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三十六章
客厅里的暖气四处漫延。
沙发上，纪墨卿和文梓宸面对面的坐着，竟是一夜未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直直的从明净的窗外照射了进来，将文梓宸的侧脸映得更加俊逸，而纪墨卿的脸也映得格外的明艳。
雪白墙壁上的时钟里，时针指着八，分针指着十二，拉开着的是一个一百二十度的钝角，而秒针却在钟面上形成了无数的正在转动角度。
哒，哒，哒，哒。
连同着两个人的心跳与呼吸，一起转动。
——你去哪里了？是苏蔓蕾抓了你吗？
——你知不知道，找不到你，我有多担心？
——我担心你又会发生像三年前那么残忍的事情。
而这些话，文梓宸没有问出口，同样，纪墨卿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当时针走到了八与九的中间，分针走到五和六的中间时，一直在放一旁的手机开始强烈的振动起来，随后和弦的铃声越来越大。
沉默时间结束。
“喂，北希。”
“是卿卿吗？”
“嗯，是我。”
“卿卿，你快打开电脑看今天的新闻。”
“怎么了？”
“几乎所有的网站上都说你抄袭，他们说你最新连载在《当月文学》上的小说是抄袭的！”
心跳声与呼吸声在这一刻，更重了。
【四】
北京时间三月十五日清晨，八点。
各大文学类报纸，杂志和文学网站上相争报道——
纪墨卿最新连载在《当月文学》上的《最亮的繁星》被指抄袭新人作家痕水作品。
消息一经报道出就被各大网站转载，据消息说《当月文学》还未做出任何表示，众人猜测是否因为纪墨卿是他们一手捧起的明星作家，而要包庇？
八点十五分。
纪墨卿官网上关于抄袭的帖子一发出，十五分钟之内就有上万人回帖，但仍有七成的人说不相信自己喜欢的作家会抄袭别人的作品。
八点三十分。
官网上多了一个匿名的帖子，帖子的文字内容里比对了纪墨卿新作《最亮的繁星》与那新人作家痕水的作品，一段文字里竟有六成是相同的。
八点四十分。
十分钟，比对纪墨卿新作《最亮的繁星》与新人作家痕水作品的帖子被各大文学网站相竞转载。
九点整。
读者回帖数量逐渐增加，由于纪墨卿官网登陆使用者太多，服务器因为被挤爆而几度瘫痪。
下午两点。
网友曝出，全市范围之内当月所有书店里还未发售出的《当月文学》、《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以及北希所画的绘本全数下架。
一直到晚上七点。
纪墨卿未到官网上现身表态。
抬起眼，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黑黑的一片，毫无半点星光，目光再回到官网上，纪墨卿抱紧了自己，目光呆滞。
安静地客厅里，耳边回响着的是文梓宸低沉而带着怒意的讲话声。
“不可能，网上发出的信息绝对是不可信的，我知道她的为人，纪墨卿是绝对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我要求公司立刻做出行动，删除一切有关于抄袭的信息。”
“什么？删不了？”
“就算是这样，公司也应该站出来表示相信自己的作家吧？”
“像现在这样被指抄袭的情况，有不少知名的作家也遇到过吧，那都是一些空穴来风的事情，毫无证据可言。”
“这次的事情想都不想是被捏造出来的，公司的人员应该尽快地找出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站在这样的高度，难免会遭人妒忌吧？
挂了电话后，文梓宸坐到了她身边，随着她的目光看向了电脑屏幕，几秒钟后，伸出手按下键关了电脑，放下屏幕。
扶住了她微微发着颤的肩膀，柔声道：“如果需要依靠的话，肩膀可以借给你无限期使用。”
纪墨卿闭眼摇头。
文梓宸又道：“抄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你也并没有做这样的事情，不论会发生什么事情，一切问题我都会帮你解决的。”
哒，哒，哒，哒，哒。
秒针正随着她的心跳转出有节奏的脚步。
——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情。
说这句话的人，明明刚刚已经离开在了她所在的地方，然而他说出的话语却仿佛还停留在她耳边。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那么，就做吧。
第二天清晨，六点。
“文梓宸，卿卿去哪里了。”寂静的楼道里，北希握着手机靠在墙壁上，纪墨卿家里好像没有人，无论他按了多久的铃声都没有人过来开门。
“……不在吗？”
听文梓宸的语气好像并不担心，北希着急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怎么不关心她呢？你不是她的经纪人吗？”
“正因为是她的经纪人，所以现在我正在为她解决抄袭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也不应该让她乱跑呀，如果走在街上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她现在可是众矢之的啊……”北希想到这里，手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
“她，不是小孩子，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北希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个。
“……不知道，她自然是去了她应该去的地方。”
北希气结，还未说出话来，电话里又传出了文梓宸的声音，“你如果闲着没事，不如过来帮我找证据，帮她解决这件事情。”
“好，我马上过去帮你，一起解决这该死的抄袭事件。”
【五】
虽然才早上六点，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但清晨的光辉与清明已经点亮了中学里的每一个角落。
面朝着中学大门，转身，目光看向距离十米以外的柏油马上——
就在那个地方，三年前的今天，那个女生走了，三年后的今天，成就了如今的她，于是现在，是她站在这里。
挪着缓缓地脚步，纪墨卿踏进了学校，直直地走向音乐教室所在的方向。
站在教室的窗外看音乐教室，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桌椅，讲台上发着黑色亮光的钢琴，干净的黑板，雪白色的墙壁……
可是，好像还缺点什么。
拿出手机看了时间，六点二十一分。
我现在就在音乐教室。
输入了一串手机号码，按下信息发送键，几秒后收到了信息报告，又在几秒钟之后收到了对方的回信——
信息来自：楚潇一。
我已经到了，你只要转过身就能够看到我。
唇边扯开一抹笑容，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回头去看，那个人正踏着缓缓升起的阳光，沐浴着清晨的洗礼，走向她。
五。
手表上的时秒针又走了一下，清脆的声音附和着她渐起渐落的心跳，随着他前进的脚步，一同跳跃。
四。
风吹翻了他的衣角，他的发梢，吹乱了她披在身后的黑色长发，肆意飞舞。
三。
蓝雾树的花瓣飘飘然的落在了脚下，时空在顷刻间开始凝结。
二。
按下随身携带着的mp3播放键，《献给爱丽丝》优美而温柔的曲调由近而远的回荡在整个空间里。
一。
干净的面容在幽深的眼底开始放大，恍然间，他的气息已经就在她身前了。
零。
低沉而好听的在耳边温柔地回绕，“终于找到你了。”
找了三年，内疚了三年，现在的我，终于找到了你，来到了你身边。
“为什么会约见在这里呢？”
“因为我想听你弹《献给爱丽丝》。”纪墨卿微笑着答道，“不过，现在好像进不去。”
“谁说的？”
“呃？”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楚潇一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串钥匙，找出其中的一把，从容地走到教室门边，然后就只听到“喀嚓”一声，锁好像被打开了。
“本来是只抱着试一试的心理的，没想到竟然可以打开，想不到已经过去三年了，这里的锁竟然从来都没有换过……”
那么轻微，那么柔和，那么细腻的声音，如同是从天空里传来的一般。
走进音乐教室后，楚潇一坐在了钢琴边，纪墨卿坐在了离钢琴最近的地方——第一排的座位上。
悠扬而温柔地琴声开始回荡在安静的音乐教室。
抬眸望去，黑白琴键间，楚潇一的手指飞快地交错着，纤长而完美的指尖如同流光一般的，眼眸里倒映着她拖着下巴专心注注的表情。
在这样小小的世界里，正面是我，对面是你。
应该就和当年没有区别了吧？
一回神间，楚潇一指尖的《献给爱丽丝》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行了第二轮的演奏。
他看着她，而她却看着他不停流窜的手指。
“虽然有点迟，但是我还是要亲口对你说，浅星，生日快乐。”
【六】
——很像你对不对？其实，我根本就是按照你的照片让北希画的。
——只是觉得你和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很配我书里面的主角。你有没有看过这本书的内容呢？如果没有看过，也可以看看绘本，相信你也可以和所有人一样能够感同身受的。
——她不在了，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因为一个人，她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而这本书，就是为了纪念她。
“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已经在告诉着我一些什么吧？”
——刚刚那首作为背景的钢琴曲，是谁要求播放的？
——不是《献给爱丽丝》吗？
——不过，曲子的有些部分改了。
——所以这首曲子是谁改的？或者这首曲子是谁弹奏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那个人可以把录下来的曲子拷贝一张光盘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