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们和她们
街上的灯笼已经挂起来了，火红的灯笼里散发着微弱的光，挂满了整个街道，连成一片，是过年的味道。
离过年就剩下一星期，张天回了家陪父母和儿子，还有正在打离婚官司的妻子过年。符娇也难得清闲，自打来了昆城以后，基本上每天都早出晚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国家的国家领导人呢，一天天政务那么繁忙，都不着家的。
有一次袁希男去给符娇送午饭，看见调研工作室里的符娇，头发像是被炸弹炸开了一样，叼着一支笔，腿翘在桌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么说，符娇回家之前，还梳洗打扮了回去见自己，欣慰。
还好自己当初没有决定继续读书，真的是用命在读书。虽然，继不继续读下去，由不得袁希男做主。
“你可终于来了，我要饿死了，你看我，看我的眼睛都饿的凹下去了。”符娇看见站在门口的袁希男，随即站起来接过饭盒，靠在袁希男的肩膀上，拉着她在另一张桌子前坐下。就是，这个身高差，让自己有一丢丢不舒服，果然，袁希男还是应该穿增高鞋，鉴定完毕。
“我下次早点来，我还以为我卡着点来的。”
“你看这屋里都没人了，就我一个，人都走光了，这还卡点啊？”符娇没有责怪袁希男的意思，只是以前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就算是废话，自己也要接上一接的。就像是以前上高中的时候，老师指着黑板问：“这是几？”袁希男回答说：“2。”符娇也会附和说那是2一样。
符娇不想把袁希男一个人放在那种只有她一个人的环境里，无论是被当做回答问题的“幸运儿”也好，还是在这个会时不时的给人类制造些困难的世界里也好。
符娇抓紧时间喂饱自己的肚子，袁希男坐在旁边给她讲着琐碎的事情。袁希男告诉符娇，给符娇新买的拖鞋也是兔耳朵的，之前买的蓝色玫瑰晾干了，但是放在隔壁阳台上忘了收，今天去收的时候发现落了灰。符娇随口提过的蓝色玫瑰，袁希男在自认为合适的时机送给了她。但是，符娇没有告诉袁希男，送自己蓝色玫瑰的人，现在拿着打包的外卖站在门口。
蓝色玫瑰符娇不想要了，站在门外的人还在犹豫着是不是要离开。
袁希男拿着饭盒离开，电梯上的数字真让人心烦。等待，永远让人感到不悦。
袁希男转身就朝楼梯口走去，爬楼梯就当减肥了，袁希男心想。再不济，先下两层楼，再去摁电梯。只是好巧不巧的是，在楼梯间撞见了张天。袁希男用余光瞥见了窗台上的外卖，但是没有丝毫同情，甚至觉得张天这种人，就是垃圾中的战斗机。
袁希男保持着礼貌，没有把厌恶表现在脸上，冷静得错开身体靠边走。张天也许是尴尬的吧，也许也是觉得对不起符娇的吧。但是，感情这种事情，如果带有欺骗性，谁有勇气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呢？谁有会选择原谅，如果谁愿意做冤大头，谁就去，反正袁希男不准符娇去。
自打那以后，袁希男每次都会换着花样给符娇做好吃的，并提前去等着，尽量保证符娇一结束就能吃饭补充能量。袁希男比较介意的是，张天那天放在窗台上的外卖伤害了自己的眼睛，她可不想符娇吃他的东西。这么藕断丝连的，旧情复燃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符娇知三当三吗？还是说，一定要看着符娇再次被伤害？
答案，显而易见。
袁希男和符娇打算去购买年货，也想买一些装饰品，打扮一下自己的小屋。
两人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挑挑选选，一边聊着天，一边比较着几个卫生纸哪个包装的性价比更高一些。
本来想买夜光灯，让家里铺满星星和月亮的光，最后想了想，一直觉得还是多买几个红色的小灯笼比较好。
“老师新年好！”袁希男兴致勃勃得拿着一卷红色的丝带端详，肖甜甜不知什么时候跑到自己的跟前鞠了一躬，着实吓了一跳。
“好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你家长呢？”教师的职业病让袁希男觉得，应该立刻给肖甜甜上一堂安全教育课。脑子里却不自觉的想起王潇，王潇把大衣给自己穿上的样子，自己给王潇的暖宝宝也不知道用完了没有，暖手宝充电了吗？随即就是王潇的娃娃脸，每一个表情都很动人，包括那天在商场门口，冻得没有血色的脸。
“那呢，我妈妈在那。”肖甜甜指了指远处的王贝贝。王贝贝正揪着王潇的耳朵，对王潇不满得抱怨着。
“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去。”王潇的娃娃脸终于露出了和以前不一样的表情，至少看出了他现在被揪的真的很疼。
“我警告你，你这次要再放别人鸽子，过两天自己回家跟爸妈交代，兔崽子，我还治不了你！”王潇终于挣脱了王贝贝的束缚，很努力的跑开。临走了，还是被王贝贝踢了一脚在小腿上。
袁希男回过神，对肖甜甜说：“快去你妈妈那边，她会着急的。”
“没事儿，老师，我跟我妈说了我来找你，而且这超市是我家开的。”袁希男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得看着符娇。没想到，这小姑娘家里还是开超市的，自己班里居然还隐藏着一个“小富婆”呢。
肖甜甜跟了袁希男一路，还帮袁希男一起挑东西。结账的时候肖甜甜跟袁希男道了别，表示自己要去找妈妈了。袁希男最后也没忍住给肖甜甜上了安全教育课才放她离开，肖甜甜瞬间就觉得来找袁希男是个错误的选择。
超市里异常的拥挤，喧闹声此起彼伏，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请求自己的妈妈给自己买奥特曼，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没有实现愿望坐在地上哭闹。结账的队伍很长，就算这样，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更没有人抱怨收银员太慢了。
袁希男和符娇斟酌过后，还是随便找了个队伍排队，接受了至少要花半个小时排队这件事。
王贝贝在确认她的弟弟去了相亲现场以后，就让肖甜甜带着自己去找袁希男。有两方面的原因，一个是她被弟弟催了好久去跟女儿的班主任见面，还有一个是今天的超市真的很拥挤，可以让袁希男走个“后门”。
想来开超市的就是不一样，那么多东西说送就送，王贝贝把袁希男和符娇从队伍里拉出来之后，直接带着两人去了自己的办公室，还让售货员帮袁希男她们把东西都打包起来。
“不行啊，姐，我们当老师的，怎么能收你的东西呢！”袁希男表示这个行为真的不妥，先不说自己的人品是否真的有那么高尚，要是被哪个有心人举报了，她这工作还干不干了。
“袁老师，你收下吧，上次家长会我们也没去，听甜甜说你非常照顾她，总得让我们表示一下感谢啊。”袁希男看着王贝贝右边脸上的酒窝，就会不由自主得想起王潇左脸上的酒窝，不得不感叹这姐弟俩的基因真神奇。
符娇从头到尾都跟工具人一样，现在终于忍不住站出来替袁希男拒绝王贝贝的好意：“姐姐啊，照顾肖甜甜是袁希男应该做的，班里的每一个小孩她都会这么做，要是每个小孩的妈妈都跟您一样送东西的话，那袁希男在学校还干不干了。您说呢？”
王贝贝也在犹豫，她只是想表示一下感谢，也不是多值钱的东西，不至于被扣上贪污受贿的帽子吧！
售货员帮袁希男打包好以后，袁希男坚持要扫码付款。她对肖甜甜的妈妈说，如果真的要感谢自己的话，希望王贝贝能够让肖甜甜健康快乐的长大，也希望开学的时候肖甜甜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去学校报道。
王贝贝觉得自己是在培养肖甜甜的独立性，袁希男却只想让这个孩子快乐的长大，九岁的孩子可以被允许依赖别人。
这段时间袁希男跟于眠也在频繁的接触，基本都是吃饭，看电影，去图书馆什么的。于蒙知道袁希男不会把符娇一个人放在家里，为了自家哥哥的脱单大业，她每次都要求于眠带上自己一起。
今天也一样，袁希男和符娇刚把东西放在家里，就马不停蹄得重新换衣服下楼，于蒙和于眠兄妹俩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于蒙很清楚自己的任务，到了目的地，牵着符娇就走，她说要带符娇去看鸽子，呼吸一些沼泽的气息，别被那些令人头疼的调查数据缠住了快乐的翅膀。四人都心知肚明，也没有多做扭捏，大方的组成两支队伍，开始奔向不同的目的地。
于蒙带着符娇去了鸽子湖，在人工吊桥上打卡拍照，纪念今年的最后几天。
袁希男则跟于眠到了电影院，最近的一部搞笑片很火，尽管都知道这是贺岁的噱头，都知道是营销手段，但是都不想说破。
电影院里有些许的昏暗，于眠买了爆米花，在坐下的时候就把爆米花桶全都给了袁希男，他想着女生应该都喜欢这个的吧。
电影结束以后，爆米花不见少。事实上，温热的可乐袁希男也没有喝。袁希男不喜欢这些东西，但是她喜欢仪式感。
两人出了电影院，于眠帮袁希男把东西放回车里，两人决定去抓娃娃机那里抓娃娃，然后在商场里吃饭，再去斗南买束花，就回家。今天，也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一天。
“袁老师，好巧啊，你在干什么呢？”袁希男正在排队买奶茶，虽然她知道这个不健康，但是她觉得这个比可乐好喝多了。王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袁希男的身后，右边的休息椅上坐着一个气质优雅得长发女人，眼睛没有从王潇的身上离开过。
“是挺巧的，不过，我站的队伍也挺明显的吧？”袁希男忍不住吐槽，这就这一家奶茶店，在这排队不买奶茶难道买飞机吗，还要问！
王潇尴尬得挠挠头，知道自己是没话找话。但是王潇没办法啊，相亲对象就在不远处虎视眈眈，他很想跑啊，可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如果就这么走了，回去王贝贝会扒下自己的皮，他爸妈说不定过年真的不让自己回去。
王潇和相亲对象也去看了电影，但是看的是恐怖片。本来是打算吓唬人家女孩，给人家整害怕了，直接送回家。谁知道呢，这人害怕是害怕，却不停地靠在自己身上，紧紧得握着自己的手。这种情况怎么破解？他不会。
看到袁希男的王潇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立马就“善解人意”的跟人家女孩说：“你在这等一下啊啊，我去给你买奶茶。”女孩也是觉得王潇是真的想给自己买，而且等会儿朋友圈得有素材发吧，就乖巧得往那一坐，看着王潇也走进了买奶茶的队伍。
“袁老师，就是说，你一个人吗？能带我一个吗，江湖救急你看行吗？”
袁希男回过头，非常想露出戏谑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自己硬生生忍住了。
“干嘛，我帮你相亲啊？”
“你，你知道啊？”袁希男当然知道，早上王潇在超市被王贝贝用脚踹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是不是肖甜甜那个小兔崽子跟你说的！”王潇觉得要好好教育教育肖甜甜了，翅膀硬了，居然啥都往外说。
“那倒不是，就是……”
“希希，你朋友啊？”于眠已经折返回来，看见袁希男旁边的王潇有点好奇，他一直都以为在昆城，袁希男的朋友就那么几个，而且自己都知道。
“于哥，我学生的家长，碰到了聊两句。”袁希男回答，语气不咸不淡。
“你好啊，我叫王潇。”王潇做着自我介绍。
队伍越来越短，眼看就到了袁希男，袁希男要了一杯多肉葡萄，还希望能多放一些珍珠圆子在里面。袁希男知道于眠不喝这些，比起这个，于眠可能更喜欢喝白开水。
王潇站在袁希男的身后，对店员说自己要一杯多肉葡萄和一杯珍珠奶茶。最后抢着把袁希男的钱也付了。于眠站在袁希男的右边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得提出一起吃饭的建议。
深得我心，王潇心想。王潇表示这主意甚好，去拉起自己的相亲对象就往袁希男这边走。
在空旷处，袁希男和于眠在那里等他。一个成熟冷静，一个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