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问题x曾经
叶亓君有点疑惑,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把疑惑憋在心里,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但现在不一样了,他需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虽然处于下位,但是他和纳斯是合作者。
“我不明白,纳斯先生,就算发现了,死掉了几个人,应该对我们也是没有影响的。”叶亓君偏偏头,漂亮的眼珠子无机质滚动,瞳孔中间小小的空心圆圈快速收缩了一下。
一句话出来,叶亓君甚至没意识到他的话语哪里有什么问题。
在此之前,至少是在纳斯到来之前,他平日里看看短视频,看看w博,仍然会为了某些莫不相识的性命的陨落而悲伤片刻,就算仅仅只有几分钟,那也是真切的伤感难过。
他会为了一个人经历了什么,而从短短的几十秒视频,或是一段文字中感受到真切的痛心,甚至严重的会为此想起都略感抑郁的程度。
“你想的太简单了,叶先生,夜行者开始杀戮,几个人可填不饱他的肚子,需要几百甚至几千,它们非常聪明,懂得隐藏自己,巨大城市当中,鱼龙混杂,来自各个地区的,素不相识的人失踪了没有人会在意,就像消失的任何一个流浪者一样。”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他们会在保持隐蔽的同时尽最大限度的猎杀人类,死去的将不会是几个或几十,他们或是各个小镇或是村庄出来的家中顶梁柱,或是各个娇生惯养,未尝人间冷暖的家中独生子。”
随着纳斯的话语叙述,叶亓君眼睛微微凝滞片刻,“或许……这也是和我没有关系的,我们应该保证自己的安全,纳斯先生,人类的死活不需要我们去操心。”
人类的死活?
叶亓君抬手按在心脏的位置,心跳又有加快的趋势,叶亓君像是不太理解,事实上他也不太明白纳斯和他说了那么多“废话”的原因。
纳斯又沉默片刻,“你是第一个作品,我总归会对你偏爱,所以……我希望你想清楚。”
纳斯还是那么冷淡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情绪,但叶亓君难得算是感受到了纳斯对狗的那一点漫不经心的喜欢了。
叶亓君没回答,他低着头,看向自己刚才隐隐作痛的膝盖。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低头看下去。
世界很多不堪,但是没有绝对善恶,很多人在面对恶意的同时也有很多的善意,或许只是陌生人一个微笑,熟人一声问候,这些都是有的。
但是叶亓君好像没有感受到过……
也不是恶意,和任何一个路人甲乙丙丁一样,只是冷漠无视而已。
叶亓君从来都明白自己的外表是不受欢迎的,看着他以往的外表,不厌恶他确实是对他最大的尊重,这和人品无关,他确实是那样一副足够让人厌恶的丑陋模样。
好像所有低劣的词语都能与他结合,猥琐、下流、肮脏……他不想这样,但是他没有实力去做改变,就像烧掉半边脸的人,你当然可以去心疼怜惜他,但他确实不好看,确实会在第一眼吓到你,这无关善恶,这无法自控……
叶亓君在都“无法自控”的环境下出生成长,他远比他本人想的要坚强许多。
幼时声音太软,小孩子善恶不分,他们要验证叶亓君的性别,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真真切切的好奇而已。
长大了变声太快,与周围公鸭嗓格格不入,他们也只是和自己相似的人相聚而已,并不是要刻意孤立叶亓君。
在大一些病情严重,已经是不漂亮的模样了,此时此刻周围的人投来的视线已经有些无法自控的害怕,害怕他这种丑陋。
事实上他们在面对叶亓君的时候也会真切的微笑,努力的和善,他们都在这么做,但是再也不想看见叶亓君也是真的。
叶亓君明白周围的人都没有刻意的,恶意的针对他,甚至会为自己表露出的某些排斥而真心歉疚,只是越是这样,越是窒息,找不到窒息的源头就只剩下孤寂的绝望,叶亓君抓不住绳子,他爬不出来。
无限沉沦之下,“每个人都对他这么好,为什么还难过?”的想法充斥,于是想要自己变成烂泥,所有人都厌恶他,这样才有“合理”的悲伤理由,故事延续,演变为了“你自己这么差劲,他们厌恶你是应该的,你凭什么难过?”
叶亓君要死了,要疯了,被周围的善意包裹着窒息,并不是小心翼翼对待瓷娃娃一样的温柔,他们只是在表露了一点厌恶之后收敛为最深刻的歉意,在愧疚表露的同时祈祷自己不要在遇到叶亓君,他们也能像对待平常人一样对待叶亓君,因为他们都懂得情况特殊的人想要被“普通化”的想法,他们在满足叶亓君愿望的同时,祈祷之后不要再遇到他。
叶亓君按着落地玻璃窗,指尖顺着玻璃下滑,缓慢滑坐在地上,目光透过玻璃看向更远处。
瞳孔缓慢放大,缩小,旋转。
“纳斯先生……如果我不是我……或许坦然接受那些特殊的善意,而不是被扭曲拉扯着痛苦。”叶亓君抬头,夕阳西下,朦胧光线印照在叶亓君瞳孔之中,泛着暖黄色的光,看起来温柔如水的漂亮模样。
“不要用善意绑架刺伤我,让我误以为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甚至是我的错误……可是我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我的病没有办法医治……不是谁的错,没有谁有错,我只是……格外难过一些,很多比我不幸的人,甚至收到恶意,只是对于我来说,这些已经是天灾了……”
“叶先生,悲惨不是用来对比的,有人觉得蚂蚁死了就死了,有人觉得蚂蚁死了就很伤心,这对于那些人来说也是某种程度的悲惨,也是会让人流泪的事情,如果总去对比那些更惨的然后警告自己不应该难过……我还是不太理解小猴子的思维,你是独立的存在,在你看来的悲惨你当然应该难过,这是你的情绪给你的权利。”
虽然这种权利正在被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