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殿祷告
白日黄昏,院子里的蝉鸣叫的厉害,听得世人们昏昏欲睡。这个打着瞌睡的小乞儿山山就是不幸中招的那个。
一道慈和的声音把他从瞌睡里拉出来。
“小乞儿,这几块山楂糖你拿着快吃吧。如今是个好世道,独你是个可怜见的。”
山山抬着头,望着给自己山楂糖的慈祥伯伯,肉嘟嘟白净净的小脸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麻溜的站起来,跑过去接过糖果,“谢谢伯伯,月神大人会保佑您的。”
“嘴巴真甜。”收到糖果的山山迈着小短腿,坐回到神像后面的位置,撑着脑袋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望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月神像。“月神大人,你放心,月神庙的东西,我会和您五五分的,山山是个听话的孩子。”
村头张大妈恭恭敬敬的奉上三炷香,麻溜的爬起来时,瞥见墙角那个自言自语的小乞丐,摇了摇头。唉,可怜这个小山山,这么小的年纪就成了孤儿,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这月神庙里。可怜!
山山徒自玩着别人送给他的连环锁,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可怜,自他记事以来,他就住在这金碧辉煌的月神庙,淋不着,晒不着。院子里还有好多果子树,他也不会挨饿。就连衣服也有好心的大妈送给他,虽然破旧些,可也暖和的很。
黄昏夕散,一盏盏灯火亮了起来,小镇的街头,彩灯高挂。这又是一月十五,又是凡界生灵向月神祈福的日子。小镇的凡人半妖分分穿着最漂亮的衣服,往小镇的东头走去,一路上,张灯结彩,五光十色,斑斓的灯火把小镇的树木花草都罩上了一层生气。
山山靠着月神庙的大门,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提着花灯往小镇唯一一条大河百岁河走去。传说只要在十五月圆夜,来到可以倒映出月亮的水源旁。诚心祈祷,真心信奉,就有可能会得到月神的赐福。以平凡之躯,得幸步入高居九天的月宫,面见月神大人,甚至可以向她许下一个心愿。
据说月神最灵验的便是天赐良缘,所以那些单身男女便会在这一夜,提着花灯,去河边寻找自己的有缘人,还有诚心拜月。
山山打了个哈欠,摇头晃脑的回到了院子里。这些大人真是好无聊呀,我还是来陪月神大人吧。走到水井旁,想起了白日间,放在井水里冰镇的果子,在这个夏日里最是解渴爽口。
撸了一把袖子,露出一截肉嘟嘟的手臂,他正要上前。
“咕噜咕噜”一股水声从那口小小的井水里涌出,“妈呀,闹鬼了。”小山山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两个眼睛瞪的都快掉出眼眶了,一脸惊恐的看着那口小小的水井。井水逆流而上,活生生的勾勒出一道莲花底座的水门。
月光下,这水门越发波光粼粼,碧透如玉。那水莲花层层花瓣上的经纹清晰可见,山山看得如痴如醉,他活得这年头那里见过这样的东西,嘴里喃喃着“这门好漂亮啊!”
山山毕竟是个小孩,眼前这样诡秘珍奇的场景着实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壮着胆子,伸手穿过水门,确实是微凉井水的触感,“咦”
小小的孩童跨过水门,“噗通”像是一颗巨石沉入海底,莲花瞬间闭合,山山的身影就随着这道凭空出现的水门一起消失了。
那朵莲花随着月光飘飘荡荡,一时间来到了七洲唯一内海,莫奈海上。
“哇塞”山山趴在水光流转的莲花壁上看着这稀奇热闹的场景惊呼起来,原来是莫奈海边早已跪拜这一片片黑压压的人群,但他们都带着花灯,所以岸上遥遥远远望去一片明灯芬华,像是九天星辰布撒在岸边。
跪拜在岸边的生灵看着那朵波光闪耀的莲花,它正随着月光飘上那白如玉石的九千台阶,好不羡慕。没想到今日竟然是个小孩得许月神赐福,还不用徒步上那凡界直登月宫的清华月阶,真是太幸运了吧!
莲花随着月丝已经来到了清华月阶的尽头,莲花缓缓打开,山山看着眼前恢宏伟丽的宫殿说不出话来。天知道这里有多大?一千,一万,不,十万个月神寺那么大!
这是一座怎样的宫殿呢?白玉堆砌成的地砖铺满了前厅,再往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琉璃铸建的大殿,一道两丈大的正门居中,门扇上绘有一幅凡界山河图长卷,左右个两道镶嵌着百余颗明珠的侧门。
其间真挂着一副青玉牌匾,上用朱砂篆刻这两个隶书大字,正是月宫。再往前上瞧,屋脊上匍匐着一头巨兽,额生双角,身似麒麟,浑身白鳞的水晶像。屋上四角各悬挂着三尺高的白玉雕花铃铛,风一吹,铃铛一动悦耳轻灵。
在山山感叹的时候,月宫的正门已经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白衣绰约仙子走出,面含春意,“小童,你还愣着做什么,快随我进”不由分说,一把牵着不明所以的山山就往里走。
山山哪里推脱得了,这个姐姐长的真美啊,被她牵着,山山只觉得自己每一步都走在云间,晕乎乎,软绵绵的。清醒点呀,山山,要是这会晕了多亏呀!小山山一个劲的和自己较劲。
那仙子走在他前面,把他的目光挡的严严实实,他只好把目光投向周围,这大殿没有灯火,只有一派半夜的幽黑,唯独光亮的便是一大群萤火虫。他们闪着幽幽的光芒,在大殿里翩翩起飞。还有几只胆大的落在他的肩头,他的手心。山山觉得手心痒得不行,正欲吹一口气,赶走它。前面的人却停了,四周都亮了许多。
“月神大人,人已带到”那仙子松开山山,恭敬地行礼,便低着头离去了。
月神收回伸出窗外,接过花瓣的手。一截雪白的玉臂收回青色的衣袖,窗外的桃花似乎在可惜没能落入美人玉手,纷纷扬扬的掉落。
山山这才抬眼,月神此时已经端坐在一方白玉席上,她的身后是一弯圆窗,窗外是一个硕大的月亮,她一身素色广袖束腰青衣,墨发安静的垂落着,额间一枚鲜红的月神纹,明眸善睐,靥辅承权,月神之美,便如昙花一现,体压皓雪容光,脸夺芙蕖绝色。
方才他是晕乎乎的,这一眼,他就清醒了。这,这,是,月神大人呐
月神看着他,白色的旧衣,童真如玉的脸颊,还有那双正盯着她的琉璃色的大眼睛。耳边回荡起,山山在月神庙那些稚嫩的话语,心里生出几分亲近之意,那双向来冷漠的眼睛也添了三分柔和
“吾乃月神魂绕,汝,可有何愿?”冷清稀碎的声音,传到山山耳中。
山山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可以见到日日供奉的月神大人,望着这个染了半边月色的神女,他一时傻了眼。这一傻,便傻了小半柱香的时间。
似乎想到了什么,山山“啊”的叫出来声,那个木雕石化了的小人,突然动起来,眉眼生动的笑了。小手往布兜里掏,掏了半天,掏出了两颗白纸包好的山楂糖,满脸红热的递给月神。语气的满是骄傲和开心,“这是山山给您带的糖!”
月神伸出手,接过糖果,看着山山,她以为他思索半天会说出一个最渴盼的愿望,没想到他竟然这时递给自己两颗糖。山山被月神盯的不好意思,心想月神大人果然厉害,伯伯给了五颗糖都知道,他慢慢低下了那颗喜气洋洋的小脑袋,有些害羞的绞着手指,嘟囔道,“虽然说了五五分,但是这糖有点酸,山山便替你多分担了一颗,您别生气。”
月神被山山逗笑了,“本神不会计较一颗糖的,你可有什么愿望吗?”
山山听到月神不怪他,也就抬起头来,老老实实的回答。“月神大人,山山没有什么愿望。”是呀,他每日吃穿不愁,小日子过得也算惬意,偏生他似乎天生的无欲无求,且又是孩童赤子心自然没有什么愿望。
月神这可犯难了,从前来月宫的生灵攀登过九千阶清华月阶,来到月宫的,他们无不都是满怀希翼,心有所愿。如今这个她自己破格唤来的山山却没有愿望,倒是叫她为难。“山山,你随便许一个吧”
山山看着月神,心中也很是苦恼,许什么愿望呢?
“月神大人,你没有夫君吗?我看凡间的姐姐们都求你牵线一段良缘呐?”月神一愣,他这小脑瓜怎么跳的这么快。
但还是如实回答了他,“无”,是呀,她自洪荒降生,便拥有掌管皓月,统御星辰的能力,每五百万年便是一次轮回重生。岁月悠然,她早已忘记她重生过多少次,沧海桑田,她的身旁都没有别人。
“月神大人,我想好啦!”稚嫩的童音里带着焦急
“喔,我的子民,你有何愿?”
山山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许下了他的愿望。他可没忘记,那些凡界的姐姐哥哥是如何
对着月神祷告的,
月神大人,听说你会赐给世人光明和良缘,可您却孤独一人,那么。
“月神大人,那山山,祝您,百岁无忧,觅得良缘。”
月神停下了呼吸,就连大殿里的萤火虫都停下了闪光,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寂静了。月神看着闭目在月光下的山山,那满脸的虔诚的宁静,千万年来,这是唯一一个祝福她的人,她生来便是尊神,这千万年来,神族敬重她,凡灵信赖她,只有眼前这个小家伙在祝福她,心里什么地方被他融化了。
山山睁开眼睛,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好了,月神大人我的愿望许完了!您一定要帮山山实现它喔”
“好”一声低不可闻的回答响起
山山仰起头,满眼明亮“那下次见到你,我会给您带其他可甜的糖果的~”
“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