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场烟火
“咳咳”
“咳咳”
……
“雾师，不好了…”来人推开门，却没看见雾师的踪影。
“咳咳，你，快去把雾师找回来，我去禀报长老，军中一夜之间，死了两万人！！其他将士也是腹痛不止怕是不好…”
“殿下，您回来了！”
长安看着玹烨走进房间，连忙从主座上惊奇，殿下这一走就是十日，每日收了军报，回复的也不多。他虽然一力镇压着下面的抱怨，可心里也很是急迫的，殿下再不回来有他在损军中威严。
一旁坐着商量军事的几位神将也连忙起身行礼，“恭迎世君”
玹烨摆摆手，衣袖一摆，坐了过去。“长安，今日光明种如何了？”
长安面色一喜，连忙行礼回禀“殿下留仙城里昨夜子时，便有几人毒发，今日一早他们已经尸骨成堆，火化得火光冲天的。”
“就是，就是！可得感谢那几位牺牲的光明种！”
一行人聊的火热，突然一个神将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样，“啊”尖叫一声，惊恐的指着玹烨身后“这，这，这…”
众人不解望去，世君身后竟然站了一个女人，她还扯着世君的袖子。
最主要的的是那个女人，额间一朵莲花神纹，一双月牙弯弯的眼睛，称得她本就清丽容颜更是不俗。
“这不是传闻里，世君心仪的莲花托生的神女吗？”
也不知是谁一时间失神，竟然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场面好不尴尬……
“诸位唤她白月神女即可”玹烨轻轻拍了拍白月的手背，适时开口。
那日，清鹤禀告他，会晤殿中，那颗白莲修成一女胎神体，其神纹正是莲花神纹。
一番话惊动了那颗恒古不变得心
他忙不迭的赶回去，见到容貌与阿悦九分相似的她。一身青衣，容光妍丽，对着他笑的清澈。
这个笑，让他立时动容，阿悦回来了。他给她取了新的名字，白月，一个配得上她的名字。
他为她把脉，她生来体弱，便替她温养了几日，这才带她回来，他再不敢放她一个人呆着了。
“走吧，我带你去瞧瞧那边的热闹。”玹烨温柔的牵着白月的手，笑着走了出去，今日好不痛快，阿悦你看，我替你报仇了，不久我还要手刃那洗吾，方才畅快。
城墙上一行人，瞧着站在前头那个少年意气的世君，像是看见鬼一样，这还是世君？那个不苟言笑的是世君？
众人盯着陌路川对面那一片片狼烟，心里是好生畅意，你们魔族，也有这一天！真是死的好，死的该，死的七洲九天放竹炮！
那些大长老闻言，如此大规模的疫病，只有上古大战里神族用的光明种，才能做到！神族？
他们立刻明白了，雾师的梓荆就是神族留下的光明种！这神族又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快，捉住她！那个神族女人！把她带回来，千刀万剐，祭祀亡魂！”
“诺”
“雾渊，你带我去哪？”
婳泠被雾渊带到了陌路川边，雾渊给她戴了斗笠，她根本不知道他们如今走到哪里了。
雾渊看着一川白花花的河水，河里片草不生，游鱼无存。不禁感叹，这陌路川果然如同传闻一样，白入黄泉，生灵勿过呐。
雾渊手握着一株红雪果枝，擦干净嘴角涌出的血，清了清嗓子。“梓荆，我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呀，别担心了，待会我让你走你走，你就往前走，别回头。”
婳泠想要掀开眼前的纱，可是他一只手就轻易按住了她的手，她也挣脱不开。
“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雾渊静静的抱了婳泠一会，听到身后的嘈杂，知道他们追来了，雾渊才慢慢松松开婳泠，在她耳边轻留了一句话，便一把，将她往前推去。
婳泠听得真切，雾渊说的是，“如果活得太累了，就舍弃善良吧。不要成为神了，神，太苦了”
正想着这句话，脚下一沉，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摆，她鼻尖似乎都可以闻到河水冰凉的气味。原本以为会栽到水里，谁知脚却稳稳的踏在木板上。
这一幕被玹烨尽收眼底，婳泠踩着一座飞速生长搭建的木桥，踏过陌路川。走到桥中间，婳泠一把扯下头上的斗笠，“雾渊？”
空荡荡的陌路川上，只有她，和一座木桥。这木桥上中间长了一颗盘根错节的参天巨树，根须深入陌路川底，满树叶子翠绿，结满了红色浆果。
他去哪了？
她只以为雾渊把她送过桥便离开了。却来不及细想这陌路川上什么时候有座桥。
回眼看去，留仙城一片烟尘四起，她响起了那些事，所以她只是停留了片刻，便默默走过了桥。
终于踏上了这片土地，这片世君站着的土地，她也算是没有辜负世君的期盼，她的光明之身，很有用对不对。
婳泠自嘲的笑了笑，再抬眼。
那红砖绿瓦的城墙上，站着一双璧人，男子一身黑衣，女子一身青衣，两人皆是姿容出众，袖间飘摇。
她，长的真好看。比我好看多了。
“小婳，你为何从那边过来？”
婳泠轻轻一笑
你难道不知道吗？世君大人，呵呵。
玹烨眉头一皱，没有言语，她从敌营来，不是什么好事，偏偏又被众人看见，便疾言厉色道，“回去 思过。”
“阿烨，别生气。那边的烟火多好看呐，我们看烟火吧”白月娇俏的开口，玹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满眼温柔 “好”
“尊”素衣白裙的婳泠弯腰拜了礼，嘴角轻笑着走入城门里，
阿烨，我这辈子都没有资格这么叫了吧，从前没有，现在，更没有。这场几乎让她丧命的战火，在她眼里，原来就是一场绚烂明灿的烟火呐。
“殿下？” 玹烨回了回神，看着那木桥，冷冷说道，
“今夜子时，我们入留仙城，全诛魔族！”
“尊”
“我也要去吗？”白月摇着玹烨的胳膊问道，玹烨看着她清澈的双眼，轻轻笑了，“阿月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接你。” 一众神仙看得愣神，世君居然笑得这么温柔，那神女好大的本事！居然可以惊动这素来有寒霜君子的美名的世君？
长安笑着摸着手里的小狐狸，真好，南哥哥又回来了。阿悦姐姐，也回来了。他等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呢。
婳泠这一夜，缩在一处屋舍里。床上没有了抱着她同眠的雾渊，她很不自在。躺在那床榻上只觉得寒冷，不安。直到看到一旁的柜子，婳泠钻了进去，在这样小小的空间里，她腰间那颗鲛人珠的光芒已经足够亮了。婳泠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睡着了，她现在很喜欢睡觉，睡着了，就可以忘记许多事，若是清醒着，她更难熬。
白月呆在玹烨的屋里却睡不着，她见到了那个女孩。那天就是她用她的精血救了自己。
她倚靠着这滴精血，这短短时日便修成正果。她也靠着这滴精血，知道了关于那人的一生两世，从阿悦到婳泠的这些经历。
她虽然知道，阿烨喜欢的是那个人，可是，她也陪伴了阿烨九万个日日夜夜，她也喜欢阿烨，这么温柔的男人。他弹琴的样子，他读书的样子，他作画的样子。
这一夜的大战轻松极了，世君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来留仙城，城内余下的八万魔族早就死伤殆尽了。那片火光里有一紫衣染血少女，长剑而立，斩杀着负隅顽抗的魔族。
目光一扫，看到玹烨他们走来，幼薇跪倒在地，“结粼阁座下幼薇，幸不辱光明种之令。”
长安及诸位将领神君连忙前去扶起她，“仙子大义，是我等来迟。”幼薇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又偏偏没死在这留仙城，真是扫兴，她先他们来到这城中那杀敌，为的就是捡这现成的便宜。
清扫完战场又是黄昏时刻……
“阿月，你就住这屋子，有什么事你唤我，或者找长安都可以。” 玹烨把白月安置在自己院中的右舍里，眼看着她睡下，这才回去商讨战事。
要到睡下时，玹烨才想起白日里婳泠的事，晚间吃饭时也没看见她。
披了件外衫，玹烨就又回了驻梵城，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都没看到她。心里暗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眼角一群萤火虫倒是飞的自在，幽幽荡荡的往一个院子走去，玹烨也就跟着去了，那萤火虫径直飞到一个老木柜旁。
玹烨拉开衣柜，她，怎么睡在这？小小的缩成一团，胸口的呼吸起伏平缓，她，怎么了？
“小婳”玹烨推了推她的肩膀，温声道，“醒醒”
婳泠的梦睡得不沉，他一推，就猛的醒了。看见来人是玹烨，原本略微欣喜的叫着“世君” 顿了半刻，像是想起白日的事，随即脸色冷淡道，“世君有何事吩咐？”
玹烨察觉到她这期间变化，心绪一变，眉头一皱，准备伸手去探探她的额头，小婳莫不是病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婳泠看到玹烨伸出的手，头往后一躲，并不想让他碰到自己，不过这个动作，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引人注目。
玹烨呆了片刻，确定了婳泠并不想让自己碰她 ，最终是面色一冷，往外走去，丢下两字。
“走吧”
玹烨的脚才刚踏出门框，耳后传来了婳泠冷的颤抖的声音，那颤抖轻微地几乎都听不出来。玹烨没看到的是，婳泠问这话的神情，一脸呆愣，只剩下眼神里带着三分期待？
“你现在可欢喜了？”
婳泠其实有许多话想要问出口，为什么这么对我，白日那女子是谁，为什么？？ 但是说到嘴边，只有这么一句了。她在期待什么？期待世君同她说一句，小婳，这并非我本愿，或者就算仅仅是一句，小婳，大局为重，都是可以的。
玹烨停下来，看着还靠在衣柜里的婳泠，一身白的的素裙，小脸也是惨白，全然没有了那日的神采飞扬，清丽动人。
“嗯” 折损十万魔族，又寻到了阿月，他确实，确实是无憾了！
“呵呵呵”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一阵低笑伴着夜风吹过，他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良久
没什么呀，只是好像心里好难过啊，要是雾渊在就好了，就可以躲进他的怀里温温暖暖的睡一觉了，可惜雾渊走了，唉哥哥也不在了，哥哥也好久没来看婳儿了。
幼薇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轻轻转着茶杯。
她已经等了这么久，从白日到夜幕，她打扮地精致，就连妆容都整理的一丝不苟，明明她得了如此辉煌的战绩，神界也已派人写了褒奖的折子用神力奏给师傅了，为什么，师傅还没来呀？
……
昭溯自那日回来时已是伤重不愈，神魂受损，他便自封神力，躺进阁中密地罨画池底的冰棺温养着。
结磷阁今日一如既往的大门禁闭，阁中众人没了阁主就如同失了重心骨。只有大师兄坐阵，稳住阁中众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安生了这好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