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欲求援手往苗疆,南楚一战阻双雄
灵云吸气凝神,向肖雄等人,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也是从上古之卷文得知。苗族女娲氏乃是女娲后人,与狼族素来有着不解的渊源。上古附魔大战之时,女娲氏与狼族一同抵抗魔族,两族的情谊乃是根深蒂固,不是几句话就说得清的。百年前,狼族一场伏魔大战后,苗族女娲氏旗下部落发生内斗,狼族为平定苗疆与其大战一场,后狼族隐退,到了如今的塞北苦寒之地,决意再不入中原。”
肖雄听到此处心下暗暗猜测,难道这么说,要打败狼族,兴许还能向女娲氏求助。
灵云停下片刻,继续道:“卷中所云,狼族乃是女娲补天之时,女娲所创之护身狼王所化。经过千百年的传承,成为狼族一脉。几百年前,中原仙派之流认定狼族乃是异族妖类,于是仙派曾数次剿灭狼族。而女娲氏全力相助,才得以保存狼族一脉,女娲族传人也因此自甘锁身封妖塔,以自身担保,保卫狼族免受灭族之灾。”
灵云一番长篇述说直说得肖雄等人云里雾里,他们虽然不解,可却都静心聆听,灵云所说之事乃是上古之说,他们知道,这一定就是打败狼族之关要所在。
“我之先辈李云霄,一直以来都要毁灭锁妖塔,一来是救女娲氏传人于水火,二来则是为了其中无辜受难的三界之妖类。李云霄在附魔大战中身死,化为元神投胎转世,于是便有了我的父亲严云霄,正是他摧毁了封妖塔,从此女娲氏传人再度回到苗疆。”
宇文娇插口道:“哇塞,灵云,原来你是这么个身世,早有听闻你身世不简单,却不知还有这么多故事!”
松山拉了一下宇文娇,“别打岔,阿娇,好好听着。”
宇文娇不服气地瞪了松山一眼,松山无奈,笑了笑不作计较。
“狼族之中,巨狼之族虽然经过驯化,已然深通人性。可巨狼毕竟本性凶残,未免伤及无辜,女娲氏传人曾思虑再三,最后还是不忍将巨狼化灭。当时的狼族之首领决定远迁塞北,以避免狼族与人族相伤。可延续至今,如今的狼族已与其先祖背道而驰,我想,是时候终结狼族的道行了。”
肖雄道:“这么说女娲氏或可助我北境一臂之力。”
灵云道:“不止如此,女娲氏乃是狼族命脉之所在。要解北境之困境,非得走一趟苗疆了,此事便由我们去办。”
肖雄双手缓缓抱拳,“灵云,感恩大德,我代北境全族上下,拜谢阁下大恩。只要让北境能度此劫,肖雄我就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灵云道:“我只求中原各国得以化干戈为玉帛,我们去苗疆需要时日,这期间北境大可联络失散大军,准备粮草,待我等回来便可。”
肖山道:“放心吧,孩子,粮草的事我等一定尽力筹备。”
拓跋作揖道:“我与黑鹰氏族长辰羽定在短期内重新集结大军。”
灵云转向肖雄,“我们这就出发去苗疆,肖尧如今还在安城之中,请飞鹰转告肖尧我等之事,等北境解围,我们会即刻回安城与之会合。”
肖雄道:“好!这事包在我身上,你们此去苗疆也要小心,如遇险境莫不可冒险行事,可以通知在下,我必驰援。”
灵云点点头,他向肖雄作揖,转而向宇文娇与松山道:“阿娇,松山,我们走吧。”
两人应声相随。
三人出得山神庙,来到边城热闹处,筹备前往苗疆之事。与肖雄一番详谈下,天已然黑了,宇文娇提议先去阮儿所在边城联络处落脚,灵云与松山也赞同宇文娇所想,三人正准备前往千变堂边城分舵,哪知前路之上,阮儿已然笑脸相迎。
宇文娇欣喜感叹:“正愁小爷肚子咕咕叫,这不,大餐就来了,啊哈,小爷都快饿晕了,灵云,松山,你们快些啊,还慢吞吞地做什么!”
灵云与松山相视而笑。三人向着阮儿走了上去。
……
安城之中,夜已然深了,肖尧所在逍遥阁中,拓五匆匆前来上报。
“禀报少主,逍遥阁外重兵把守,我已打听过了,这些都是城防玄武大将军所部,总有上百人马。”
肖尧对此早有所料,闻听拓五之言,肖尧只是低声“嗯——”了一声。肖尧见拓五迟迟不退下。又问道:“还有事么?”
拓五心中疑虑本想一吐为快,听肖尧如此说,便道:“少主,中元国主与我们兵戎相见,此非待客之道,我们是不是该早作打算?……”
肖尧心下一动,却又化为平静,“今日面见国主,我操之过急,所言多有顶撞之意。若不是宇文慧从中阻挠,也许眼下我已然入狱了。幸得有她……眼下我们被软禁于此,我们遭之前杀手暗算,所剩军士寥寥无几,如今门外上百之众不说,这城中少说也有上万兵马,我们何以与之抗衡?”
拓五低下头,诚然眼下已成为死局,根本无法逃出生天。
肖尧道:“宇文太极不过是想将我软禁在此,眼下并不会拿我怎样,拓五你无需过分操心。如今最为揪心的还是北境的处境,北境一日不收复失地。你我在这里便会越来越被动。”
拓五道:“传信的鹰隼还未来报,我已吩咐过了,要时刻留意鹰隼,一有军情立刻上报。”
肖尧叹了一声,“我军遭受如此重创,也需延缓数日方可重整旗鼓,拓五,此事也是急不来的。如今我在想灵云和少龙他们怎么还未回城,眼看也有好多日了,按理也该回来才是。”
拓五道:“或是有所耽搁了吧,少主稍安勿躁,没准这两日便回了。”
肖尧道:“他们回来便好办了,尤其是宇文娇,若是她来逍遥阁见如此阵仗,以她的个性兴许就回宫与其父王辩理去了,搞不好此处之围也就不费吹灰之力而解。”
拓五想了想也以为然。
两人正说话间,门口忽然有人上报,“长平公主到——”
肖尧一愣,这么晚了,宇文慧怎么来了!连日来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肖尧连忙迎了出去。
宇文慧缓缓进了院子,肖尧早已快步走来。
“宇文慧,你怎么来了,太好了,我正在想……”
宇文慧见肖尧如此,心下一阵唐突,慌忙转过身去,“你在想什么?”
肖尧见状,知道失了礼数,忙作揖道:“奥,没有,我只是在想日间之事,幸好有你为我开脱,否则……”
宇文慧稍稍平复心跳,“哪有,我只是不想失了中元礼数。”
肖尧自然知道宇文慧是有意这么说,女孩家怎会直言相助,
肖尧含笑道:“是,是在下失言。不知长平公主此来……哦我都高兴忘了,快快请进,拓五,沏茶——”
宇文慧微微收缩身子,“不不,我此番深夜来访已然有失体统,怎可叨扰,便在此处说了吧,说完我便走了。”
肖尧连忙作揖道:“长平公主大驾光临,却连屋都不进得,岂不是要世人说我肖尧怠慢,快快有请。”
宇文慧拗不过,嗔怒道:“这要是让世人知道我深夜造访此处,我还有何面目做人!”
肖尧连忙道:“是是是,在下失言。都是因为看到你太高兴,语无伦次的,你千万不要见怪。”
宇文慧微微一笑,眼前这个人平日里倒不失少主之威仪,眼下却像个孩子,连话都不会说的了。
两人进了正厅,各自坐下,拓五早已准备了茶碗,为他们奉上。
“我……”
两人竟同时开口了,都是一个“我”字,宇文慧脸一红连忙收口。
肖尧顿了一顿,换言道:“长平公主,你先说,在下听着。”
宇文慧吸了口气,缓缓道:“今日大殿之上,我频频给你眼色,可你却视而不见,你知道如此顶撞国主的后果么!”
肖尧道:“是在下一时鲁莽了,我明知你心意,可……”
宇文慧脸色一沉,道:“什么心意?”
肖尧小心翼翼道:“自然是……为我着想,免得我受牢狱之灾。”
宇文慧道:“你知道便好!”
肖尧低头,双手缓缓抱拳,“多谢……”
宇文慧端起茶碗,不做理会。
肖尧道:“连日来,日日收到北境战报,北王城一朝失守,国母亡故,哥哥肖雄被俘……接着我的父王……我的心里痛如刀绞。所以今日上殿本是忧心忡忡,也着急了一些,可此情此意为真,只是在下涉世未深,不善把控。”
宇文慧闻言,心生同情,“我也听说了北境之事……少主请节哀。我来便是想要告诉你,以后切莫再意气用事,此番也是侥幸父王得以开恩,但这只能保得一时,如若再有冒犯,父王生气起来那可就……”
肖尧点头称是,这时他想起东黎之事,不禁问道:“国主有意与东黎联姻,此事当真?”
宇文慧脸又红了一阵,“此事乃是国主与国母商讨之事,我又何以知道,少主你这么说也太唐突了些。”
肖尧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可我想知道你的想法!如果他们要你嫁给东黎少主,你会答应吗!”
宇文慧放下茶碗,只见肖尧此刻正直直地盯着自己,双眼中一丝奇异的色彩,面对这双真挚的眼睛,宇文慧不禁一颤。
“我……我怎么知道!”
肖尧急了,他不由得站了起来,“可我肖尧非娶你宇文慧不可!自从……自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
宇文慧慌忙起身道:“你再说下去我便走了!”
“好好好,我不说。”
宇文慧心下一阵怦然跳动,她没想到肖尧竟如此直白自己的心声,而她,虽然早已对他早有倾心,可如此状况下她倍感羞怯。
宇文慧道:“你不要这样,你说的我都明白。”
肖尧笑了,“宇文慧,你坐下说吧,我保证不再这样了。”
宇文慧缓缓坐了下来,“时辰也不早了,此番我也是偷偷出得宫来。”
肖尧正待挽留,忽然拓五来报,“北境传信!”
肖尧一听是北境的消息,连忙走出拿来竹信一看。肖尧一口气看完竹信,脸上露出了笑容。
宇文慧细观他神色,不解道:“少主,北境是有好消息了么?”
“好消息,的的确确的好消息。不幸中万幸。”
肖尧笑着走进来坐下,“信中不光是军报,还提及灵云和广乐公主他们。”
宇文慧道:“这个野丫头,少龙出镖她居然又私自出了安乐宫。父王和国师没少生气,回来必有重罚。”
肖尧笑道:“先不说这个,竹信上说他们与我大哥肖雄已在边城会面。”
宇文慧听他这么说,来了兴趣,多日来她一直担心宇文娇,“他们如何了?你说说。”
肖尧道:“此前灵云与广乐公主、松山他们在边城与我大哥肖雄会面,灵云还献计去苗疆求助于女娲氏,北境有望了。宇文娇与松山、灵云一道,原来他们送完镖碰上了我北境余部,灵云这是在助我北境重整旗鼓,收复失地。灵云兄弟,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你是我北境全族之恩人啊。”
宇文慧心想难怪宇文娇迟迟未归,原来又与灵云他们遇上了北境之余部,“宇文娇可好,这野丫头,成天调皮捣蛋,一定没少给灵云和少龙添麻烦!呃……说起来信中可曾提到少龙?”
肖尧放下竹信,“倒未提及,放心,既然灵云在边城好好的,相信少龙也必然安然无恙。广乐公主是调皮了些,可大是大非面前她还是很有分寸的。”
宇文慧说笑道:“如此说来少主对我那妹妹倒甚是在意,不如你就娶了广乐吧,也免得父王为难东黎的和亲之请。”
肖尧一呆,“这!……这怎么可以!”
宇文慧冷峻的脸上一丝笑意。
肖尧恍然,“原来你是在说笑,头一次听你说笑话,我以为你素来冷淡却不知说起笑话来还真惊天动地,宇文慧,方才你吓着我了。”
宇文慧不理肖尧,站起身道:“真的很晚了,我必须得走了。”
肖尧忙站起道:“我送你!”
宇文慧径直向门口走去,肖尧起步相送。
……
宇文慧的座驾趁着夜色一路匆匆,进入安乐宫,座驾几经弯转方停了下来,转眼间已经到了宇文慧的寝殿。
宇文慧缓缓走入殿中,只见殿中灯火通明,一个身影正背对她站立在殿中。
宇文慧一见身影,连忙下跪道:“国母!”
此人正是国母王氏,她忽而转身,一脸的肃然,“慧儿,什么时候你也学起了那宇文娇,如此撒野,半夜竟然敢溜出宫去,你去了哪里!”
“国母见谅,我是去了……逍遥阁。”
王氏一脸的惊怒,“你真去了那里!看来你对那个北境少主倒是有了真情!”
“国母不要生气,女儿婚姻大事全由着国母与父王,孩儿谨听你们训示,绝不敢有所违逆。”
王氏稍稍放心下来,“很好,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有第二次!”
宇文慧道:“是!”
王氏缓缓向殿门走去,“还有,你与那肖尧的婚事看来是要黄了,北境已难有作为,国主自有别的打算!我说的话,你可领会?”
宇文慧低声道:“是——”
王氏向后瞥了一眼宇文慧,然后缓缓走出殿去。
宇文慧松了口气,颓然坐下,她看着国母远去的背影,心下一阵迷离,宇文慧只觉一股愤愤不平涌上心头。自己身在王族便如此任人摆布么?一会是北境少主,如今又有东黎将军,自己是什么,是人,还是只是个工具。自己亲娘怎得如此狠心,为了中元,自己仿佛是一个傀儡,随时都可以拿来牺牲,自己却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想到此,宇文慧不禁气恼愤恨交加,她一气之下,手中已然凝结一手指般大小冰刺,宇文慧内力催发,冰刺飞射而出,重击灯盏,一人高的灯盏轰然倒地。
殿外女婢惊动起来,连忙进来查看。
“没你事,出去!”
“是!”
宇文慧缓缓站起,她手中的寒气渐渐消了。
“你的玄冰诀精进神速,不枉为师苦苦教唆。”
宇文慧闻声辨音,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她的授业之师——国师姬若芙。
姬若芙声到人到,一个婀娜的倩影出现在宇文慧寝殿门侧。
“师父,这么晚了,您还未休息?”
姬若芙看向宇文慧,“你不也刚刚回来么?”
“原来师父也知道了我私自出宫,您一直在此等我么?”
姬若芙走了进来,“我来时你那国母已然在此,比起我她更关心于你。”
宇文慧冷然道:“也许她更关心的是与东黎和亲吧,我只是他们手中的棋子,任其摆布而已,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是否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何时想过我的感受,从小到大,一切以国事为重,一切言听计从……”
姬若芙道:“怎么不说了……也罢,此乃身在王族之哀。打从我进宫那天起我早已告诉自己,我不再是我姬若芙,也不再是那个族长。”
宇文慧看向姬若芙:“师父,您嫁给我的父王,是为了爱还是……”
姬若芙悠然道:“你想问我究竟是为了爱你父王,还是为了名利是么?”
宇文慧道:“对不起师父,我不该问的,今天我是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姬若芙笑了,笑容美丽而端庄,“傻孩子,长大了自然会有卿卿我我的烦恼,这就是爱,我那丫头阿娇整日里顽劣,兴许还未往此处想,可论年龄,你们都已是谈婚论嫁之年,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宇文慧向来十分敬重国师,因为在她眼里,这个师父更像是一个慈母,“师父,你说我应该追求自己所想,还是任人摆布听之任之?”
姬若芙笑而不答,她看向天空,悠然道:“慧儿,傻孩子,人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如果你违背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将来总有一天你会追悔莫及。”
宇文慧静静地听着,心下却早已思潮起伏。
姬若芙道:“方才你问我的,我可以回答你……我来中元,既是因为真爱也是为了名利,而真爱为先,名利在后,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么?”
宇文慧低声道:“我懂了——”
姬若芙轻轻而走,毫无声息,转眼间已然消失在夜色之中。姬若芙远望天际,真爱,谁才是真,恐怕她日日牵挂之人与她千里相隔吧……
宇文慧缓缓坐下,她的脸上冰霜般的神情中,淡淡的一丝笑意缓缓绽放。
同一片星空下,相隔千里之远,一巨鹤在夜空中悠然挥舞着翅膀,一轮圆月挂在天际,整个天空被圆月所占据,一鹤一人在月中刻下永恒的身影。少龙一人骑鹤向着南方飞去,此处距离南楚还有几百里地,如意缓缓地挥动翅膀,无风的夜晚是如此平静——
少龙望着巨大的圆月,心中浮想联翩。这一两日来的经历如梦如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严灵云——这个身世扑朔迷离的郎君,想起他少龙心中倍感一阵欣喜。
少龙自言自语道:“若是灵云在,那该多好。”
如意低鸣几声,仿佛是在回应少龙之语。
少龙一惊,自己怎得没来由地说出了心声,心下懊悔,脸上一阵羞红,“好你个如意,取笑人家。”
如意低鸣两声,少龙会意,“如意啊如意你不准取笑我,我可是你的主人,你不能也帮着灵云欺负我。”
如意低鸣一声,像是肯定的意思。
少龙道:“好如意,乖。”
如意一声低鸣,以作回应。
少龙想起了父亲严虎,诚然严虎自小就一直惯着自己,想到这少龙心中有种深深的惭愧,父亲年事已高,自己应该多为他担待才是,可她总是事与愿违,处处与严虎对着来,想到此,少龙多少有些愧意。
反观灵云虽然在几人中是最年幼的,可遇事却是最冷静得体的,以他的年纪,能做到如此真是难能可贵。自己直到如今一直都低估了他,松鹤门中,灵云为自己挡的那一掌,若是以自己的修为必然重伤在场,可临危之际,灵云义无反顾地保护自己,其实事后说起,灵云自己也毫无把握,想到此少龙心中欣慰不已。灵云——他是用生命在保护自己,自己决然没有看错人,他就是此生最好的归宿。
少龙思潮起伏,而如意则一声鹤鸣,它拍打着巨大的翅膀,进入一片山地,显然如意是在提醒少龙,离南楚又近了许多,过了这片山地,应该就是南楚的边界了。
少龙心下琢磨,父亲与伯父的大军如今正在做什么?夜色已深他们应该已经安营扎寨了吧,一路过来丝毫没有看到大军的身影,显然他们已经到了南楚。看来大战一触即发。眼下她的心更为波澜起来。
……相距少龙数百里地的山丘之中,延绵数里的山沟,一片火海,山岗上,蜂拥的人群,火球四处滚动,火光冲天,四野之中早已成为人间炼狱,大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无数的军士与战马被困火海之中,一时间哀嚎连连。
此中之事须得从半个时辰之前说起,当时日落,天依然显亮。
绵延的山沟之中,一队大军正悄悄行军。
队列之中上千骑战马穿梭其中,两匹高头大马,严龙,严虎身穿青龙甲,银虎甲缓缓而行。
一匹战马匆忙来报,“前方二十里地,南楚军营炊烟四起,营地中,人流穿梭,一副安营扎寨之象。四野无人,一切如常。”
严龙的脸上浮现一丝欣喜,“严虎,看来一切都如我所想,眼下距离九寨城还有几十里地,南楚军队居然如此托大,敢于摆阵与我大军相抗,如此一来,今日便可打破南楚之叛军。”
严虎略有深思,“严龙,你是想夜袭南楚军营?”
严龙道:“知我者莫过于你。趁此良机,我等今夜速战速决,我已让人查探过此地形势,此处多是山岭,如在此安营扎寨,逗留长久,怕多生事端。不如一鼓作气,今夜就奇袭兵营。我亲率骑兵两千攻营,你带大部在后策应,一举拿下南楚叛军。”
严虎道:“如此安排甚好,我率中军急速行军,只要你等攻营,我必随后就到,祝融善于机关之术,这不得不防。”
严龙道:“义弟放心,我一定会多加防范。”
严龙转向报信的将领道:“传令下去,急速行军,今夜攻占南楚大营!”
“是!”
大军一改此前的悠然,迅速行动起来,战马声嘶纷纷聚集到大军的前列,步兵小跑起来,紧紧跟随骑军。
山岭中,一支庞大的军队在严龙的调动下,快速奔袭,南楚的大营就在前方十多里地,大军急速行军,赶在天黑前展开攻势。
天渐渐暗了,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就在天际剩下一道鱼肚白,将要天黑时分,上空中忽然飞来一道火光。
严虎第一个发现了远方的火光,他心下一惊,“不好,是祝融的传信火雷。”
严虎纵马而上,前方严龙也已然纵马而来。
“严龙,不好!有埋伏!”
“严虎!速速撤退,后军为先,中军前军殿后。”
话音刚落,山岗之上,几个巨大的火球从空中飞了下来。严虎大惊失色,“不好!祝融天机战火!”
严龙立即发号施令,“全线撤退!”
严龙一声令下,士兵们掉头便冲,可祝融的火球已然杀到,眼看就要冲入山沟,全线大军哪里来得及撤退。
紧要关头,严虎双手一探,一双幽冥神爪已然佩戴在手。严龙见他如此,已经知道严虎所想。严龙急道:“严虎!你要做什么!不要!”
严虎向严龙大声道:“火速撤离,能保一个是一个!”
严龙一呆,严虎显然主意已定,他料想没错,严虎乃是要阻击天机战火,为全线撤军赢得一丝生机。严龙正要阻拦,可哪里来得及,严虎早已驱马飞奔,向着相反的方向,面对天机战火迎了上去。
严龙一咬牙,“撤——!”
眼下的局势由不得他丝毫的犹豫,火速撤离这是唯一的机会,否则,麾下几万大军必将全军覆没。
严虎一呼而上,他提气一纵,从马背上直冲上天,幽冥神爪双双出击,向着飞来的火球迎了上去,严虎大喊一声:“喝——”
双爪撞击火球,严虎身后罡气大发,两人高的火球从空中落下,火球之冲力可谓千钧之力,严虎运足十成内力火球与其幽冥神爪一触碰,轰然巨响,一股环状的罡气四散开来,严虎身退,火球受其掌力,倒飞而出,落向山外。
严虎全力一击,落向山崖,他旋身踢腿,单腿重重踢向山石,借力用力,严虎身形反射而出,向着另一个火球而去。
“轰——”又一个火球飞将出去,落入山外。
眼下,四面八方的火球袭来,严虎心知自己必然应接不暇,可下方蜿蜒山谷之中,中元大军刚刚开始撤离,山谷狭小,两路纵队有序后撤。天机战火一旦全部射入山沟,全军上下便无一幸免。
严虎两次击退先行的天机战火,只感到一阵酸麻,显然全力一拼之后他开始感到虚弱,但满空十数个火球已然陆续杀到,战机转瞬即逝,眼下他丝毫没有周旋的余地。其实在他戴上幽冥神爪的那一刻,他便已有了打算,为了几万青龙军将士之性命,他唯有拼死一搏。
严龙驱赶战马,火速飞奔在队列之中,他大声疾呼,指挥全军有序撤退。两声轰然的巨响传来,严龙心中明了,严虎正全力为他争取时间,严龙的心中一阵阵的绞痛,可他无法多想,眼下,迅速撤离保住将士性命才是首要之事。
“轰——”
第三声巨响,严虎又抵挡了一个天机战火,他双手一阵发麻,虎口一股生生的裂疼。
幽冥神爪不愧为上古神兵,如此巨力的对撞下丝毫没有伤及分毫。严虎深感侥幸,若不是这神兵,恐怕自己单靠一双手,想要击退战火,那是难比登天。
严虎来不及多想,随着他阻挡了一个天机战火,与此同时,另一个火球同时落下,已然冲入大军的后方,火球带着强大的冲击力滚入山谷,数百军士立刻人仰马翻。严虎心下一叹,好强的威力。
他来不及思索,他的四周已然布满了飞来的火球。
严虎大喝一声,飞将上去,双手一出一个火球应声而飞,严虎反弹而回,正好迎击另一个火球,一招连击两个火球,严虎只觉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吐出。
但他来不及喘息,伸腿重击山壁,飞射而出,又是一次连击。转瞬间严虎阻挡了四个天机战火,山谷中的两万大军,已然撤出不小的一段距离。但与此同时。三个天机战火已经冲进了山谷,几乎千人命丧火海。远方,十数个火球纷纷将至。严虎看了眼撤退的军士,心下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严虎显已不支,浑身的绞痛,但如果他不阻挡这一波天机战火,那么无疑半数的中元将士将命丧于此,所以他决定继续拼下去。
严虎心动而身动,他提气运功,飞身而上站立一处山头,迎着天机战火,严虎的一双幽冥神爪显现幽紫的彩光,严虎再度运起全身内力,双手一推。
这一声,直震得地动山摇,火球受其掌力,向后飞出,砸向另外一双靠拢的火球,三球相撞,又是一声轰然炸响,只见三个火球同时化作漫天火花,散落下来。
天机战火乃祝融神器,相传祝融族善于用火。这天机战火便是用垒石筑成巨型的圆球,又假以祝融秘术,圆球得以燃烧,所燃烈火,如同三昧真火,永无止息。火球由弩车激发,威力非凡。
严虎一击连破三球,而他也身受巨伤。严虎连退三步,一口鲜血喷出,双臂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严虎没有停留,越过山头,双脚一蹬飞身穿越山谷向着另一个火球杀了过去。
“轰——”
火球与人朝着两个方向飞出,严虎重重撞在山石之上,一撞之后,严虎掉落下来,严虎伸手一探,抓住岩壁一处断木,翻身而上勉力飞上一处山石。
说时迟那时快,后面三个天机战火已然飞近。
严虎双眼微微凝神,而后发动,他一飞冲天,身下的山谷中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大喊,有人正在叫唤自己,是严龙么?
严虎已然没有时间多想,下一刻,一声巨响,一双幽冥神爪分击两个火球,两球轰然炸裂,四散而去。严虎只觉全身一股巨大的罡气逆转,双臂骨骼断裂,完全没了知觉。正在此时,第三个火球杀到,重重撞击在他身上,严虎内力已然消耗殆尽,周身的护体罡气哪能抵挡天机战火的重击,只见火球撞上他的战甲,严虎的身子如同败叶,被天机战火撞飞,坠落下来。
半空中,一个紫青的身影飞来,严虎只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抱住,不用想,一定是严龙。
严龙接住严虎下落的身子,一脚踢向山壁,同时右手操刀全力一击,一个天机战火散落而下。两人在空中回弹而出,到了一处山头。
严龙将严虎缓缓放下,“义弟,你——”
严虎倍感虚弱,他望着山谷中熊熊烈火,不禁问道,“将士们如何了?”
严龙痛哭流涕,“大半已然出谷,亏得有你阻挡天机战火,才得以保住大部兵力!”
严虎点点头,他全身松弛了下来,“如此就好。替我转告少龙,为父对不起她——呃咳咳。”
严虎一阵猛烈的咳嗽。
严龙心下明白,严虎已然回天乏术了,方才那一战火直直撞击严虎之身,他已然被震断心脉,再无生还的可能。
想到此处,严龙不禁大声悲号。
严虎停止了咳嗽,借助最后一丝力气,说道:“严龙,你别难过,你一定要好好照看少龙与灵云……”
说到这,奄奄一息的严虎一口鲜血喷出,闭上了双眼。
严龙看着漫山遍野的大火,竟然呆了。“想不到今日一战,义弟你离我而去……我……我该如何向少龙交代。”
“阿爸!——”
一声“阿爸”从严龙的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