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转眼时间就过了五年,这五年来,江澜一心扑在工作上,也没有什么心情再去想别的。
可能以前,心里没有什么执念,所以喜欢及时行乐,但是现在……她甚至不知道陆思乐是死是活,她只期盼着有一天能得到她安好的消息。
才开始的时候,金萌还觉得自己可以等到江澜对陆思乐的执念慢慢消散,可是两年之后,她也不再坚持了。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江澜是她的理想型没错,但是自己也不是什么长情的人。
后来,两人也算是不亲不疏的朋友。
张曦依旧看似纸醉金迷,其实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想要赚够余生衣食无忧的钱,然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安度余生。没事就养养花种种菜,本质上不与任何人有必要的连接。
“江老,今天想喝点什么?”张曦最近迷上了调酒。
“老样子!”
“最近还顺心吗?”张曦一边调酒一边随意地跟她聊着。
江澜回答:“哪还有什么顺心不顺心的?就那样呗!”
“也是……”
“嗨!二位姐姐,聊什么呢?”金萌手里提着最新款的包包,走过来。
“没什么,闲聊呢!”张曦忽然反应过来,又问:“你最近不是在拍戏吗?怎么有时间来这儿?”
“这不是男主角淋了场山雨,生病了吗?基本都是对手戏,我也闲着啰!”
正好江澜的酒也好了,张曦把酒放在江澜面前,又问金萌:“喝什么?”
“龙舌兰日出。”
张曦一边准备这酒一边搭话:“男主角身体素质不怎么样啊!”
金萌也笑声吐槽:“可不是吗?爱豆转型的,现在的市场就比较偏向阴柔的小鲜肉,对体脂要求也很高啊。”
“也是,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不知道,生病的人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开工呗!”
江澜这时才说话:“不过最近下雨的确比较频繁,你拍戏自己也要注意一些。”
“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娇弱呢。”
三人聊了一些日常就各自回去了。
江澜看着窗外,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依旧摆着那两个泥人,她看着看着,不自觉地走过去。拿起代表陆思乐的那个小泥人,用手指碰了碰它的鼻子。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虽然她没有提起陆思乐很久了,但是她的消失似乎是自己心里的一块巨石,在稍微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想起。
虽然当时她对于自己一开始就被骗的事情很愤怒,但是她真的消失了,江澜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非她不可了。
这个平常的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她又坐飞机去另一个城市谈生意。
江澜来到对方公司,前台就引她去了总裁办公室。
“江总,请稍候。”
“好!”江澜在外面微微站了一下,前后也就不到半分钟的时间,秘书就出来带着她进去。
付盆子微笑着走过来,跟江澜握手:“江总很准时啊!”
江澜也微微一笑:“付总见笑!”因为她上次和付盆子见面就因为暴雨天气飞机晚到了一个小时。虽然付盆子表面上表示理解,不过生意还是暂时没有谈成。
两人就是为了一个双方公司已经有过一些交流的项目,两人这次见面就是敲定一下具体的合作方式。
两人坐在桌前叹了大概一个小时,也都挺满意,也就愉快的决定了。
江澜虽然知识充沛,经验丰富,但是第一次和这样的大公司合作,各方面都还是提前准备了一下。
付盆子微笑这送走江澜之后走到办公室的休息间:“怎么不出去?你打算在背后操作?”
那人一头银白色的头发,穿着十分随意,但也掩不住柔美的曲线。
她转过来,那是白化了的陆思乐。
她手里拿着手机,摘下耳机,微笑道:“以我的性格,自然是要高调出场的啊!”
付盆子无奈地笑笑:“行,你要怎么高调都行,自己知道个度就行!”
陆思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黑色素,忽闪的睫毛下那双眼睛看起来更加魅惑。
她从窗边走过来,坐在沙发上,说:“知道啦!”
“今天该回卓越治疗了吧?别忘了。”
陆思乐又开了一把游戏,一边打着一边回答:“知道了。”
付盆子叹了一口气,陆思乐已经到这儿两个多月了,也给她赚了不少钱。当然,作为“水母”元老,肖瑶拖她照顾一段时间,她也没理由推辞。
“我知道你记得,你就是不想去?是不是?”
陆思乐没有回答她,只是因为视力下降头往手机屏幕挨近了一些。
付盆子在旁边坐下:“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我觉得还是不应该放弃自己的身体。”
陆思乐依旧没有说话。
她不是脑科学方面的人,不知道灯塔具体对她们做了什么,但是一个好端端的人的基因能变异到显现出白化症状,可想而知。
陆思乐帮她炒股,理论上她也要帮陆思乐一些事情。
陆思乐一把游戏结束,才说:“我知道了。”然后就走出去了。
她在出办公室的时候本能地拿了一把黑色的遮阳伞,因为外面这么大的太阳,只要暴露在阳光里那么几秒钟,她一定会因为紫外线过敏而全身又红肿又瘙痒。
她知道对于肖瑶来说,有价值的是自己的脑子,因为能把两个天赋异禀的人脑科学专家二十几年成果植入,不是所有实验体都可以接受的。
她披了一件风衣,戴着墨镜,整个人笼罩在黑色的大伞下。走出公司打了车去机场。
来到卓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深呼吸了一下,走近实验室。
这儿的医生已经在下班之后等了她挺久的。
做了一些检查之后,医生说:“视力又下降了,其他都好可以。”
陆思乐只是看着手机里的一些信息,随意地回答:“嗯!”
陈医生是陈卓兴的私人医生,对于陆思乐等人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
“今晚可能还需要做一些检查。”
“嗯!”陆思乐看似平静,实则在实验治疗室清醒的每一秒,都是对她的内心偌大的考验。
因为那些痛,那些恐惧,真的太深刻了。
凌晨才做好一系列的检查,她走出卓越集团的时候深深地吸了一口雨后的空气。
她恨,恨这些打着研究的旗号折磨她的这些专家,恨肖瑶,恨陆兴达,恨陆思尚,更恨江澜。
如果不是她,自己不会失手推倒金萌,不会承受这一切。
由于视力很低,她甚至看不清路标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现在没有阳光,气温也是凉凉的,她就一个人走在人最少的时间段的城市街道,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走着一边想一些事情,在恐惧和怨恨情绪的包裹之下,她甚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太恶毒。但是,她不知不觉落了几滴泪水,本来就看不清周围的事务,现在视线更加模糊了。
一不小心提到了一个小台阶。
她吃痛地蹲下,仔细一看,穿着凉拖的脚趾已经出血了。
她只觉得很委屈,过了一会儿,多重不良情绪让她忍不住就地蹲坐在台阶上哭起来。
她把头埋进膝盖之间,大声地哭着。
很快,她听到一阵脚步声。
陆思乐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膘肥体壮的大汉走过来。
陆思乐停了下来,擦了擦泪水,站起来。
大汉喊了她一声,然后走过来。看到她之后,那大汉用最粗糙的声音说着最温柔的话:“姑娘你咋大晚上不回家,唉——跟家里闹矛盾了?”
陆思乐看起来的确像个生气就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
大汉走近了她才看清楚,这是一个憨厚的大叔。大叔从自己的电动车里拿出工作服穿上,原来大叔是个凌晨就给树木花草做保养的工人。
陆思乐也停止了哭泣,她问:“大晚上的就开始工作吗?”
大叔从自己的工具箱里拿出修剪用的剪刀:“没办法啊,这一段白天人太多了,不是很方便。”
“隔多久要修一次啊?”
大叔已经开始在花坛里工作了,他回答:“不确定啊,每天都要检查的,看着不平整了就得修一修,基本一个月左右要修一次。”
陆思乐站在旁边,继续随意地问着:“可以问一下你们的工资多少吗?”
大叔依旧熟练地修剪着,思索了一会儿回答:“一个月,五千通币左右吧。再加上一些政府补贴,勉强能过日子吧。”
两人又随意聊了两句,陆思乐就告别大叔离开了。
她继续走着,又看到一位环卫工人刚刚上班,一看手机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接着是旁边早餐店的灯光也亮了起来。
陆思乐一路走着,从整座城市最繁华的大街走到了边缘。
天亮了,反而更加冷,不过好歹是夏天,也不是不可以忍受。她遇看到上学的小孩,上班的成年人,还有晨练的老人。当然,也不是所有老人大早上起来都是为了晨练锻炼自己的身体。
走到郊外的一个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太阳升起的时候了。她看到了这样一幕:就在那个小区门口,一个看起来头发都花白了的大爷在卖煎饼,旁边是一位身体已经佝偻还在摆摊卖小菜的老奶奶,大爷给奶奶送了一个煎饼,奶奶麻利地装了一些小南瓜塞进大爷手里。而在两人身后,是跳舞的退休老人。
也许是脑子里装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陆思乐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她走着,忽然觉得脸颊有点刺痛,才反应过来太阳已经完全露出来了。
她只好就近买了一把遮阳伞,结束了这次的城市漫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