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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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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雪连同雪魅一族,割开手心,银色的血液齐齐汇入空中,在天上凝结出一朵雪花的形状。雪花渐渐压下,整个大结界龟裂开来,最后一片一片碎开,化成漫天雪花落下。

    雪花飘飘洒洒,落进大殿里,清斜伸手接住一片,薄薄的雪花入手即化。我留不住你,连同一片雪花也留不住了。苦涩一笑后,清斜酒瓶一扔,走下宝座来,细细打量她们,“若没人愿意,那边我来选吧?”

    初见和望舒的目光对上了,两人眼里都有着锐利的光芒,互相眨眨眼,便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了。望舒背在身后的手轻轻一挥,她身旁的伏羲族人就了然了 ,握紧手的的仙剑,随时待命。

    那几个方才叽叽喳喳的仪方派的女人,此刻脑筋一转,互相使眼色。顿时齐齐一指,直指婳泠。别人皆是背景雄厚,她们惹不起,可她是个玄子,还身为魔族,如今让她来替大家挡灾再好不过。

    初见眉毛一跳,火气就上来了 怒骂道,“好不要脸,你们怎么不去。婳儿最小,你们推她出去!”

    那些女人也顾不得,她们将来嫁人的,名节如何损得?“那你去,如今大家神力被封,剩下的仙子们如何打的过他,反正总得有人去!”

    初见动用仙力,一人两耳巴给她们扇过去。那几女人被扇懵了,“恬不知耻的东西,我就算去,也要先把你们打一顿!”

    婳泠看着那几个针尖麦芒一样的女子,初见一对三总是没有胜算,拉着她的手臂,“初见姐姐,别打了。” 初见一把推开她,却是悄悄把婳泠推向望舒那边。“躲在我后面,看我今天不教训死她们。”

    望舒扶住踉跄的婳泠,看着清斜的被这闹剧吸引,暗中对伏羲族中的女子点点头,几把仙剑闪着寒光用力刺向倾斜,直指他的背心。

    不过,还没近身就被清斜发现了。琉璃塔内,一点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感知,清斜周身灵力一震,就把那几人的剑震飞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那都别争了,我都娶了,公平了吧!” 倾斜一脸骄傲,这个主意好极了。

    清斜一挥袖,弹指间,女子们都被盖上红盖头,换上了嫁衣,此刻众人只觉得浑身麻痹,动弹不得。

    倾斜满意的点点头,看看四周,似乎有点落寞,喔,还有喜堂没布置,大手一挥,空空的大殿,红绸满挂,贴满喜字,鞭炮喜礼,唢呐喝彩样样齐全。

    清斜满意的笑了笑,坐了回去,挑眼看着满堂喜色,浅笑道, “扶雪,你说过会参加我的婚礼,这次应该不会食言的吧。”

    等到无聊,清斜从怀里拿出一枝梅花来,一颗颗花苞被寒冰包裹着,清斜朝着它轻吹一口气,寒冰融化,这几朵含苞的梅花刹那间绽放开来。

    他的手轻转梅花枝,梅花独有的清香在鼻尖萦绕,他深吸一口,肺腑馥郁,不觉间又笑起来。那时,也是这样香的,梅花盛放,嫣红一片。那时,他初生灵智,化为人身,一眼便本在桃林练剑的她,白羽扶雪,衣裳轻扬,她已经出落得孤洁清幽,亭亭玉立。

    他躲在梅树后,正看得入神,被她飞来的一剑吓的摔倒在地,再抬头,她已经笑意吟吟的伸出手“你是何人?我在这十万雪山中也未曾见过你了?”

    “我是一株梅花,修炼万年才修得这副人身。”

    “你尚且年幼,不若同我回雪魅族中吧。这里的雪狼食人,你现下灵力低微,很是危险。”其实那时他并不愿意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可是年少的扶雪是那样明媚温柔,说得信誓旦旦。

    他也就同她回去了,回去后才发现,村里的雪魅族只有女子,瞧他稀奇,大家最爱捉弄调戏他,捏的他脸都红了。

    扶雪少年心性,热爱新鲜,收他做了第一个弟子,也是唯一一个。因为整个雪魅族只有扶雪和他有灵力,可修炼。

    扶雪是族中唯一的祭司,他成了祭司的弟子,大家也就对他恭敬多了,再也不来捏他的脸了。

    他们住在祭司堂里,不问世事,倒也逍遥自在。她练剑,他学剑。她炼丹,他看炉。她布阵,他画符箓。

    一年一年过去了,那些平凡的雪魅族人不知道换了多少批了,他也长大了。他可以自己御剑,可以自己炼丹,可以自己布阵了。他高过她半个头,一个头,终于是个大人了。

    他以为这些年,点点滴滴,她会如他一般,清风拂月,溪流山涧,心头悸动。

    可是她却笑着为他定亲事,定的是下任祭司,一个尚且年幼,还扎着双髻的豆蔻女娃。她望着他难得认真的说,定会来参加他的婚宴!

    他躲进梅林,醉了百日。然后,她来了,他醉眼朦胧,拉着她的衣襟,问她,“为何?”

    扶雪自顾自的拢好自己的衣襟,便来搀扶他,依旧浅笑着说“清斜,别闹,她才是你的良人。”

    清斜的酒顿时醒了,心里潮汐翻涌,一把推开她,“你走吧,今后我的事,与你无关!”

    后来他再没回过祭司堂,直到那个小祭司哭着来桃林找他,说扶雪昏迷不醒已经十日了。他急得眼都红了,从树上摔落,摔得满身尘雪,风尘仆仆地回到了那里。

    翻遍房间的所有的古籍,终于在扶雪的梳妆盒里那本狼皮书里找到了答案:本族祭司,灵力浩瀚,容颜不老,命止二十,旧人将往,新人继位。

    他握着书角的手,都颤抖起来。“命止二十,命止二十!” 清斜笑了,笑着笑着又落泪了,她如今十九万岁!原来为的这般!这般!

    不过他当然不会,让扶雪就这样离开。他拿走了琉璃宝塔,也选择了,一条路,一条让她生的路。

    回神过来,太阳西沉,天空是漫天余霞,大殿门缝里也透进来半尺余晖。清斜索性打开了大门,他最喜欢看日落了,这也许是他可以观赏的最后一个浮生半晌了。

    第一个来的人,果然是她。

    白衣轻羽的女子,踏雪而来,整个大殿都寒了几分。扶雪白袖一抖,一柄木剑滑在手中,木剑一指,“你究竟为何?”

    倾斜原本撑着头闭目养神的他,慢慢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撒下一片阴影。玩世不恭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你来了,你看这大婚你可喜欢?我的新娘可多了,你满意吗?”

    扶雪手里的剑有些握不住,这柄木剑极轻,但是她却手指颤抖。扶雪想着刚才一路而来,城中萧瑟颓靡,商铺虽在,可却空无一人,她看着清斜那副谈笑风生的样子,只觉得寒从脚气,这个男人,真的变了。

    她怒斥道,“满城生灵都被你灭了,你还有兴致成婚,你竟变得这般可怕!”

    清斜一个响指,乐曲奏起,正是一曲,凤求凰。他从宝座上起身,右手向着扶雪轻轻一抬, “可怕吗?”

    扶雪被他的灵力压制得动弹不得,朝着他飞去。清斜抬起她的下巴,手指慢慢的摩擦她的嘴唇,“若是我告诉你,我从来不是个好人 ,我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琉璃宝塔呢?为的就是称霸天下呢?”

    扶雪满眼不可置信,盯着清斜,她一直在心里给他留了一个机会,一个解释的机会,她等着他告诉自己,他是有苦衷的,却没想到等到这样的答案。

    此时他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少年,他的脸上只有得意,看着的自己的眼神是那种居高临下的鄙夷,她的心里泛起苦涩,原来,原来是她引狼入室了。

    清斜伸出左手敷上扶雪的眼睛,他看不得扶雪这样的眼神。他看不得,她这样惊讶,这样厌恶的眼神。没关系,过了今日,一切都清明了。我来为你开天辟地,造就一个未来。

    右手扶住她的肩膀,用力一转。扶雪只觉得这一转有些眩晕之后,再回过神来,感觉头上变重了,身上佩上了珠翠玉坠,眼前是一大大红色,这是?盖头?他,他想做什么!

    扶雪想要扯下这刺眼的红盖头,可她被倾斜压制住灵力,动弹不得。她企图破除禁制,但却惹得体力灵力乱窜,挣扎得满脸通红。也不起作用。

    倾斜调笑着抬着她的下巴说道,“你既然来了,我就开恩,一并娶了。” 随即,扶雪耳里传来乐曲,满堂喝彩声,礼炮声,喧闹至极。

    其实这满堂新娘,清斜的眼里只有她,这场婚礼,原就是为她备下的,是他一个小小私心。

    清斜笑的有十分欢喜,他还是娶到这位,心仪的姑娘。脑海里有“砰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不耐烦的撇撇嘴,来的真快。

    心念一动,一道蓝色的灵力从体力溢出,蔓延千里开外,出了大殿这些蓝色灵气弥漫四周,并即刻改变了亭台楼阁方位。

    大殿外的玹烨一行人,被蓝色的雾气缠绕,这雾气是清斜的灵力通过琉璃宝塔炼化后修炼出来的,在这城池里,就算神仙也无可奈何。他们只好兵分几路,小心寻找。

    幻化出来的喜司的喜言高声,“姓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

    倾斜难得正调的跟着念了一遍,脸上是少年独有的郑重,“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鸯。”

    “从此刻起,你便是我的夫人了。”

    他掀起了扶雪盖头一个小角,亲亲的吻了下去,这一动作,轻碰得她满头朱翠清响。他,扶雪这一刻只觉得耳鸣作响,神志混沌起来了,他,他在吻我? 他竟敢!

    扶雪不知道的是,此刻一座透明的玲珑宝塔正在她的头顶,层层流转,一道纯白的华光洒在她的身上,逆天改命便是清斜在做的事。他搭上了这些生灵和自己的寿命,利用宝塔炼化,为她逆转乾坤。

    宝塔渐渐缩小,飘飘荡荡,收回到清斜的丹田。

    “你在做什么?”一道声音惊醒了两人,清斜收回自己的头,轻轻放下盖头。转头一看,红衣张扬的羲和,满脸怒气的看着自己。她身边跟着一个蓝衣银发的背着琴匣的男子,迎风而立。

    来得正好,他也感觉到自己身体渐渐虚弱了,现在死亡,在他的计划的中,丝毫不差。他脸上露出一个浪荡的笑容,“我当然是,在轻薄娘家妇女!你莫羡慕,是不是也要小爷来宠宠!”

    还不等羲和反应过来,弦年已经忍不住,他,放肆,当死。立时单手解开琴匣,琴匣还未坠地,他右手便取了琴中情剑,飞身向前,情剑渡上夹杂着摇光之力霹雳啪啦作响,不出意料,可也出人意料,长剑刺穿了倾斜的胸膛。

    清斜握住洞穿身体的情剑,脸上是一个纯粹的笑容,灿烂的像个孩子,哪还有刚才半分纨绔淫邪的样子,他刚才并没有躲这一剑,死在他们的手上,才是如了他的愿,他本就命脉全断,寿元尽消。这样死去,不会引起她的猜忌。

    他的血滴落在地上,一下子生根发芽,枝叶繁茂,抽绿的新芽生长着,成了一枝桃木,顺着地面,攀向扶雪,最终在她白色绣鞋旁,绽放出了一朵梅花。

    看着那桃花在她脚下开得艳丽颓清,他慢慢放开了手。倒了下去,他这一场设计,不想让她沾染半分污浊,她最爱干净了。

    她曾一边绘丹青,一边对着研磨欢喜地他说,“暗香浮动水清浅,疏影横斜最留人。你便叫清斜吧,只愿你生如红梅之灿烂,永伴白雪之高洁。”

    眼前渐渐黑暗,他嘴角轻笑,“只是,可惜你给的好名字了。”

    扶雪呆呆的看着脚边那支梅花,此刻的她身上没有禁制了。可是她却不敢动了,她甚至不敢弯腰去触碰那支梅花,因为,她隐约猜到了什么,那个人,是败了吗?

    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了,不是说要称霸天下吗?怎么会!这么会?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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