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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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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春三月的司诞登宿雨初歇,鸟雀呼晴过后竟窥得烟霞满天。

    如今的司诞登(stardom)的全称是“司诞登大学”,是一所国内顶尖的综合性高等院校,师资力量极其雄厚。它的前身是“司诞登国际影视学院”,俗称“演艺圈的后花园”,培育出了无数的明星大咖,这其中包括曾经的当红“金马”影后苏慕晚。

    一场响应国家教育局的号召的转型不仅没有动摇司诞登在艺术类的大学中独占鳌头的地位半分,反而让它在非艺术类的大学中也名声大噪。

    一名身穿一件白色的法式收腰长袖连衣裙、脚底踩着一双平底小白鞋的女生正低着头拖着一个24寸的白色行李箱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徐徐前进。

    七分长度的不规则裙摆完美地修饰出了她的黄金比例的身材,一起一落间是一双纤长笔直的玉腿;后腰处是今年很火的镂空设计,凝脂般的肌肤微露,在收腰的款式的衬托之下愈显纤弱楚楚;两边的袖子都是灯笼袖,中间做了松紧带,勾勒出了她的优美的手臂线条;胸前的交叉式v领在使得她的“一”字型锁骨一览无余的同时却也尽数裹起了某道女性特有的风景,哪怕她的这道风景显然比一般女性的要傲人得多。

    以上的一处处饱含小心机的设计让这名女生在这一身代表着清新纯洁的白色之中性感得恰到好处,既有着邻家姐姐的温柔,又有着佳人初成的妩媚。

    安静的林荫道上,仲春的风携卷着久违的暖意驱逐了原本盘踞于此的料峭,不想熏醉了道路两旁的梨树,抖落了一地的梨花。间或有几片渐染微醺的梨花瓣随着余留的风波翩翩起舞,相继拂过女生的白皙的面庞,犹如一位位贪慕美色的风流醉客。

    毫无疑问的是,这名女生的面容极美。纵然此时此刻的她依旧低着头,完全看不清她的脸上的表情,但是方才被那几片梨花瓣所点缀过的肌理却逐渐地明朗了起来——瓜子脸、柳叶眉、琼鼻、樱唇、比标准的杏眼略微狭长一点儿的眼睛。若是常年关注或混迹演艺圈的有心人仔细一看,便不难发现她的五官与曾经的当红“金马”影后苏慕晚的神似。

    “苏末!”前方突然响起的一声激情洋溢的呼唤打破了林荫道上原有的安静。

    听闻这声呼唤的女生先是不紧不慢地抬起她的骨节分明的左手捋了捋一头上直下卷的黑色及背长发,露出了左侧的小巧精致的耳朵,紧接着梳理了一番位于额前的轻薄的空气刘海,然后在这道呼唤声的发出者即将到达自己的跟前的时候缓缓抬起头,冲着对方露出了一抹如同眼下这阳春三月一般明媚的微笑道:“你好。”

    如此简洁明了又没有下文的回应无疑只是客套的表现。

    来人是一名高大清秀的男生。从他听了这位名叫苏末的女生的回应后所表现出来的短暂的哑然可以看出他分明已经领略到了女生所传达出来的客套,但是他却丝毫没有萌生退却之意,哑然片刻后反倒红着脸喘着粗气自告奋勇地要帮女生拎行李。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苏末见状原本脸上的明媚笑意里头顿时增添了几分温柔,她神情专注地直视着眼前的男生轻声道,“反倒是你,看起来有些吃力,想必也是刚到学校不久吧?你的行李打理好了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男生听了一时间哪里遭得住来自于自家女神的满是柔情的关怀,而且女神在和自己搭话的时候的态度还这么尊重自己,一张本就红着的脸顿时好像快要烧起来了似的,甚至连说话也开始变得不利索了起来:“好没我”他一边努力地吐字,一边焦急地看着苏末的手中的行李箱。

    苏末见状顿时心下了然,这回竟不再想办法回绝,而是干脆利落地把身后的行李箱拉到了男生的面前,脸上原本的明媚和温柔此刻都被腼腆所替代:“那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不不麻烦!”仿佛是一个即将溺亡的人憋足了全身的力气才使得自己的头颅能够短暂地浮出水面,男生终于再次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语,尽管只有短短的三个字。

    “既然这样那么麻烦你顺便也帮我拎一下吧,我和她一个寝室的。多谢。”就在男生伸出手去接过了被苏末拉到自己的面前的行李箱的下一秒,一道略带俏皮的元气女声迅速传入了二人的耳朵里。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迎面走来了另一名面容姣好的女生,穿着一身由一件衣领是蓝白拼接的白色长袖衬衫、一条及膝的黑色百褶裙和一根深蓝色的领带搭配而成的jk制服,脚踩一双白色的公主袜和黑色的小皮鞋。同样是及背的长发,只不过她的是亚麻色的直发,头上还顶着一只和领带同色的贝雷帽。

    这名面容姣好的女生的身高大约165cm,虽然这个身高对于女性来说已经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了,但是站在身高将近170cm的苏末的身旁却显得矮人半截。再加上她的一张依旧带有一点儿婴儿肥的瓜子脸,呈现出来的只有满满的少女感,看上去分明只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如果她不自曝年龄,那么没有人会想到她现在已经念大四了。

    “宅男杀手”姜寻

    男生见状不由得在内心里默念了一遍平日里男性同胞们在私底下给刚来的这名女生标榜的称号。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女神的朋友往往也是女神。不过少女哪能够跟御姐比?前者在后者的面前不堪一击,更何况是眼前的这位刁蛮自我的少女对上位于一旁的温柔知性的御姐。

    再说了,鉴于女神刚才对自己的态度,虽然自己已经被她或直接或委婉地拒绝过了好几次,就算自己这辈子都追不到她,但是能够有机会为她效劳那么也不枉此生了。正所谓“爱屋及乌”,虽然自己对姜寻无感,但是既然姜寻是女神的朋友,那么这个忙自己就一定得帮。

    这么想着的男生连忙也伸出手去接过了这位名叫姜寻的女生的行李箱,同时不忘诚恳地回话道:“不用谢,应该的。”他说完后十分自觉地拉着两个笨重的行李箱率先走在了前头。

    等到男生稍微走远一些后,姜寻用只有仍然留在原地的自己和苏末才能够听见的音量戏谑道:“哦,那我就不谢了吧。还有,你不是‘应该的’,而是‘活该的’。”

    一旁的苏末听了没有接话。她在慢悠悠地收起了脸上的腼腆的同时重新换上了一张明媚而温柔的笑脸,笑意若即若离。

    苏末和姜寻二人的寝室在五楼。当男生任劳任怨地帮她们把行李箱扛到寝室的门口的时候,苏末给予了他一小包自制的牛轧糖作为谢礼。这可把男生激动坏了,就连离去的步伐里都带上了显而易见的雀跃,仿佛他收到的不是谢礼而是来自于女神的定情信物。

    在目送这名男生彻底消失在了楼道的拐角处以后,姜寻嗤笑着关上了寝室的房门:“我都不知道该说他活该还是可怜了。”

    “怎么?你接下来打算为了他而声讨我?”房门被关上的一刹那,姜寻听见了来自于自己的身后的一道冷冽。她回过头一看,此时此刻的苏末的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明媚和温柔,有的只是淡漠和深沉,语气也由刚才的春风送暖转变成了眼下的无情无绪。

    “我疯了吗?为了这种死缠烂打的舔狗男而声讨自己的发小。”姜寻一边说着一边原地摊开了自己的行李箱开始打理个人物品,“我只是替你感到不值。你完全没有必要委屈自己给这种人好脸色看,否则他们只会得寸进尺。反正不管你对‘舔狗们’是什么态度,他们还是会我行我素地对你死缠烂打的。”

    “开个玩笑,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为了他而声讨我。”即使是在提及玩笑话的情况下,苏末也是面无表情的。

    她继续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向姜寻解释道:“同一件工具被使用多了还是会出现磨损的,但是非得送上门的工具不用白不用,因此需要定期维护,有条件的话最好是每次使用过后都对其进行保养。不过,使用起来得心应手的才叫工具,否则就是危险物品。对于危险物品,我处理起来的方式有千千万,总之处理掉就行了。”

    “好家伙,你这是不把工具人当人看啊?果然后台硬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尽管苏末所给出的解释里头全是暗喻,姜寻还是很快地听出了其中的内涵,与此同时她又情不自禁地开始担心起了苏末的心理状况来,“一个寒假不见,你现在的情况有没有好转一点儿?”

    苏末听了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和十五年前的时候一样,还是感受不到任何的情感,也无法产生任何的情感波动。我依旧只能够通过不断地模仿别人的神态和言行来让自己表现得像是一个正常人。”

    “末啊,你听我说,你这是重度的后天性的‘情感冷漠症’,是病,得治。”姜寻在听了苏末的回答后语重心长却又非常无奈地劝说苏末道,显然二人的这番对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真的不用担心你的病情会给你的两位母亲造成麻烦什么的,她们是你的家人啊,一家人不就应该同甘共苦的吗?再说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万一哪天不小心被她们发现了,她们肯定比你现在主动告诉她们要难过千千万万倍,因为你的隐瞒在她们的眼里就代表着你不信任她们,虽然事实并不是她们所想的这样。”

    “你是真的”姜寻刚说完,苏末便脱口而出了这么四个字,然而她思忖了两秒,最终还是没有把在这四个字后面的内容给说出来,而是冷不丁地衔接了一句道,“我是假的。”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姜寻早就料到也已经习惯了苏末的这一反应——每次在自己劝说她向她的家里人坦白病情好让她的家里人给她安排力所能及的治疗的时候就一个劲儿地回避这个话题。

    心知眼下多说无益的姜寻于是干脆说起了另外一件正事:“对了,你前两天和我说你又开始做起十五年前出现过的那个噩梦了?”

    “嗯。”苏末听了一脸平静地点了点头,“渐晚的黄昏,大得吓人的残阳,萧瑟的古战场,还有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看不清脸的女孩子。一切都和十五年前的时候的一模一样。”

    “姐妹,这个要慌,问题很大!”尽管知道如今的苏末已然无法发自内心地表达情绪,姜寻还是不由自主地认为苏末能够用最淡定的语气说出眼下最应该感到惶恐的事情的行为很是邪门。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你不正是因为十五年前出现过的那个噩梦才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吗?说到这个,我突然觉得‘书呆子’说得挺有道理的,‘由于一场噩梦而导致心理变态’这一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未免太夸张了。”

    “我建议你和柳书意今晚都别睡觉,否则别人都活在梦里就你们俩死在梦里的话未免也太惨了。”借着说话的一会儿功夫,苏末打理好了行李箱里的最后一件物品——一副看上去有些年月了的塔罗牌,紧接着拿了一套中规中矩的睡衣准备进入浴室内洗漱,“既然我都心理变态了,那么在大半夜里先把室友杀了再闯进男寝里杀个人也只是常规操作吧?”

    “”姜寻听了象征性地咽了一口唾沫,连忙改口道,“心理变态的是我,是我”

    入夜,窗外的夜色像是一张无边无际的隔音毡,牢牢地笼罩于世间万物之上,以致于除却几声微弱的虫鸣以外再也听不见别的声响。此时惊蛰时节已过,司诞登又位于南方,因此按理来说即使是在夜晚气温也不会很低,但是刚看完明天的天气预报继而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正欲入睡的苏末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如坠冰窖。

    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寒意驱赶了宝贵的睡意的苏末不自觉地抬起了自己的左臂,想要盖住自己的双眼好让宝贵的睡意回归,却不想余光瞥见了一个仿佛与生俱来一般地紧贴在自己的左手背上的图案——

    这是一幢黑色的高楼大厦。

    与此同时,困意泛起如潮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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