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九只黑猫猫
黑猫着急焦虑，眼瞅着单薄瘦削的黑色身影似狂风卷飞出去，直冲个头比他大了两倍的超大块头壮汉。
猫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漂亮金瞳眼巴巴瞅着，整张小猫脸皱成了一团，跟个猫咪小老太似的。
不行不行，我要帮忙。
黑猫紧跟着卷出去，喵叫声在冷寂街道里显得绵长清晰。
全部落进停在不远处的蓝尾乌鸦耳朵里。
小猫猫真的担心身形单薄，长相跟乖乖好学生似的赵华翻车。
出门寻罪犯，跟犯罪分子搏斗，反被被揍得人仰马翻，爹妈都认不出来。
那多丢人啊。
赵华迈动长腿，这会子已经平淡冷静地立在了翘二郎腿坐花坛旁喝酒的壮汉身前。
青年穿着简单的长袖白衬衫，搭配黑裤子。
干净温柔的眉眼下是天然上翘的唇，打眼一瞧，这年轻人真真就是个学生仔。
壮汉喝得半醉，脸色泛出酡红，双眼迷迷瞪瞪，突然就瞅见个弱鸡小年轻，站自己跟前儿挡光。
对方双手插兜，居高临下瞅着自己。
壮汉当时就有点上火了，直接上手推：“哪来的小子，给老子滚蛋！”
“小心我一巴掌拍死你！”
赵华依旧半低着头，眉眼黑黢黢的，无声看着壮汉咕嘟嘟喝酒。
喝着喝着，汉子喝不下去了，二郎腿也慢慢放下去。
也不知道怎的，他瞅着这年轻学生模样的男人，心里有点异样。
赵华直球打得壮汉猝不及防：“东广山废弃二层小楼里死的流浪汉，是你杀的。”
“你他娘的放什么——”
“你杀的。”
赵华再次开口，语气无悲无喜：“你这家伙，杀的是我——”
初秋的凌晨，街道冷清，偶尔两三个行人走过，也是低着头急匆匆的。
壮汉有刹那惊慌，但又被瞬间压了下来。
他瞅了下四周，刹那目露凶光，暴怒地起身，举起啤酒瓶狠狠砸向赵华脑袋顶：“神经病！”
“有病就赶紧去医院，我可以送你一程！”
这家伙本就喝了些酒，酒劲上头又被赵华直球挑衅，心里一股子无名火疯狂往头顶上窜，最后全冲着这年轻学生去了。
“不要啊，赵华！”
“喵——”
“救命救命！”
黑猫疯了似的从花坛高处蹿下去，想扑向抡起酒瓶子的壮汉。
可距离太远，本能下，黑猫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猫叫声划破长空，撕云裂帛，落入人耳，竟有种震撼人心的惊悚和头皮发麻感。
附近住宅楼不知多少人忽然梦中惊醒，就听见房子里的猫狗狂叫起来，约好了似的怎么都安抚不住。
“这也没啥事啊？”有住户踩着拖鞋看外头，回头瞅瞅疯狂顶门乱叫的狗子，没好气训斥，“闭嘴！”
“赶紧睡觉！”
猫儿还不知道自己造成了多大的影响，给这附近居民楼的住户留了个半夜宠物集体狂叫的未解之谜。
她一心惦记着赵华。
“赵华快跑啊！”
樊冬儿浑然忘记了其他，小短腿跑得飞快。
眼瞳里全都是那个背对自己的瘦弱背影，此刻，她生起了滔天的后悔感。
不应该为了隐藏自己，把这两个家伙单独拎出来的。
就算举报试探，也不应该……唉，现在说啥都晚了。
赵华鸡崽子似瘦削单薄的身子骨，哪儿能跟那么大一块头硬……真硬刚了？
下一刻，被樊冬儿担心要完蛋了的赵不堪一击白斩鸡华微微一扭身，长腿横踢，带出了破空声。
“砰！”
啤酒瓶碎屑爆射出去，酒水泼了壮汉满身满脸。
“袭警，跟我回派出所。”
赵华手捏住壮汉手腕，微微侧转身体。
他还是一副弱鸡样，可刚才扫腿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壮汉的预料。
马九初中辍学，打小就在街面上混。
打过的架数都数不过来，好歹也算有些身手。
可刚才，这学生模样的家伙抬起腿来，他居然没反应过来！
可见那速度、那力道有多快！
“啥？”等等！
马九蒙了一下子：“我啥时候袭警了？”
“刚才。”
“那是你先莫名其妙跑过来泼我脏水，我这才……”
“无所谓，反正你袭警了，跟我回派出所。”
马九感觉到手腕处如铁钳扣住自己的力道，打了个激灵，酒醒了大半，
他愤怒的眼里燃烧着怒火，不敢相信这家伙如此无耻：“你凭什么抓我？刚才是你故意挑衅，我那是正当防卫！”
“很好，很不错。那也是袭警，跟我回派出所。”
赵华保持着来时的态度讲话，讲话平平静静的，没有波澜起伏，这可把马九气坏了。
嗯，气爆炸的那种。
从头到尾这小王八蛋就一句话，跟我回派出所！
马九试图跟不走寻常路的赵华周旋，满是横肉的脸上挤出了谄媚世故的笑：“警官，我刚才喝多了酒，你突然出现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坏人呢，火气上来就下手重了点儿。你这不是没受伤吗？我给你点儿补偿，派出所咱就别去了，留了案底，我这边儿也不好过呀……”
“袭警，跟我走。”赵华笑眯眯，眉眼弯弯，还是很无害的温柔学生样：“放心，你跟我回去就蹲个24小时，很快就出来。”
说着，赵华又叹了口气，摆出了很无奈的架势：“咱们得好好遵纪守法嘛。你瞧瞧你这暴脾气，上来就砸人脑袋，接受教育是必须的。我这要是个普通老百姓，可不就倒霉了吗？”
放你娘的狗屁！
马九简直被这年轻警察的无耻和不要脸惊呆了！
老百姓？！
普通老百姓会有您这种胆量和有事儿没事儿来找茬儿的……等等！
马九猛地一甩头，刚才酒劲让他迷迷糊糊的，竟然忽略了最开头挑起来的话头。
不好！
马九猛地抬腿，膝盖微微弯曲，重重砸在赵华身上。
赵华吃痛，本能地收手。
他往后退了一下，成功令马九逃脱了去。
管他有的没的，就这么一个王八蛋，先跑了再说。
马九狂奔而去，连跨三个花坛。
后头赵华边甩手，边扬着声喊：“你不光袭警，还拒捕，跟我回公安局。”
很好，这下能直接把人逮回去了。
马九哼哧哼哧狂跑出一百多米，跑着跑着，感觉哪不对，后头咋没动静？
他猛地一甩头，旁边有个家伙脸不红气不喘跟他并排跑着呢。
还是那副平淡无奇的样儿，偏头跟他对视：“咱还跑不？”
马九惊得浑身毛都炸开了！
这是哪来的变态妖孽？
“其实吧，刚才就是闲来没事儿，心情不好，想找你唠唠嗑。毕竟你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现在嘛，跟我回公安局吧。”赵华老毛病又犯了，絮絮叨叨，讲个不停。
杀人犯，逮着了。
“滚！”马九彻底愤怒，这王八蛋把他当猴儿耍呢？
赵华人畜无害，活像是乖乖好学生的脸彻底令马九膈应，甚至隐隐生出了些恐惧。
他慌忙转头，想换个方向跑。
后腰处却感觉到剧痛，马九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向前扑去。
扑出去的马九眼中狠厉一闪而过，在赵华即将靠近时，刀刃反射森冷的光芒，他反手直插赵华脖颈。
“我去，你比想象中还凶。”果然不是好东西。
赵华在寒光抵达前猛地后退开，似乎是忌惮着刀，不敢靠近了。
马九就地爬起，疯狂往前窜。
樊冬儿躲在花坛前头，漂亮的金瞳晶晶亮，一脸意外和震惊，完全没想到赵华居然如此之帅！
特别是他大长腿横扫出去，那爆裂开的啤酒下，文弱到不堪一击的小白脸似乎都被渡上了警官滤镜。
帅得人腿软的好嘛！
在猫儿眼里，这个家伙巡街就絮絮叨叨，细细碎碎跟老大妈似的。
对她这只小猫也是，一天到晚嘴就没停下来的时候。
可烦猫了！
这家伙身体瘦弱，小脸蛋文弱温柔，樊冬儿之前就疑惑赵华平时咋训练的。
这样弱的体格也能进特警队？
没想到啊，赵华跑得快，出手速度更快，似乎还挺不要脸。
瞧瞧那马九跑路前的眼神，狰狞恐怖到恨不能把赵华切片吃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赵华干了啥缺德事呢。
不过没关系，你还是没猫猫厉害，凶犯要跑了。
啧啧，小警察还是乖乖等猫猫大展神威，看猫猫立功吧！
樊冬儿跟黑夜乌云间的乌鸦，旁边公园聚集过来的猫通了气。
“喵喵！”待会，两脚兽跑到指定地点，它们立刻动手！
时间太短，猫儿那撕心裂肺的惨叫求救叫不来太多家伙，但肯定能吓住惊魂未定的马九。
隐藏在黑暗里的猫猫窝花丛边缘，帅气地压低身子，尖锐指甲勾进泥土里，摆出了严正以待的架势。
——小样儿的，这就让你们瞅瞅猫儿的厉害！
本猫猫带你们出来，肯定要完整无缺带你们回去！
而且，还要送你们一个大功劳，算是铲屎官的报酬！
从今天开始，你们都由本猫猫罩着了！
“喵——”
大家准备！
到时候王八蛋一跳，乌鸦兄弟们就一哄而上，啄死他！
薛清泽悄无声息抬起手机，对着花坛里翘屁股严肃的黑猫录像。
嗯，可爱。
马九一步跨过三个台阶，疯狂前冲。
他距离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诶？
这家伙咋回事儿，跑着跑着咋突然瘸了？
对，不仅瘸了，还不停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声音，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惊悚。
马九瘸腿越来越严重，直到彻底扑街在地。
他抱着脚踝发出惨叫声：“啊……”
“啊？”喵喵迷惑，喵喵瞪眼，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哇，这咋回事啊？
“嗖——”一枚石子凌空飞过，刚好打在还不停向前扑腾，试图爬起来的马九脚踝。
扑通！
倒霉蛋彻底扑街在地，
与此同时，圆润的小石子落在水泥台阶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赵华踩过台阶，慢悠悠转了转手腕。
他悠闲地一边抛玩石子，一边走到马九身旁蹲下来，叹了口气：“随身携带管制刀具，这算是真袭警。”
“对吧？”
扑街在地的马九被痛得双眼通红，脑袋彻底清醒，半匍匐在台阶上。
五大三粗的壮汉用无力、悲愤、鄙夷、难以置信的眼神狠狠瞪赵华：“你一开始，就算计好了。”
他终于回过神儿，终于反应过来了。
现在警察已经走这么脏的套路了吗？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我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你们警察的套路。
你！
臭不要脸！
赵华好似能看出他的质疑和愤怒，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眼下青黑更明显了：“这招对普通的广大人民群众当然不行，对你，绰绰有余。”
某只整天鸡铲屎官的懒猫别的不行，告诉他们的消息基本都是正确的。
赵华特意走过去，开口就是质问，一般人肯定当他神经，反过来骂他一顿。
马九反应不仅奇怪，居然还有拿啤酒瓶子砸他脑袋的意思。
那一刻，赵华就决定了。
不管这家伙是不是杀人犯，都得带回局子清醒一下，受些教育才好。
这种一言不和砸人脑袋的家伙，蹲24小时都是轻的。
赵华打着哈欠，给倒霉催的马九上手铐。
刚干了一架，他更困更累了。
精神正迷糊着呢，耳朵边上陡然窜起了让人头皮炸开的凄惨猫叫。
婴儿啼哭似的猫叫惊得赵华睡意全无，蹭得睁开眼。
与此同时，十几只野猫从四面八方蹦跳了出来，一只两只全都砸在了赵华身上，呲着牙恐吓赵华。
赵华：“？？？”
他给惊得手哆嗦了下，一屁股坐上台阶，完全失去了刚才从容淡定的气度，脸色隐隐发青。
还没回过劲来呢，“嗖嗖嗖——”
“嗯？什么声音？”
赵华疑惑抬头，四下里看。
“啊啊啊啊！快躲开！”
“鸦鸦，表误伤友军！”
然并卵，已经晚了。
一泼泼鸟屎从天而降，成功淋了马九和赵警官一身。
爱笑的眉眼僵硬地贴着鸟屎，温柔冷静的赵警官笑不出来了，并且，整张脸都有由青转黑的趋势。
从小到大，他从没这么狼狈过，没这么倒霉过。
赵华气到浑身颤抖，表情凝固，此刻，他甚至失去了思考能力，本能闭上眼睛，怒火攻心，“小！混！蛋！”
“你给老子滚出来！”
薛清泽仰头看天，肩膀疯狂颤抖，一本正经神来一笔：“这就是神队友的撒花花吗？”
樊冬儿：“！！！”
喵！王八蛋，不准挑拨离间！猫猫不是故意哒！
嘤嘤嘤。
喵躲在花坛里瑟瑟发抖，胖爪爪捂住眼，只敢从指甲缝里偷窥小赵：“喵～”
喵，嘤嘤嘤，真不是故意的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