开顺带踹了一脚。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谢桑偏过脸，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那双眼眸也不看他。
余末退了两步，神色微凝：“算了，你带她进去。”
宋锦怀愣了一下，一句话没说，退开半步：“你在这儿等？”
余末没出声，眉眼低着不知在想什么，手机屏幕灭了又亮，亮了又灭，画面隐隐若现。
宋锦怀领着谢桑到神经内科，中途回头看了余末。
他好像一直是那个样子，眉头低着，不轻不淡。
月光落在地面上，打在他身上衬得整个人更加孤寂。
他有一瞬间觉得余末遇到谢桑这个人也挺不幸的。
但这一瞬很快就就消散了，宋锦怀拿起一个病历本问：“最近睡眠怎么样，入睡难吗？”
“老样子。”
宋锦怀点了下头，翻看着谢桑近期的病例，又问了些其他的状况。
十五分钟后，宋锦怀送谢桑出来，一边对余末指了指手机屏幕。
余末抬眸，点了下头，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的容颜，衬得整个人更加落寞。
他朝谢桑招手，另只手里提着一袋零食：“桑桑，给你买了米饼，回去吃。”
他正打算再说时，谢桑接下来的举动让他的话卡在了喉间。
视线中女孩纤瘦身影逼近，还未待反应过来，谢桑就对着他的烟将自己的烟点燃。
余末错愕了几秒才将烟取下踩灭期间还不忘把谢桑的烟夺过来一同灭掉。
他捡起扔进垃圾桶里。
谢桑盯着他看了两秒，轻磨了下牙槽。
余末瞬间拆开一块糖塞她嘴里。
二人到了余末的住处。
冰箱里还剩些前几日用无麸质面包的饺子。
余末把饺子拿出，问：“桑桑，我给你煮点饺子，给你调油碟还是只弄醋？”
“我在外面吃过饭了。”谢桑说着把饭包往口袋里推了推以防掉出来。
余末回过神看她，不咸不淡的问：“你九点多醒来，学校食堂不供饭，超市里的食品大多含麸质，你吃的啥？空气？西北风？”
“操场上有学姐摆摊，我买了饭包。”
“你不嫌腻？”
谢桑叹了口气，一直绷着的神经松懈了下来：“我不跟你吵，你弄个辣椒油吧。”
话刚说完，谢桑就感觉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她瞬间识相的溜进卧室。
余末把饺子煮好，备了一小碗辣椒油。
“桑桑，吃饭了。”他说着推开门就见谢桑皱着眉，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在那啃饭包。
余末过去在床边坐下，拿过她手里的饭包咬了一口，不经意间看到墙上挂着的画顿住。
谢桑黑漆漆的眼眸看他：“你偷我画？”
“我付你钱了。”
“不够。”
余末哂她一眼：“尾款得等你交了全套。”
谢桑哦了一声，绕过他去客厅吃饺子。
微辣的蘸料配着饺子的鲜美袭进味蕾。
谢桑眯了眯双眼，光速吃完再去盛时，刚起来的好心情瞬间褪了下去。
“余叔，你就煮一碗饺子？！”
余末从卧室出来，拿过碗放水槽里：“你是真不怕追不上我。”
“一碗，你觉得够吗？”
余末看她，嘴角上扬，“你觉得你好不容易争取出来的住校跟一碗饺子比值不值？”
……
当然值。
谢桑不出声了，回沙发上拆开那袋米饼不情不愿的吃了起来。
余末洗好碗坐她旁边：“全套啥时候交，我好冲业绩。”
“你掉钱眼里了？”
“你受益也不小。”
谢桑停住，抬头看他，表情淡淡的，一瞬，她问：“你为什么把沉湎那幅画挂卧室？”
“我私下打印的，没通过任何人。”
“我不是问这个。”
余末顿了下说：“我喜欢，算吗？”
谢桑不依不饶：“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画？”
……
“余末？”
余末偏过头不理她。
谢桑笑了一声，音色低低的，眸色微不可察的染上了一点情绪。
她说：“余末，你怕不怕，沉湎不是高潮而是终章，是结尾。”
余末眼皮狠狠一跳，转过头看她“桑桑。”
谢桑眼眸低着，没回复他，盯着手里还剩一半的米饼，稍顷，她笑了一下：“骗你的，明晚吧，明晚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