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旧时王谢堂前燕
“办法？能有什么办法？”
李淳风得到了皇帝的回应，自是心中开心不已，听到李晟竟然有解决办法，却是不以为然。
“这自古以来，天下读书人，一向都是万中无一，能认字的就那么点，卖书又能卖多少？”
长孙无忌也是微微摇头，不觉得李晟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晟儿，辅机所言确有道理。”
李世民闻言微微点头：“这读书人本就是少数，难不成你还能凭空造出来不成？”
“哈哈哈，爹，您这次还真就说对了，就是造！”
李晟轻笑一声，放下筷子：“您莫非是忘记了，之前在那印刷工场之中，我跟您聊了什么吗？”
李世民脸色微微一变，猛然醒悟过来：“你是说……写名字？”
“不错！”
李晟闻言，面色肃然地点点头：“以前书本稀少、价格昂贵，百姓们便是想看书也没地方看、即便能看见也掏不出钱去买！”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我们已经弄出了新唐书店，百姓有地方可以看书！”
“现在又有了铜板印刷之法，书价也在压低！”
“如此下去。”
“爹，孙伯伯、李道长，你们想想，这天下还有人不读书吗？”
李晟语气平淡地走到小店门口，轻声道。
印刷术降低了书籍成本、新唐书店扩大了销售渠道。
有这两样在手，这天下有多少人，那就有多少读书人！
书籍，再也不能成为世家垄断的手段！
看着李晟那一副淡定的小脸。
李世民一瞬间有种恍惚之色。
彷如是回到了第一次来小酒馆的时候。
那时候，李世民第一次从这个孩子的口中，听到了这套办法。
但却没想到，短短一个月时间。
当初所说的话，竟然都已经要实现了！
长孙无忌顿时不说话了，面露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淳风则是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
似乎在盘算其中的可能性。
李晟走到门口，恰好一只轻燕低掠飞过，落在自家酒馆的门檐上，似乎正在筑巢。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李晟看着那燕子筑巢，亲笑道：“这巢已经备好，岂有燕子不来之理？”
在李晟看来。
这巢便是印刷术、便是新唐书店、便是科举。
这燕子，便是天下英才。
旧事王谢，失去了话语垄断，便褪去了那层披在身上的神圣袈裟。
内里，也不过是一个个普通人罢了。
跟街上的贩夫走卒，并无二样。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飞入寻常百姓家！”
“哈哈哈，好一个飞入寻常百姓家！”
李世民闻言，顿时不由大笑起来，走到李晟的身边，拍拍李晟的肩膀，深吸一口气，放声大笑：“吾儿所言不差，这王谢之燕，也该挪挪窝了。”
他声音极大，引得身边路过之百姓，不由纷纷看过来。
李世民倒是一脸的无所谓，甚至还朝着那些百姓们微微颔首。
这些贩夫走卒，都是他这个皇帝的子民。
也是他的堂前燕。
“二爷，若是这么说来，天下人岂不是都能读书？”
李淳风听到这里。
也是心中一惊。
皇帝这不吭不响，竟然已经布下了这么大的局吗？
不愧是陛下！
大手笔！
若是真如李晟所言。
这书籍广泛传播出去，不出二十年。
天下人人可读书！
这……这太牛逼了！
李淳风也是年轻人，当场听得热血沸腾。
一想到自己能参与到这其中，李淳风就是激动万分。
这一激动，脑子转的就更快了。
下意识就开始给皇帝的这套办法查漏补缺。
“二爷，这办法是个好办法……”
李淳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顿时发现了一个漏洞：“但却还有个小瑕疵啊！”
“瑕疵？什么瑕疵？”
李世民闻言，顿时扭头看过来。
“二爷，您想想，这书上的字它没人教，老百姓他也不认识啊！”李淳风连忙解释道：“想让这些百姓们识字，这可不是个小事情啊。”
“呜……”
李世民闻言，顿时挑挑眉，点头道：“的确是个麻烦事。”
“爹，您忘记了工场里那些练字的工人了吗？”
李晟闻言，微微摇头：“认字当然是个麻烦事，所以才需要从练习名字开始。认识的名字越多，这识字率自然也就上来了。”
“但这速度，未免有些太慢了？”
长孙无忌皱眉问道。
用名字识字，办法当然是个好办法。
但速度未免有些太慢了。
“所以，除了专门教授认字的识字先生外，还必须搭配另外一种人！”李晟轻笑一声。
“什么人？”
“说书人！”
“说书人？”
李世民三人闻言，都是面露不解之色。
这说书人，乃是九流之道。
一向是排不上台面的职业。
“不可！不可！”
长孙无忌更是有些不爽，连连摆手：“这教授识字，乃是圣人王道之业，岂能用此等下九流之人？平白的玷污了圣人之学！”
“话不是这么说的。”
李晟立马笑着反驳道：“若是比圣人学问、四书五经。说书人自然是比不上书斋的先生。但是孙伯伯您别忘了，咱们可不是要跟这些裤子都穿不起的百姓，教授什么圣人学问！”
“不教圣人学问？”
长孙无忌再次皱眉：“那教什么？”
“字！”
李晟解释道：“这学问也是讲究个深浅的。圣人王霸之道、义利之辨这些高深的学问，一般的学子都听不懂，更别提这些平头老百姓了！”
“对于这帮人民众，咱们教授的核心，便是越粗浅越好！”
“只要晓得什么叫礼义廉耻、知道什么叫忠君爱国、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知道什么叫读书上进，这便是足够了！”
“所以，对老百姓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学多么高深的学问，而是最基础的认字！”
“孙伯伯，你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李晟说着，轻笑一声。
“原来如此！”
长孙无忌微微点头：“是伯伯会错意了。但是你说的这些，教书先生也能做到、甚至教的更好，为什么还要用哪些说书人？”
“那可真不一定！”
李晟微微摇头，问道：“孙伯伯，您知道对于让老百姓识字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最重要的？”长孙无忌微微皱眉：“当然是了解字的来龙去脉了、字形多种多样，如此才能知道每个字的意思！”
“非也，非也！”
李晟却是哈哈一笑：“老百姓每天使用碗筷，莫非也要先生解释才晓得什么是碗筷吗？”
“这……”
长孙无忌哑然失笑，无奈摇头：“那你倒是说说，这教书识字，最重要的是什么？”
李晟轻笑一声：“要我说，这最重要的，不是字意够不够清晰、更不是字体够不够多样。而是简简单单三个字……”
“接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