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陆思尚扶着栏杆蹲下，这真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陆思乐微微弯腰：“疼吗？”
陆思尚微微抬头，看着陆思乐精致白皙但是没有生气的脸。
“你知不知道，我在里面的每一天，都要经历比你现在还疼的时候。你可以想象那种绝望吗？那是真正的求死不能呢！”
他脑子里都嗡嗡的，只是记住了一些“疼”、“死”之类的。
陆思乐随意地靠在栏杆上，等着他慢慢缓过来。
没等陆思尚开口，她就先说：“其实……”她眯着眼睛看着陆思尚充满杀气的眼睛：“我突然觉得你好可怜啊！”接着她悠悠地走过去：“你的眼里，就只有陆家这一亩三分地是吧？”
陆思尚低着头看着地板，她蹲下，把视线与他平齐：“怎么样？这个交易，你答应吗？”
“你想怎么做？”
“嗯——你就先想个办法把我还没死的消息告诉爷爷……”她慢慢站起来：“我怕一下子出现在他面前，会吓到他。”
陆思尚也终于可以站起来了，他不服输的眼神看着陆思乐：“好。”
陆思乐抬手，做了一个再见的动作。
把想做的事情做了，看着陆思尚痛苦的样子，她并没切实感受到想象中的愉悦。
在一处繁华的街道，陆思乐和旁边江澜的车擦肩而过。两人都没有转头看那么一眼。
但是，陆思乐可不会允许擦肩而过这种事情发生。
江澜刚刚谈妥了和付盆子的合作，正好自己也好久没有休息了，趁着这段时间事情少，于是打算去z城散散心。
早晨，她睡到了太阳照进房间，起床打开窗帘，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沐浴着第一缕晨光看着海滩上的人们。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陆思乐。
不过，她很快被门铃声打扰了。
这是她订的早餐。
江澜打开门，只见穿着整齐的服务员端着她的早餐满脸笑容：“江小姐早上好啊！”
江澜微微点头：“早！”
服务员将盘子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是一些饺子、水果和不太完美的煎蛋。
这个早餐她怎么会不记得呢？这是她和陆思乐确定关系之后她第一次给自己做的早餐。
“这……你们酒店什么时候换了早餐的种类？”
服务员收了小费，自然不会说实话：“江小姐如果不满意的话我给您换一份。”
江澜盯着那份早餐看了一会儿，然后说：“不用了。”
“好，您需要再开口。”
服务员出去的时候轻轻地关上了门。
江澜看着早餐发呆，看着看着忽然笑出来，她对自己说：“这饺子本来就是酒店的，水果和煎蛋……多平常的搭配啊？怎么可能是她呢？”
坐下吃了一个水饺，眼泪莫名其妙流了出来，当时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多为她考虑考虑？为什么就不能看清自己的内心？从某个意义上说，自己也是她死亡的凶手之一。
因为四年前，传出的陆思乐的死因是和另一个少年犯试图逃跑，不慎发生意外去世。
江澜对陆思乐最大的误解就是叛逆，所以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
她在房间里伤感，陆思乐在大厅问刚才送早餐的服务员：“她还满意吗？”
服务员点了点头，陆思乐又给他塞了一些小费。
中午阳光正好，江澜去海边的酒吧坐了一会儿，陆思乐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在那家酒吧对面的特色餐厅靠近路边的玻璃窗前坐着，看着她走进去。
这个天气，陆思乐就算在房间里也带着连衣服的兜帽，戴着墨镜，进来的时候还带着口罩，拿着黑伞。
z城是个鱼龙混杂的城市，在这儿发现通缉犯已经不是什么奇闻异事了。
陆思乐看着外面，喝着手中的果汁，品尝着特色糕点。由于她坐到地方不显眼，也没什么人注意，除了给她上糕点的服务员。
她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在电脑上完成她最近的“本职工作”，都没有注意到周围的顾客在服务员的轻声提醒下都离开了。
一个穿警员向她走过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餐厅里已经没有其他顾客和服务员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警员。
“小姐，请你摘下墨镜。”
陆思乐不慌不忙地把兜帽从头上拿下来，摘下墨镜，抬头看着警员。
周围已经有警员防备着了，陆思乐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依旧微笑着：“怎么了？”
警员们看陆思乐安静地坐着，看了看肖像师画出来的画像，和旁边的警员仔细看看画像又看看陆思乐。
旁边的警员摇了摇头，那位警员又对陆思乐道：“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录个指纹。”
陆思乐微微点头，然后慢慢站起来。
经过指纹比对，警方确定了这就是一个乌龙。
“对不起陆小姐，我们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那个通缉犯的画像的确和自己挺像的，陆思乐只是说了“理解”之后就离开了。
但是粗心的警员把她的遮阳伞忘记在了那家餐厅，于是她只能仔细拉了拉自己的兜帽，低头走出警局。
在路边等了大概两分钟才等到出租车，在回酒店的路上，她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还有脸到脖颈的地方瘙痒刺痛。
为了防止再次发生刚才的事情，陆思乐还是摘下了墨镜和口罩。
司机从车内镜中看到她脸上和脖子上已经红肿了，又看看她挠着，询问：“需不需要先去医院呢？”
陆思乐拒绝了。
一回到酒店，她就把外套拽下来，仍在沙发上，找出可以缓解症状的内服药吃下，然后去洗手间涂了药。
一顿操作终于好一些了。
她看着镜子了自己的皮肤和瞳孔的颜色，忽然暴怒，重重地一拳砸在洗漱台上。不过很快又冷静下来。
也许是自己偷偷哭了太多次，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生气喝哭泣了。她用冷水抹了一把脸，红肿也慢慢消下去了。打开电脑继续完成工作。
江澜心情郁闷，所以去酒吧喝酒消愁，没想到愁上加愁。
一个短发的富婆喝醉了，上前就对她动脚动手，江澜先是离开，觉得对这种人，不值得动手。但是她换了一个位置，那人继续跟着。
“晚上有没有安排？跟姐姐玩玩去？”
江澜站起来：“心情不好，别惹我！”接着又换了一个位置。
哪知那人不识好歹，继续跟着想要纠缠，继续调戏着：“心情不好正好啊！”她用那张打满玻尿酸，看起来油腻腻的脸凑过来：“姐姐让你快乐快乐啊！”
江澜最后一次站起来想要躲开，反正自己也来了很久了，该回去了。但那人抓住了她的手。
江澜感到确实受到了冒犯，随手抓了一杯酒就泼在那人脸上，那人似乎才清醒过来。
江澜没等那人睁眼就疾步离开了。
江澜刚刚回到房间不久，放着水正想泡一个热水澡，房间的座机就响了：“江小姐，请问您需要晚餐吗？”
“一个小时之后送来吧。”
“江小姐您要不要尝尝我们新推出的番茄鸡蛋面？”
“番茄……鸡蛋面？”
“是的！江小姐想要尝试吗？”
“不用了。”她感觉心头好像压着一块巨石，酒店的餐食总是让她想到陆思乐，不过，她依旧相信这是一个巧合。
陆思乐得知了江澜没有要番茄鸡蛋面，也没有什么感觉，身上擦涂的药膏一大股中药味，她的味觉又比较灵敏，觉得身上好得差不过了，于是去洗掉。
刚脱下t恤，邓霏霏就打了视频来。
“啊！你先穿上衣服！”
陆思乐先放下手机，套上t恤。
“吃饭了吗？”
陆思乐没有吃，但是为了避免被邓霏霏一顿啰啰嗦嗦的教育，她只能说吃了。
还是如往常一样，两人都没有说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些普通平常的关心。
两人聊着聊着，苗颂祎也凑过来。
“嗨，好久不见啊！”苗颂祎向陆思乐招了招手。
“好久不见！”
三人继续聊着稀松平常的话题，就像一般的普通的朋友之间的谈话一样。
聊着聊着，邓霏霏离开了一会儿，两人大眼瞪小眼，还是有那么些许尴尬。陆思乐随意找了个理由挂了。
陆思乐本来想多待几天的，但是第二天陆思尚就打了电话来说是陆老爷子想见她，陆思乐只能先回国了。
一走进陆老爷子的庄园门口，陆思尚就迎上来：“关于你怎么回来的事，你自己解释吧。”
陆思乐从车里出来，就有人上车把她的车开到后院，因为老爷子不喜欢在自己亲自设计的风景园里看到车。
陆思乐在老管家的带领下走到陆老爷子的书房，她跟着管家进去。
陆老夫人在看到陆思乐的那一瞬间双手都颤抖了，她从陆老爷子身边站起来，披肩掉在地上都没有去捡。
“思乐——”她走上前，摸着陆思乐的脸颊，看着她白色的长睫毛忽闪忽闪的：“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呢？”
陆思乐微笑着，握着陆老夫人的手，俏皮地说：“奶奶，我这人家费劲的美白还不一定达到我这效果呢。”
祖孙俩温柔地说着话，陆老爷子坐在书桌前，清了清嗓子：“过来坐着吧。”
陆老夫人拉着陆思乐走过去，坐在陆老爷子对面，从侧面看，两人对立的趋势更加明显。
“你的事，你哥也基本跟我说过了。尽快去见见你爸爸吧！”
陆思乐满脸微笑，似乎是只谈利益的商业伙伴：“知道了爷爷。”
陆老爷子想来专权高傲惯了，只是问了一些类似于现在有没有住处，有没有收入之类的。
陆老夫人跟奢侈品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也看出来了她身上的衣服不便宜。
陆思乐继续冷静而且面带微笑地回答：“现在有个工作，收入也够我生活了。爷爷奶奶你们不用担心。”
陆老爷子继续问：“你的意思是，不回来住？”
“嗯！上班之后空闲时间其实也没有那么多了。”
生病之后陆老爷子似乎也温和了些。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不错，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说，家里耶可以帮上些忙。”
陆思乐本来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容易情绪化，可是恨了这么多年。他这么一说，怨恨竟然少了一大半。不过她马上清醒过来，人不可以那么容易感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