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从那天以后陆思乐和江澜就经常联系，虽然可能只是时不时的一句问候，朋友圈的一个点赞。但是好歹算是熟识了。
转眼间快就到冬天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皑皑的白雪总会让人想到自己的过往之类的。
陆思乐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雪，一时感慨万千，不过她可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因为再有不到一个星期就要考试了，对于专业课程倒还好，那些其他课程的需要记背的知识点很多。为了不挂科，只能死记硬背，背了忘，忘了背。
大学课程，其实大有“欠下的迟早是要还的”的意思，无论怎么样都不能挂，不然你将要花费更多时间和精力。
不一会儿，陆思乐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陆思乐开门就看到陆思尚站在门口。
“你来干嘛？”
“呃——爷爷让我来看看你的，不过他不让我说是他叫我来的。”
陆思乐一脸冷漠：“现在你看到了？回去吧。”
陆思尚拦住快要被陆思乐关上的门：“你怎么这么倔呢？整整半年了，外面的苦还没吃够？”
陆思乐微微一笑，平静地说：“我乐意！”
陆思尚心中的黑天使占据了主导地位。说：“爷爷说了，只要你认错，他就不追究了。”
“不可能！”说完陆思乐就关上了门。
陆思尚看着棕红色的门板，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其实很多时候陆思乐不是没有想过也许自己该回去，如果爷爷可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话。但是现在看来，老爷子的思想的确根深蒂固，就算这一次勉强逃过，以后呢？她要一直做叛逆的孩子吗？这不是她想要的。
这个小区不算很高档，陆思尚的豪华跑车在小区里特别的显眼，也招了不少人的目光。比起跑车本身，大家更好奇哪个富豪会大雪天的开跑车来这儿。
陆思尚回到陆老爷子那里，陆老爷子正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一些报表。虽然年逾古稀，不过他的精力依旧充沛，脑子愈发清晰。
“她怎么说？”
陆思尚故意犹豫了一下，说：“她说……除非爷爷您亲自去请她，否则这一辈子都不进陆家的大门！”
陆老爷子把报表放在桌子上，语气中颇有不满：“我都不追究了，她怎么还得步进尺了？”接着他揉了揉自己的前额：“我真是上辈子欠那死丫头的！”
其实，就算陆思乐忤逆他，当时生气过了，在这些孙辈之中陆老爷子还是最看好陆思乐的。他判断的标准简单粗暴。首先，是陆思乐从小所表现出来的智商就比这些兄弟姐妹要高，而且通过一些考试和筛选，陆思乐都可以在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
再有就是这件事情，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很生气，但又转念一想，这种不服从的傲气与锐气，不就是自己对于接班人的要求吗？
不过，他也没有轻易下结论。
“那就让她再乱段时间吧！我倒要看看她能翻出天去不成？”
说实话，他在这个家专权了四十年，下意识不敢承认自己看好这个叛逆的孙女了。
他看了一眼陆思尚：“你之前说的那个项目怎么样了？”
陆思尚回答：“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
“嗯，你和你父亲都很能干。”陆老爷子停了一下，又说：“你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是你这些弟弟妹妹的榜样！”
陆思尚笑着，但还是习惯性地表现出谦虚：“他们只是还小，很多能力没机会展示。”
陆老爷子摆摆手：“就拿你二叔的那个死丫头来说，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一边学习一边学着帮忙料理那边的事务了。从来不让我担忧……唉！”
“思乐，她……”
陆老爷子打断他：“你也不用帮她解释了，她再这么倔两年，人就算废了！对了，她不是自己报了大学吗？学的什么？”
陆思尚也通过朋友了解过一些：“好像是……跟物理有关的，核物理。”
陆老爷子皱了皱眉：“你陈爷爷当时就是学这个的，她这是要上天吗？”
陆老爷子有一个朋友，是航天领域的科研人员，虽然已经退休十来年了。
陆老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睛看着落地窗外飘落的雪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好了，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晚上陪我去参加老陈头寿宴。”
“好。”
陆老爷子参加一些圈子里的聚会什么的，都喜欢带着陆思尚，因为陆思尚看起来是最拿的出手的一个。年轻有为，关键是听话。
富豪云集的寿宴上，陈老爷子为科研事业贡献了大半辈子，他的财力在这些大佬中间的确不算雄厚，但是耐不住陈家也是豪门世家。除了陆老爷子和几个小时候就结识的朋友，其实很多人都是奔着他的子侄辈来的。
推杯换盏之间，大多数人嘴里谈论的不是生意就是伙伴。让陈老爷子真正感受到自己是主角的也就陆老爷子和张老爷子两个老朋友跟他聊天罢了。
几人说了几回曾经，忽然人们都停止了谈话，目光向着门外看去。
接着，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子走进来。那人就是陈氏家族里财力最雄厚的一个，陈卓兴。
陈卓兴礼节性地跟长辈们打招呼，但是脚下矫健的步伐依旧不停下，走到陈老爷子面前：“祝叔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陈老爷子和蔼地笑着：“好！好！”
“叔公，我有礼物送给你，你跟我出去？”
“哦？什么礼物啊？这么神秘，我去看看！”
陈卓兴搀扶着陈老爷子，说：“这个礼物您肯定会喜欢的。”
众人也一起出去看。很快，在夜空中就出现了一排飞行器，摆出祝寿的字样。
当众人都觉得陈总的礼物一点创意都没有的时候，他缓缓开口：“这是我可以收集到的比较前沿一些的飞行器了。叔公您还中意吗？”
接着，那些飞行器外部的照明设备开启，缓缓飞近，陈老爷子才看清了那些飞行器。大多是自己没有见过实物的。
看热闹的看不了解内里，光是看这科技感满满的外表就可以感到有多贵。
陈老爷子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过飞行器，只是不一会儿又担忧：“你从哪儿弄来的？”
他很清楚这些有钱都很难弄出来。
陈卓兴也不藏着掖着：“叔公还记得我表妹南枝吗？”
“这……这得花不少钱吧？”
陈卓兴轻松笑道：“熟人打折的。”
的确，十几亿通币在他看来是优惠的。
陆思尚看着天空中那豪华的飞行器，忽然觉得自己其实真的很失败。即使在外人看来他是一个成功的人。
他从小被灌输的思想中并没有知足常乐这一条，所以，他对于资本的追逐到了一个近乎变态的程度。
可是，他话费了不少功夫和心思得知陆老爷子的遗嘱里留给陆思乐的资产依旧比自己多的时候，他多希望陆思乐就此消失……
三个老爷子看着那些飞行器，陈老爷子对它们的性能如数家珍。
陆思尚转身走进去就看到了江澜，江澜事跟自己的父亲一起来的。
“陆少！”
陆思尚转头：“江小姐？”
两人只是在最近在生意场上见过几面。
“陆少有什么事情要忙吗？”江澜捏着酒杯。
“没有！”陆思尚微笑着回答。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生意上的事情，接着两人各自离开了。
陆思尚在寿宴结束了送陆老爷子回去之后自己又去酒吧喝了几杯，他平时要装作冷静成熟的样子，可是人怎么可能没有情绪呢？
他坐在吧台前一杯一杯地把酒喝下肚。
一个女生前来搭讪：“帅哥，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呢？伤身体啊！”
陆思尚微微转头，不理睬那个女子，那女子却故意将胸挺在陆思尚的视线了。
陆思尚现在心里最讨厌女性了，于是烦躁地吼了一声：“滚！”
那女子吃了瘪，骂骂咧咧地就走开了。
这么多年体面的习惯让他连喝醉都不敢，微醺之后就打车回家了。
但是这一次，喝了酒之后他并没有很快睡着，半夜，酒醒了，心中的愤怒和不符合人性的想法更加强烈。
但理智还是有的。
第二天酒醒之后他依旧体面上班，还是爷爷眼中的乖孩子。
不过下班之后他又去了陆思乐那里。
他到的时候陆思乐还没有从学校回去，他就在门口等了很久。
天快要黑的时候总算等到了陆思乐。
陆思乐没好气地问：“你又来干什么？”
“我是来告诉你，爷爷很生气，他说，你不回去就永远不要回去了，他就当没你这个孙女。”
果然，陆思乐和他想象中的一样，不止没有一点服软的迹象，语气还更加强硬了：“求之不得呢。”说完她就要开门进去。
陆思尚上前：“你确定？”
“让开！”陆思乐扒开他。
可是，对于陆思乐，他可以用激将法，可以让她自己在外面不想回去。但是陆老爷子的想法可不是他可以改变的。
但是，现在确定了陆思乐短期内不会回去，那他就有时间让陆老爷子改变遗嘱。
在回自己家的路上，他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内心一阵空虚。
从记事起，他所有努力的动力都来源于陆老爷子，如果哪一天陆老爷子离开了，他好像都不知道自己活下去有什么意义了。
他厌恶陆思乐不只是因为陆老爷子的“偏心”，其实还有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嫉妒。
陆思乐也没有心情看书，她也不喜欢自己要为生存担忧的日子，可是若和心中对真正自由的执念相比，当下吃点苦也不算什么了。
陆老爷子可不会反思自己，他坚信自己的经验可以给儿孙最好的安排，如果他们不乐意，那一定是他们不懂事。
可是，什么是懂事？言听计从就是懂事吗？没有独立判断的懂事对于自己的意义是什么？优渥的物质生活吗？
陆思乐没有沉迷于悲伤太久，就算除了陆思尚之外没有其他家人再来找过自己。
她想，就算自己是个被遗弃的吧！没什么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