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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鹿鸣洲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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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见醒来时,并没见到婳泠,便外出去寻她,找到她时,婳泠正在练本命器,初见为她布下了一个结界,就一脸兴奋的守在旁边,朝云寻来为她们送饭时,发现了这一幕,惊的打翻了饭食,玄子竟然结丹炼器了!玄子终于成功了,太好了。

    不一会这件事就传遍了琅琊神殿,就连忙于政务的昊苍神主也被惊动了,特意来了,这炼器一事便如同凡人抓周,决定一生的气运。但看其炼制的本命就知道此人,修得是什么道,所以神主和玹烨都来了。

    不过此时正专心炼器的婳泠还不知道,结界外,是如何大的阵仗。她正小心翼翼地用灵气淬炼手里的本命器,在刻好最后一道花纹后,婳泠终于放松下来,此时她只想让初见看看她的本命器,她一定也会觉得好看的。只是婳泠才起身,就被这眼前的几人,吓到了,“啊,师傅好,,师兄好。”

    “婳泠,让本尊看看你的本器。” “啊,还是不看了吧。” “婳儿,让我们看看。”

    婳泠看着那里站着的玹烨,有些不知所措,若是只有师傅和初见姐姐也就罢了,可世君怎么也在这?世君定会嘲笑我的。

    婳泠反抗不得,只得挥袖,一只小巧精美的铃铛,立在空中。这铃铛是一朵含苞的的莲花模样,约莫手掌大小,通体银白色,下缀着昭溯送给她的坠子,青色流苏映照成趣。风一吹,那片白鳞撞击铃铛,悦耳清脆,一道温和的灵波向四周涤荡开来。

    神主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铃声平和悠然,看来婳泠的魔气快除尽了,这就够了。他只愿她不是为祸苍生的恶玄子便可以了,这神界也不需要她去斩妖除魔,所以修音道也可。

    玹烨有些意外,眼神里也有些许落寞,她没有选择剑道,选了修音,这世间少有人修此道,况且铃铛作为本命器,委实弱了些。不过既然是她选的,那就这样吧,毕竟她和她不一样,我不该强求什么,徒增烦恼。

    神主见玹烨一脸冷色,又见婳泠沉默不语,心中思量一下,便转头对玹烨说道,“世君,你得空,多教你师妹些音律!”随后便身形如云烟一散,就离开了。

    “婳儿的本命器,取什么名字?”

    婳泠拿着这只铃铛,笑的灿烂,师傅和世君看起来并没有生气,让她很是高兴,欢快的回答,“悟月铃”

    “悟月?” “悟月!” 初见和玹烨跟着念了一遍,玹烨突然想起,当年阿悦的灵器,也是悟月为名。

    玹烨看向婳泠的目光又柔和了许多,她应当和阿悦一样,是个善良的人。

    婳泠还以为玹烨不悦了,赶忙问道,“世君,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吗?”玹烨难得郑重地回答婳泠的问题,“悟月是个好名字,你取得很好。”

    玹烨心头涌起淡淡哀愁,可他表面上依旧是风华玉立,一时间无话可说,便移步走开了。

    婳泠看着玹烨远去的身影,心里也没那么高兴了,世君还是不太满意她的本命器呐,自己给瑯华丢脸了吧。

    “羲和公主,有何贵干呐?”初见一脸戒备看着走来的羲和,红衣张扬的她轻笑着说,“我来瞧瞧热闹”

    婳泠瞧着是她,心下猜到,这位公主在风华会那般张扬,必然没有好话,也不扭捏,拿出悟月铃轻摇两声,“婳泠资质粗浅,让公主见笑了。”

    “的确粗浅”羲和摇摇头,咂咂嘴,她却是是想来瞧个热闹的,琅琊山的终日无聊,没事可以打发的, 可也着实没想到,这个玄子资质这般差,竟然修炼了一个铃铛。

    初见本来就看不惯她,穿个跟个火鸡一样,心高气傲的,像谁不知道她是凤族公主一样,切,翻了两个白眼,“你修的什么本命器,又能有多好?”

    听到这话,羲和眼睛一亮,九天剑常年跟着她,她都没机会给天下人展示她的本命器,真是可惜呢,不如给你们这些凡夫俗子饱饱眼福。哼。

    羲和心念一动,一把古朴重剑横空出世,剑及之处,灵气四溢。羲和心念一动,九天便穿透一颗巨大的古树,众人都惊呆了,这可是铁衫树,自古便是作为炼器兵甲的好材料,这家伙,羲和公主一剑就击穿了。

    那些远远看热闹的婢子,这下对羲和公主更加深刻有了认识,这公主,惹不得!

    羲和露了一手,抬着脑袋傲娇的看着初见,土包子,这下没话说了吧!初见也不是好惹的,嘴里一点不留情,“这剑,长的可真丑!”

    羲和脸一下子就黑起来了,她这么多年不怎么用它的原因,确实是嫌弃这剑,有些粗糙了。

    初见瞧羲和无话可说的模样,洋洋得意的笑了,“婳儿的悟月铃,好看吧,精致吧,羡慕吧?” 羲和瞥了一眼,哼,“这么个小玩意,能有什么用,我看最多是比试时,给人助兴罢了!”

    初见不乐意了,眉头一皱,脑袋一热,脱口而出她的至理名言,“打,直接打,谁输谁闭嘴!”

    婳泠听到这话只觉不妙,看着三尺外的等候的弦年,赶忙插嘴“公主,你的金卫在那边等的有些久了,要不叫过来一起?”

    羲和狐疑的看来一眼婳泠和初见,这两小妮子长的还不错,该不会在打弦年的主意。不行,想都别想!

    随即漂亮脑袋一扬,一脸得意,睥睨天下的样子,“我知道,他是我的金卫,该他等着。哼”

    嘴里是这样说,但是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个欢喜的笑容,蹦蹦哒哒快步走向弦年。 弦年眼神疑惑的看着羲和,她们不是聊的好好的吗?羲和眼神不自觉躲闪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昂着头对他说,“没意思,我们回去下棋吧。”

    弦年笑了,跟着她后面随她去了。

    看着两人走远,初见猛地谢了口气,谢天谢地,谢婳儿,她刚才竟然脑子一热,忘记了那劳什子公主是个上神,她的级别,别说打了,直接会被碾压的!婳泠看着初见一脸懊悔,小声的捂嘴笑着,初见姐姐这性子和外表简直反差太大了!急起来,比她还傻呐。

    玹烨走回会晤殿,一路上脑海里阿悦,阿悦你为何还没转生,已经七万年了。

    他袖子一挥,满殿长廊的纱帘便落下,一时间会晤殿内,光线晦暗起来。

    玹烨取出古琴,轻弹起来,指尖下流泄出一段曼妙,这是他从前最爱的曲子,沧海一粟,从前每每弹起,心中便会向往那滚烫热络的红尘,向往那向死而生的战场,向往那百死不悔的热血 。

    我究竟是怎么了,想起从前种种,心经胆战的场景,竟然不会忧怖。想起阿悦,心中也没了情绪!

    这满殿清扬的琴音却依旧丝毫差错,完美的无懈可击,没有一个人知道玹烨正经历着什么,众人听到会晤殿传出的琴声,只道是世君的琴声余音绕梁,美人心神。

    却没人知道 弹琴的那人,渐渐掉入无痴无嗔,无欲无求的深渊里,本就稀薄的情丝,深埋心底。

    世人不会知道那高高在上的世君,正在一点一滴的丧失他的七情六欲。

    “今日殿下又在弹琴了,这几日神殿多冷清呀,羲和公主那弦年金卫回了凤宫,就连那位灵界仙子也走了,神主又闭关了,整个神殿都没人气了。”

    “就是,下一次热闹起来,估计又要等一个甲子年咯。”“

    婢们躲在庭院角落闲聊起来,躲着懒,三三两两的窝在一起,手里做着针线活,打漫长无聊的时光。

    会晤殿里,玹烨素手调琴,一曲静心满殿悠扬。殿外庭院里开满了樱花还有各色仙草,樱花被风带过,花瓣如雨飘落。

    这时一个浅碧的身影出现在樱花树下,眉目清浅,来人正是婳泠,婳泠却没有大大方方的走进会晤殿里,初见走了,昭溯也许久没来,她真的没人陪,在自己院里听到了会晤殿隐约传来琴声,她便施了隐身术悄悄来了。

    这么多年,她最习惯的就是偷偷隐身来会晤殿听世君抚琴。顺便照看照看那株素冠荷鼎,如今此兰花已亭亭玉立。

    婳泠细听今日琴声音,她坐在梨花树上荡着脚丫也闭目听起来。

    世君的曲子,明明只是最简单的静心,可是莫名的听着有一股寂静凉薄之意,如山间薄雾映照的森林,空旷深邃,了无生机。

    婳泠睁开眼睛,轻轻摇头,她竟然不知道,世君今日的曲子怎这般冷。

    她听得越发入神,原来一首曲子,已经不单单是宫、商、角、徵、羽“,里面还蕴含着杀伐果断之气,又或者是颓靡困顿之意,甚至她还在这些琴曲中,悟出了自己的见解。

    樱花落地,婳泠走时,衣料上都沾染上了白檀香味,清幽怡然。这一夜她没有继续修炼灵力,而是修炼悟月铃。坐在山间的婳泠,浅碧色的衣袍让她与山灵融为一体。

    婳泠轻轻摇起悟月,一声清脆“叮”声,在月下荡开,婳泠在铃中注入灵力,轻轻摇晃起来,“叮”

    “叮咛” “叮咚” “叮” “叮咛” “叮咚” 铃声像一条缓慢流淌的小溪带有独特的韵律和沉缓的节奏。一阵阵光波从山间以悟月为中心荡开,山间的生灵飞鸟走兽都慢慢陷入沉睡,就连夏蝉都没有鸣叫了,今夜显得格外寂静。

    婳泠的曲子摇完后她满意的伸伸腰,随手把悟月系在腰间,便移步回竹屋准备睡觉了。可是这一路的安静让她觉得十分诧异。一阵鼾声传来,婳泠好奇的顺着声音走过去,鼾声的尽头居然是会晤殿,那个平日里风花雪月的大殿?

    此时会晤殿门大开着,殿外清鹤睡得天昏地暗,一阵鼾声就是从他笑的裂开的嘴里传出。

    婳泠不禁笑了,她上前细细查看一下,手的变出一跟稻草,悄悄塞在他鼻子下面,清鹤也纹丝不动,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翻个身,裂开嘴“嘿嘿嘿”一阵笑声,婳泠瞧他睡得香甜呢,笑着摇摇头,拍拍手起身准备走了。

    这时会晤殿的传来细微的动静,婳泠担心世君有什么事,赶忙提着袍角,轻跑进去。行至内殿, 玹烨正躺在床上,他的一只手臂垂在床边,指尖触碰之处,一个白瓷杯子被打翻倒在狐裘地垫上。玹烨在朦胧中咽了下喉咙,婳泠瞧着他睡的迷迷糊糊,想他定是渴了,连忙在床边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准备喂给他。

    不过眼前的这人,只着了一件素白中衣,胸膛半露,白皙的肌肤露了大半,看得婳泠赶忙红着脸转过了头,只凭手,去摸了摸,轻轻替他把衣裳拉好,这才长舒一口气。婳泠顺势坐在他的床边,扶起他半坐起,把水慢慢喂给他。

    玹烨感觉道喉咙的一阵清凉,想要睁开眼看看来人是谁,结果那股倦意铺天盖地把他拉进梦乡。婳泠这样半扶着玹烨,心跳如雷,这时的玹烨散着发的样子,是她没有见过的柔软,少了黑衣玉冠的淡漠,多了几分温和如玉的气质。

    婳泠真看得出神,谁知睡梦中玹烨的指尖勾住了悟月铃的流苏,玹烨指尖一动。铃声轻响,婳泠便被这一声铃声勾了魂,再睁开眼,婳泠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会晤殿,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

    怎么离开会晤殿呐,婳泠一脸失望,小心地观察四周,这里是一片寂静的樱花林,林子里安静的很,天上月光暗自撒着清辉,月光下樱花静静散发着清香,风一吹花瓣翻飞。

    婳泠顺着一条阶梯小路,往前走去,拂开层层花枝,终于她走到了一处温泉旁,温泉里有个背对她的人影,那人头束白冠,水面上露出了一个结实白皙的肩膀。阿悦连忙后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仙君切莫怪罪呀。

    不成想婳泠的脚绊到阶梯,直接身体失控,直直往后摔去。她紧闭眼睛,咬紧牙关,已经做好了摔倒的屁股疼的准备,可是她并没有摔下去,反而是落在了一个,嗯,温暖,舒服,结实,还是湿润滑的怀抱里。怀抱!嗯?

    婳泠睁开眼,这人颊边还有水汽打湿的碎发,睫毛上还有一颗细小的水珠,就连他身上的白衣都微微有些湿润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熟悉的声音传来,婳泠的目光往上移,俊美朗目,眉间一枚山神纹。这人不就是世君吗?可是这温柔的紧的样子,好像又不是世君呐。

    婳泠试探性的开口,轻声唤了一声,“世君?”

    “啊” 谁知玹烨一把抱起婳泠,走到一棵樱花树下,把她轻放在一截低矮的粗枝桠上,衣衫不整的玹烨,这时蹲在地上,将婳泠的脚抬起来,轻轻揉按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婳泠整个人已经僵在那里了,呼吸对她来说都是件困难的事,怎么还能回答呢?

    玹烨在梦里格外的温柔,七情六欲仿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低下头,轻笑这个傻姑娘。

    真是傻的可爱。从前是阿悦时,可是英姿飒爽的很,现在是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手里的小脚丫让他简直是爱不释手,肉嘟嘟的怎么这么可爱。

    玹烨摸了摸婳泠的脑袋,“傻瓜,你终于肯回来了,这次换我来照顾你。”

    婳泠并不知道,此时的她在玹烨眼里,并没有魔纹,的的确确是那位阿悦姑娘。

    婳泠沉溺在玹烨少有的温柔里,整个人僵住了,世君,他是不讨厌我的吧,是喜欢我的吧?不不不,他最多,就输不讨厌我才对。

    “叮咛”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婳泠一下子回神了,睁开眼已经离开了梦境。原来方才进入了世君的梦中。

    婳泠才恍然发觉,她还滞留在玹烨的寝宫,呆会他醒了怎么办?随即蹑手蹑脚的走出了会晤殿。

    玹烨在叽喳的鸟鸣中睁开了一眼,这是他第一次睡到了日晒三干,因为那个樱花纷飞的梦,那个温柔惓暖的梦,他舍不得,舍不得离开。

    清醒过来的玹烨,心中一下子清明起来,清鹤进来一看,仍是那个冷傲端正的瑯华世君,端坐在蒲团上温书。

    清鹤前来传话,“世君,神主吩咐,命您有空时多教导下婳泠玄子,导她音道正统之路。”

    玹烨放下书,望了一眼,院子里的樱花树,眼里闪起碎光,她确实喜欢音律,难为她个不爱修炼的人,这些年却偏爱偷偷来听琴曲。“你去唤她过来吧” “尊”

    “婳泠玄子,玹烨神君有请。” 婳泠呆呆看着门口的侍从,脸颊一红,“好,我,我待会就去。” “婢子告退”

    婳泠依在桌边,整个人靠在桌子上长吁短叹,“啊,是被发现了吗?” 婳泠躺在桌上,心中后悔的要死,昨天是走火入魔了吗?怎么敢闯进去的呢?婳泠呀婳泠,你真的是蠢货!

    婳泠皱着眉提心吊胆的走进了会晤殿,死死地低着头,差点在门槛处摔了一跤。

    玹烨看着她这个样子,觉得好笑极了,“本君,叫你来学习音道,又不是要你来送命的,怎么么怕?”

    “没有没有,原来学音律啊,世君真好!”婳泠松开了交缠紧握的手,尴尬地笑了笑。老老实实的跪坐在一旁的锦垫上。

    玹烨见她坐定,便细细为她讲解起,音道正意,“音道,自古为清心之道,以端正心防,辟守正经,今日便为你讲解雅正之音。”

    雅正之音,取心平,神灵,之意动,夺,高山流水,之心动,曲下是春风细雨,山间溪石,之温和,或高山白雪,月下孤松之清冷。独意为心动神往佳境。

    且雅正之音是有规矩的,所谓“不曲”,第一条就是:疾风甚雨不曲,心动意乱不曲。小婳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婳泠弯弯月牙,“世君的意思是,世间之曲,非心定神凝,皆为劣作。雅正之音,意境悠远,不可亵渎。”

    玹烨点点头,“你仔细听,这曲松石之间,体会其中奥义“玹烨指尖轻动,悠然的琴音从会晤殿传出,飘飘荡荡,流连在山石之间。

    自回到屋子里的婳泠,觉得今天简直像做梦一样,前日,她还只敢偷偷的躲在会晤殿外的樱树上,偷听师兄的琴音,现在她却可以正大光明的踏进那个地方!

    自此每日婳泠都去会晤殿学习一个时辰的音律,这时整个会晤殿外方圆百里都能听到乐曲绕梁,其间琴声沉稳,铃声轻盈。这段日子里,众人也察觉到了,玹烨神君对婳泠玄子越发重视和温和了,心下也开始尊重起这个平日里看不起的玄子了。

    没想到修个音道,竟然有这样的福分,心中也隐隐羡慕起来这个资质愚笨的玄子了。

    ————

    洗吾睁开一双血红的眼睛,脸上的魔纹也变成耀眼的金色。洗吾伸出一只手,手心跳跃着纯净的力量,这股力量非仙非魔,却比仙比魔更强大,这是独属于他洗吾的力量,他称之为“逆邪”。终于他可以,报复这个令人憎恶的世界了。

    洞穴里传出他狂妄的声音,“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七洲尽情颤抖吧!” 整个极冰渊都为之一颤,魔族子民们跪在地上,单手握拳扣在心间行礼。“尊敬的圣君,您将带领我们,开拓新的纪元。”

    幽栾公主,魅眼一眨,勾唇一笑,慢慢放下酒杯,朝身边侍从招招手。“去,准备庆宴,圣君出关了。”

    酒宴上,洗吾坐在公主座下第一高台,魔族长老门被洗吾身上灼热的逆邪吓的瑟瑟发抖,匍匐在地。这圣君出关后,简直是世间凶器!他一个眼神都能吓到冷汗直流他们这把老骨头冷汗直流。这个宴会,他们是吃的心惊胆战只怕圣君一个不如意,他们即刻便落得神魂具灭的下场。

    那些离得远的魔族贵族,倒是没察觉到,反而喝酒喝得热血沸腾。沉寂了这么久,魔族终于可以,掠夺最肥美的土地,吸收最纯粹的灵力。再也不用驻守在这贫瘠的极冰渊了。同为上穹子民,他们也该享受享受了吧!

    金发赤目的红衣圣君 ,把玩着酒杯。眼睛望向天际,此时夜空中繁星闪烁,他的眼睛却可以预见,流火将至。真是苍穹都要灭你鹿鸣呀,真是不亏呢。

    他捏碎酒杯,冷冷的说了一句,“自此刻起,踏破鹿鸣。”

    台下众人反应过来,狂呼“谨遵圣命,踏破鹿鸣!” 幽栾公主的端起酒杯,摇曳生姿的给洗吾敬了一杯酒,“圣君,马到成功!” 洗吾一饮而尽,背后一双金翅猛地展开,飞上上空。

    魔族众人,纷纷召唤自己的冰鹏鸟,乘鸟而飞。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把天都给拉沉了。

    此时,正是流火登空,鹿鸣天灾之日。满天的流火从天际落下,带着火星的陨石砸在鹿鸣这片祥和了数万载的土地上。

    陆宫主殿乱做一团,好在有大殿下陆月涌下令打开了陆疏台的城门,百姓们纷纷躲入城中,整个鹿鸣只有陆疏台有仙师布下的护城大阵。更多的百姓避之不及,被流火砸伤,整个鹿鸣霎时间鸡鸣狗叫,呜呼哀哉,天荒马乱。

    神界过,今日陆星垂身着白色织金的锦袍,头上冠青玉莲花簪,眉间一点金色的川形水神纹,在他的腰间还挂着一枚流光四溢的霜花玉佩。但他却一改平日的怡然自得,一脸的凝重。

    今日,本是他得升真神,进封神位西府水君的封位大典。可就在刚在他收到了母亲传来的消息,“鹿鸣大灾,盼儿速归。”这八个字让他心神大乱,气血一涌,幸亏一旁的望舒扶了他一把。

    本该大开的霜序宝殿,此时大门紧闭,诸位前来恭贺的神君们,在殿外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

    “师傅,弟子要下凡界,鹿鸣大乱,我要回去守卫鹿鸣!” “星垂,不可,今日是你真君分府大典,这霜序殿外等着的可都是神界有头有脸的真君。” 陆星垂掀起衣袍,跪在地上。大殿里只有“砰”的一声,阵阵回荡。星垂咬着牙对着云冥尊神重重的磕了头,“弟子不孝,今日让师父为难,回来后弟子亲自给众位真君谢罪!”

    云冥叹了口气,这孩子终究是年少,成了真神之后,还是难断凡缘。罢了,罢了,“去吧,只有一个时辰!” 云冥挥了挥衣袖,坐回了主座上,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他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徒弟,当然是包庇他一次了。那些个真君反正也闲的很,再多等会也无妨。

    站在一旁的望舒听到云冥神尊同意了赶忙去扶起星垂,轻推了他一把,“星垂,快去快回,我在这等你。”

    得到许可的星垂一下子笑开了,他弯着桃花眼,腮边露出两个酒窝,一口白牙张开,嬉皮地笑着。伸手摸了摸望舒的头顶,“嗯,舒舒,等我,待会大典完了,我就带你去取乌衣酒仙酿的梅子酒来庆贺。”

    走之前还不忘回过头大声的对着云冥尊神喊道:“谢谢师傅!师傅最好啦~”

    凡界鹿鸣这一夜,当真是山河变色,血流成河。洗吾圣君带着魔族军队骑着冰鹏飞过星子海,踏上了鹿鸣!

    趁着流火过后,鹿鸣惨伤,他们一路长驱直入,血洗鹿鸣。陆疏台的百姓们都成了战士,他们在陆星垂的带领下守护着鹿鸣最后的血脉。

    鹿鸣的男人凡是有十岁以上的都拿着家中兵器,出门应战。

    陆月涌告别了爱妻,带小世子,也赶到了陆疏台上。大家都面色凝重,弯着如潮水一般涌来的魔兵,淡然的笑了。

    今日注定它鹿鸣要亡啊,上穹啊,你真不公平!

    若是没有今日这场突如其来的流火 我鹿鸣也不至于任人宰割啊。

    两兄弟都没来得及拥抱,大军已经逼到了眼前,手起刀落,即是战争。

    一时间鲜血横流,遍地哀嚎。

    城里的妇女们似乎感知道了城门外的惨相,都默默的唱起了他们鹿鸣的镇魂曲

    “壮士一去兮,百步不回头,儿今拜别父母兮,莫心忧。

    上穹之下,四海之内,我魂在家洲。

    袅袅炊烟,幽幽鹿鸣,我家儿郎,魂归故乡。

    生死无寿,命定在天。祷告我兮,与子同心。

    来世不悔兮,入我陆家门“

    一门之外的战士们,也都笑着唱着这首歌,壮士一去兮,百步不回头,儿今拜别父母兮,莫心忧。上穹之下,四海之内,我魂在家洲。

    门外的战士们笑着手刃着敌人,也不怕那肮脏的鲜血溅到自己的脸上。一个又一个鹿鸣男儿倒下去了。

    在这幽幽的歌声里,屠杀开始了。

    袅袅炊烟,幽幽鹿鸣,我家儿郎,魂归故乡。

    生死无寿,命定在天。祷告我兮,与子同心。

    来世不悔兮,入我陆家门“

    直到最后

    那三万人男儿郎里,只剩下一个人了,那浴血站在城门下的陆星垂,他摇摇晃晃地站在那,嘴里却是不停的唱着这首镇魂曲。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哥、姐夫、父亲,一个接一个死在他们的魔刀下,此刻他已经不会伤心了。他木讷的看着对面已经停下步伐的魔兵,只是呆呆的哼着歌。

    洗吾看着这最后一个守门人,开怀一笑,“小东西,不知道,你脑袋掉下来后,还不会唱歌呢?”

    洗吾提着他的魔剑浮屠,飞身而去,只一剑。

    陆星垂就算身为真神也没能抵挡浮屠的一剑,手里的秋水剑断了。

    那枚霜花玉佩跌落在地上,随着它一起掉落的还有,路星垂的脑袋。

    当浮屠斩断秋水的那一刻,星垂眼里滑落一滴泪水。舒舒,对不起啊,我食言了。

    当星垂的脑袋在血淋淋的滚了一圈,终于停下后,洗吾看似好奇的踢了一脚,“喔哦,原来脑袋掉了是不会再唱歌了,你知道吗?其实我真的很讨厌你们闹哄哄的呢。”

    城内的妇孺们听到最后一丝歌声都消失后,露出凄惨又了然的笑意,做出了同一个选择。

    “圣君威武!圣君威武!”魔兵们欢呼起来,这一站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公主说的对,跟着圣君,魔族大兴!

    魔兵踏着他们的尸骨,毁了陆疏台的法阵,撞开了陆疏台的城门。却发现城内的老少妇孺皆殉国了!不过抢着珍稀宝物的魔兵们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只用了一夜,鹿鸣就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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