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斩断情丝为和亲,北王托物寄灵云
大月氏的主帐之中,肖山正坐虎皮大座之上,前方的部族指挥纷纷来报。
“族长,斥候与我步战部厮杀甚烈,眼下斥候已然战退。”
“报族长,其余各分部来报,没有发现狼族大军的踪影。”
“报!已指挥鹰隼,消息即刻向北境发出。”
这时拓五也走入账来,只见他浑身浴血,甚是可怖,只是他此刻的面容却依然镇定,
肖山见拓五,站起身,问道:“拓五将军,你……”
拓五上前,单膝跪地,禀报:“报告族长,已经按您吩咐率领骑兵阻击斥候,我部略有伤亡,斥候部大败,已然撤退。”
“拓五将军,你的伤势……”
拓五道:“我没什么大碍,此乃狼人之血。”
肖山略微宽心,“拓五将军,有你在此我部族骑兵方可声威大震。拓氏的骑战之术乃是我北境之最。”
拓五道:“大族长谬赞了。”
正当时,肖尧带领灵云与松山也入得账来。
肖山一见肖尧,连忙走了近来,行礼道:“惊动少主了,不过斥候已然退去,想必他们不会再来滋扰了。”
肖尧作揖道:“大族长,我并非为此事而来。”
肖山闻言心里纳闷,眼下斥候入侵自然是最为要紧之事,少主此来难道还有更为紧迫之事。
肖尧开门见山,“大族长,就在方才大月氏对战斥候之时,我的帐中来了刺客。”
拓五大惊失色,“什么!又是刺客!”
肖山也同样惊讶莫名,今夜的大月氏真乃多事之秋,斥候来犯已然匪夷所思,如今少主的大帐居然还来了刺客。
肖山强自镇定,眼下肖尧前来,显然刺客没有得逞,他感到些许放心。
“少主,你受惊了。”
拓五上下端详了肖尧,走上一步,“少主,属下失职!”
肖尧一摆手,“这些都无关紧要,但这些事都事出蹊跷。斥候方来骚扰我部,刺客便如期而至,而此番行刺的人,正是数月前同一伙人。”
灵云略作补充:“而且刺客此番单身前往,显然是对部族中的状况了如指掌。又与斥候袭击的时辰一致。”
肖山闻言,扫视一眼周围,“你们都出去吧,连夜清理战区。”
“是!”
主账中,各部族指挥纷纷退下。
肖山见属下散去,低声道:“看来这刺客是有备而来,而且,在部落之中,一定有他们的内应。”
灵云道:“不止如此,甚至他们与狼族也有勾结,否则他们根本无法洞悉斥候今夜进攻的举动。”
所有人都沉默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对北境了如指掌,而且又与北方狼族亲密无间,这样的势力太过危险了,它对北境是一个莫大的威胁。更可怕的是,这个势力正是出自北境,正所谓不怕烽火燎原,只怕城中萧墙。
肖尧想起之前的疑问,向灵云道:“灵云,你是如何知晓斥候夜袭?”
拓五向肖山道:“大族长,我连夜前来通知斥候夜袭之事,正是听了灵云之言。”
肖山恍然,他这才知道,原来今夜得以脱险,全是因为灵云的料敌机先。
灵云从肖尧身后走出,“今夜篝火会,族中大部人马都放松了警惕。篝火会上大家饮酒,想必也都有些醉了,松山师兄此前也已经烂醉如泥。我用医术缓解了酒气,所以仍然神智清明。”
肖山恍然,“难怪我看你神清气闲,原以为是你酒量天成。”
松山上前道:“灵云自小随师父研习医术,他的医术之境,甚是高深莫测。”
拓五补充道:“的确,在下数月前受伤,全靠灵云,方能急速伤愈。”
肖尧道:“这么说,整晚上,你都是清醒的?”
灵云一点头,“正是,回帐后,我见师兄大醉,便给其运功,将其酒气化解。这时,我听见远方有兽类的嘶吼声,而且并非少数,足有上百数之多。”
肖山道:“可是相距如此之远,你怎能听得见?”
灵云道:“草原之上,夜半空寂无声,若有风吹草动实属正常。但斥候夜袭,为数众多,群兽呼喝之声,细细辨别就能耳闻。”
灵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心神之开,可以百里闻声,他所说的,对于其他人来说仍然是匪夷所思之事。
灵云转向肖尧与拓五,道:“昨日日间,我们乘坐大象之时,遇到了大少主,肖雄。”
肖尧被他提醒,想起昨日之事,“对,他当时正骑马经过,我与他互相数落,我倒没怎么放在心上。”
灵云道:“可你有所不知,我们走后,肖雄与其手下对话,我听得分明。肖雄知道此前大月氏部落已然有狼族活动的迹象,所以他听闻你要来大月氏,故意装作不知,更没有多加提醒。”
肖尧当听到此处,心中已然火冒三丈,“哼,我那大哥,居然如此居心否侧,这样的小肚鸡肠,他可没少经营。”
灵云道:“结合肖雄之说,又听闻群兽来袭,所以我斗胆猜测,是斥候夜袭我部。”
肖山听得云里雾里,“原来这样,灵云,我一直以来都低估你了,难怪说你与松山能救少主,起初我还不明白,现下听你这么说,果然你们有过人之能。这次大月氏幸好有你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斥候人数虽然不多,但如果我部没有防备,兴许就让他们得手了!”
肖尧道:“这刺客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暗中勾结狼族。而且三番两次对我下手,看来他们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了。”
肖山道:“此事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先禀报北境王。”
肖尧道:“恐怕就算父王知道,眼下也是束手无策,此事也急不得,只有查出背后指使之人方能化解。眼下大家都累了还是先歇了吧。”
众人都觉得只能如此,于是,纷纷散去,大月氏部落再次恢复了平静。
……
距离大月氏部落远处的一片树林,一个黑影闪烁。
黑影落地站稳,在他的身前,凡凡缓缓地转过身来。
“看样子,你又失败了。”
黑衣人闻言,半跪在地。
凡凡出奇的平静,“难道密报有误?明明那两个小道已经喝醉了的。也罢,也罢,时机未到。找时间把那几个大月氏的眼线处理了,免得东窗事发。”
“是!一定处理妥当!”
凡凡抬头望天,发出森然的冷笑,“眼下这两个小道在其身边,很难得手,看来只有等他去了中元,找老朋友帮我料理了。”
凡凡转向黑衣人,“你去吧,带上你的师弟们,准备出发去中元,到那里我自然有所安排。”
“是!师父,您不一起……”
“北境还有大事未了,狼族不日就要犯境,我的筹谋才刚刚开始。”
黑衣人闻言,心下已经了然,他站起作揖,闪身消失不见。
凡凡其实早已知道他行动的结果,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在附近的山头上目睹了斥候进攻大月氏部落的全过程,当他看到斥候不敌而退时,便已经料到罗刹也将功亏一篑。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谁料敌机先了呢?大月氏部落中显然没有这样的高人,难道是之前那个高手么?
凡凡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神色,他似乎能够隐隐约约感受到一丝不祥的预感。
……
一样的草原,一样的羊群,新的一天到来,草原也与此前决然不同。积雪终于完全融化,一望无际的草原重新披上了绿装。羊群在这广阔的天地间游走,远方的牧马成群结队地在河边奔跑,草原新的一天孕育着勃勃的生机。
阿麻早已来到她放羊的山丘,迎着和暖的春风,阿麻闻到一股浓烈青草的香气,她已经在原地站立良久,远处的马队已然渐渐模糊起来。
肖尧和他的朋友离开了大月氏部落,他们正往北王城的方向而去。这一次分别对阿麻来说是一种别离,她不知道肖尧将要何时才能重返她的身边。因为肖尧背负的使命,阿麻本想这次告诉他的话也没能说出口。阿麻静静地站在山丘上极目远眺她心中的人,她似乎能够感觉到,他此时仍然还在看着自己。
但时间总能把一个个难以割舍的场景狠狠推移,肖尧的马队还是离开了阿麻的视线。
肖尧回望那个山丘,可山丘早已化作模糊的形状,他转过头,驱动马匹。加快了马的速度。
来时十数人的马队,少了多人,拓五带队走在最前,肖尧与灵云走在了最后。
灵云看出肖尧的伤感,“肖尧,已经看不见了。”
肖尧微微脸红,“小孩子懂什么,好好骑马,别心不在焉,大人的事少管。”
松山笑着回过头,“灵云,你别拿肖尧开玩笑了,此刻他的心里很不好受。”
灵云看了看身后,远处的景色,“放心吧,等你完成中元的使命,便可再回草原,相信那时候,北方的狼族已然退兵,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肖尧默然,他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马匹,心里一阵说不出的伤感。
……
一路无话,肖尧的马队回了北王城,回到北王城时,天色已晚。
肖尧独自一人紧锁殿中,他一会儿把玩着佩刀,一会儿端起桌上的茶碗,不过这些都不是他的初衷。他的心里始终想着大月氏部落那个山丘上,阿麻向他挥手告别的场景,不知为何,这个场景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肖尧在自己的房中待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别的念头。
正在这时,肖尧所在寝殿的门开了,北境王一步走了进来。
肖尧忙上前参拜,北境王将其扶起,道:“孩子,你独自一人关在这房中已有多时了吧。”
肖尧心下纳闷,好端端的父王怎么关注起自己来了。如今国事繁多,父王怎么还有闲心照顾自己。
“说起来也难为你了,父王本想给你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生在王室,反而成了束缚。”
肖尧听肖元这么说,连忙道:“父王您说的什么话来。肖尧自小在北境长大,北境有难,人人有责,更何况我是北境的少主。”
肖元道:“嗯……你的心思我懂。今儿个我们俩说说掏心窝子的话。别谈什么北境,别提什么北境王,北境少主,这些都统统忘了吧。今天为父只想与你谈谈寻常父子间的那些事。”
肖尧听肖元这么说,放松了下来,原来父王是来与自己谈心,“父王,孩儿知道了。”
肖元道:“这段时日难为你了,数月前你被刺客追杀,我还未来得及彻查,昨日居然再次遭遇凶险,我这做父亲的……”
肖尧走近肖元,“父王不用担心,此番我与那刺客只是打了个照面,双方根本没有动手……”
肖元道:“北境眼下危难重重,狼族的先驱已然进入北境的境内。而中元迟迟没有发兵的消息。”
肖尧道:“我明白,我会尽快做好前往中元的准备,不日就出发。”
肖元道:“为父只想听听你的心里话,你和阿麻两小无猜,你们的事我早有耳闻,此番前去中元和亲,你的心里一定……有什么嘱托你跟我说,只要我能办得到的。”
肖尧想了想,“阿麻和姨娘如今还在大月氏族部落,那个地方靠近狼族犯境的区域,将来与狼族大战必然在此。父王,我没有别的,就请你将她们接入北王城,平安度过此难。”
“这我早已吩咐肖山去办了,还有别的什么……”
肖尧摇摇头,“这是眼下我唯一可以做的了。”
肖元默然额首。
两人沉默了一阵。
肖元道:“此次远行,我指派拓五和肖月与你同行,有他们在,我方可放心。”
肖尧道:“拓五随我同去,肖月就不必了。肖月族长乃是北境最为勇猛的武士,如今狼族犯境,正是用人之际,我的身边还有灵云与松山,父王不用太过担忧。”
“此番与中元和亲,若中元诚意为之,也就罢了。不然你也无须苟且,毕竟北境国力不弱,即便中元不肯驰援,北境与狼族尚有一搏之力。若是上苍眷顾,我北境能够化解此次劫难。中元也不敢轻易对你怎样。”
“我明白,父王。我会见机行事。相信中元一国之主,也不能平白无故地为难于我,若万一遭遇不测,我也会尽我所能想出脱身之策。”
肖元额首,“很好,这样我便放心了,肖尧,一切小心,凡事都以自身安危为先。”
“我明白,父王。”
肖元仔细端详了一番肖尧,然后毅然转身,走出了寝殿。
……
灵云回来后独自在房中作画,此前在大月氏部落领略了如此美景,他早已按捺不住,他展开绢帛,仔细回想着记忆中广阔无垠的草原。
灵云只是一刻的冥想,接着他开始挥笔作画。
又是一刻的工夫,灵云的画已然大成,灵云仔细看着自己的大作,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松山师兄,你快来看!”
灵云一边看着画作,一边喊着。
“松山师兄——”
灵云四周观望,又看向里屋,却没有松山的影子。
“松山!”
灵云正觉奇怪,松山师兄怎么也不招呼一声就没了人影。
忽然,他觉察到院落中有人正朝此处缓缓走来,灵云仔细辨别,此人并非松山,他的气息平缓,显然年事已高。他的步伐轻缓,却含着深厚的功力,这也与松山大相径庭。
灵云转身,看向门外,果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院中。
灵云仔细看时,才发觉此人原来是北境王,肖元。
灵云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单膝跪地,作揖:“参见北境王。”
是时,肖元已然走入门中,他亲手将灵云扶起,“你的松山师兄并不在此,之前我让拓五找他出门了。”
灵云心下了然,看来北境王是有意将松山支走,这么说,他是要找自己单独交谈,可究竟什么事需要如此大费周章,找自己单独详谈呢?
肖元开门见山道:“我想找你单独谈谈。”
灵云有些受宠若惊,自己何德何能,北境王居然亲自上门。
肖元并没有急着进入话题,而是走向了灵云画的草原画作,“嗯,如此美妙的画作,在北境之中可不多见,我们草原上的汉子很少有此风雅之兴,你小小年纪能有如此造诣实乃不易。”
灵云看着画作,道:“若不是师父教化之功,灵云何能如此。”
肖元看向灵云:“听说松鹤门门主,苍松鹤乃是方外高人,我虽与之并不相识,可传言他是当今世上少有的仙流,此话可真?”
灵云看着肖元的眼睛,只见他的眼神中囧囧有神,从他的目光中,灵云看到坦诚的内心。
“的确,师父高深莫测,不过他从不传授弟子真正的仙术,依我看师父是大有保留。其实,师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苦衷。松鹤门一向不问世事,师父曾经与我说过,仙派一流不该插手世间纷争,唯有上古魔族再现,才当出手,拯救苍生。”
肖元道:“果然如此,我的先辈们口口相传,上古之时,魔族入侵,仙派与之抗衡,损兵折将不在少数。”
灵云道:“何止,仙派几大派系,与魔族大战,几乎损耗殆尽。”
肖元道:“的确如此。”
肖元又看向灵云的草原风光图,叹道:“可惜,可惜,北境拥有无上风光,但能如此作画之人却不可求。”
灵云作揖道:“若是国主不嫌弃,这画便赠与国主。”
“此话当真?”
“当真。”
肖元十分高兴,“好,好。灵云小师傅,我也有样东西赠你。”
灵云有些意外,没想肖元特地找他来,居然还带了赠礼。
肖元说完,脸色转为郑重,他缓缓地伸出手,将他拇指上一个翠玉的扳指轻轻摘下。
“灵云,此物我郑重相赠,望你好好保存。”
灵云见状,不敢接受,“这……是国主随身之物,定然十分珍惜……”
“不!灵云,你一定要收下,我问你,你是否将肖尧视作真正的朋友?”
灵云不假思索地道:“是,当然是!”
肖元笑了,“那就好,此物你一定要妥善保管,记住,危难时刻。此物可以救得肖尧一命。”
灵云顿然领悟,原来肖元是将重器托付,关键时刻,这个翠玉扳指定然是一件信物,此物可不单单是一件寻常的礼物,更是关系到挚友肖尧的生死,自己绝不可怠慢。
灵云小心翼翼地接过扳指,道:“长者赐,不可辞,可此物关系重大,国主怎能将此交给外人。”
肖元意味深长地微笑着,“此物乃是北境传世国宝,历代北境王的信物。”
灵云闻言惊讶更甚,北境王这是何意,居然将如此重要的国器相赠,难道……?
肖元郑重地说道:“此物事关重大,灵云,我已暗中观察你良久。三人之中你最为深不可测,以你的见识,绝不是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可以驾驭的。所以我断定,你一定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慧根。灵云,这是北境国的传世之宝,此物你要好好保管,此番肖尧去中元实则险恶万分,一旦中元国主为难,肖尧陷入绝境,你可将此物呈上,见到此物,中元国主便不敢再加造次。”
灵云叩谢了肖元,道:“原来如此,那么国主何以不将此交给肖尧保管,而转交予我?”
肖元道:“孩子,你可知道此物的真正内涵?”
灵云摇摇头,转而他又点点头。
肖元笑了,“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你但说无妨,这里没有第三个人。”
灵云道:“此物莫非是传承之物,意在指代下任国主?”
肖元眼神中,显出一丝敬畏之色,“孩子,我还是低估了你,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如此一来,你便也可以猜到,何以此物我只能交予你了。”
灵云恍然,这才明白肖元的深刻用意。这翠玉扳指乃是传承之宝,若是现在给了肖尧,等于向世人宣召了下任北境国主之选。眼下,北境内外受敌,这么做显然是引狼入室。肖尧便更为危险,只有等肖尧远离北境,而北境也将狼族战胜之时,方可将此物告示天下。
肖元意味深长地叹气道:“北境之中如今已是多事之秋,肖尧两次遭遇刺客,实则是北境之内敌所致。只是眼下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隐隐中我已感受到生死的威胁。如果我的预料没有错,此番北境与狼族之战,凶险万分,可以说是凶多吉少,此物可以保护肖尧,更能毁了肖尧。所以,一切尘埃落定之前,绝不可轻举妄动。”
灵云道:“明白。内奸不除不可示天下,外患不攘不能定人心。”
肖元道:“好!说得好。看来我没有看错人。”
肖元说着,自顾自向门外走去。
“你的画,择日我自将差人前来索取,我先走了。”
灵玉作揖告别。
灵云正待转身,忽然想起一事,北境王何以在肖尧出行前将传世扳指交予自己,灵云感到一丝不好的预感。他立刻打住自己的念想,将翠玉扳指深深地藏起。正在此时,他触碰到玉笛,灵云拿出玉笛。
他看着手中的翠玉扳指,端详了一阵,然后将扳指套上玉笛,世间之事哪有这般凑巧,扳指恰如其分地扣上了玉笛,两物化为一体。
灵云心下甚欢,正愁这扳指细小之物难于保存,哪知遇上这玉笛,刚好迎刃而解,这两物仿佛天生一对,扳指扣上玉笛,非巧劲,难以下落。
灵云正自高兴,这时,院落中已然传来步伐之声,灵云不用细听便知是松山,只有他的步伐如此轻松,也只有他,成天都是乐呵呵的。
松山见灵云正在把玩玉笛,走上前道:“又要吹笛么?”
灵云道:“不了,只是把玩把玩。”
松山留意到玉笛笛身上的翠玉扳指,“这是什么?”
灵云道:“不知为何物,街上买的。套上玉笛,正好相称。”
松山仔细观摩一番,“果然相称,看来趁我不在你又偷偷溜上街,又花不少银子吧?”
灵云道:“国主送了这么多金,你担心什么,来,看看我刚画的画。”
两人说着一同回屋,看画去了。
……
北宫的主殿之上,凡凡缓步进入殿中,大殿之上一张王椅赫然在目,王椅与背后的山石融成一片,几丈高的山石连绵整个殿的东西两头,中心的王椅之上倒悬一柄残剑,剑宽两尺,巨剑剑尖深埋石中,整个王座浑然天成,这正是北境赫赫有名的铁剑王座。
凡凡走近王座,抬头掀开宽大的兜帽,他满布黑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笑容在这张脸上显得苍白可怖,尽管这样,凡凡在北境还是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因为他的身份——国师。
北境的国师等同于中元的国师,都是精通经史典仪之人,国师是北境的灵魂人物,他掌控着北境的国运。
“国师,你来了。”肖元从石屏后走了出来。
“国主,深夜唤我有何要事相商?”
肖元并没有坐下的意思,他缓缓走下王座,“国师,近日你可有占卜,我北境此番国运如何?”
凡凡微微低下头,“国主,北境之命运便是国主之命,国主在北境在……”
肖元淡淡地道:“反过来说,我亡则北境亡。”
“不敢,国主言重了,此番卜卦乃上上之卦,阴阳即合。四象开泰,国主大可放心。”
肖元稍稍提高声音,“可是依我看,这北境之中却十分不太平,肖尧的两次遇袭,似乎又与狼族脱不开干系。而且北境之中藏有内应,这些又当如何处置?”
凡凡面露微笑,“国主,依我看,少主临危无非是内庭之争。”
肖元道:“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内庭相互勾结实则有之,可内庭毕竟无可勾结狼族荣氏,恐怕这幕后还有更为深邃之主。”
凡凡略加思索,“那,国主有何见解?”
肖元舒了一口气,转过身道:“此事由你再去查探,如有实据立刻来报。眼下最为要紧的还是狼族入侵,这也要国师多多费心,为北境祈福。”
凡凡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一定效犬马之劳。”
肖元头也不回地道:“好吧,你下去吧。”
“是。”
凡凡作揖,退身下去。
等他走后,肖元缓缓转过身,低声道:“国师啊国师,众人皆不知,你可是料事如神,究竟为何你三番两次欺瞒与我,凡凡……你太可疑了。”
肖元说着,内心却满是担忧,他十分清楚,一旦凡凡有所谋划,恐怕北境之中谁也无法阻止,眼下他唯有小心防范。
肖元拿定了主意,坐上王座,他梳理着烦琐的思绪,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