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故步自封
夜晚，月光璀璨，透过洞口稀稀落落的洒入洞内，照亮了躺在洞内落叶上，紧紧相挨的两人。
四周寂静无声，宋熙却渐渐打开了话匣，犹如无话不谈的老友，与老者诉说着各自的故事。
从老者的叙述中，宋熙得知了这位铸剑大师悲痛曲折的一生。
年少成名，备受尊崇，再到后来迎娶铸剑大师欧冶子的女儿莫邪。
就在干将幸福美满，事业有成的时候，宁静祥和的生活却遭受了巨大的波折。
楚王喝令，要求干将锻造两把不需要灵力，便可飞行的佩剑。
不需灵力，便可飞行，这本来就是无稽之谈。
但迫于盛极一时的大楚雄威，为了给妻儿留下退路，干将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下了这门任务。
为了不留遗憾，铸造自己平生最得意的遗作，干将煞费苦心，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金英，以铸长剑。
三月不成。
莫邪随即断发剪爪，投于炉中，又使童男童女三百人鼓风烧炭，金铁方融，最终铸成两柄雌雄长剑。
干将留下雄剑，叮嘱身怀六甲的妻子莫邪一番，遂携带雌剑去面见楚王。
楚王试剑，自然不成，勃然大怒下，令人斩杀干将。
只是楚王表面上看似斩杀干将，实则暗中关押，责令干将为其铸剑，铸一柄天子之剑。
干将不愿，怒骂楚王，楚王震怒之下刺瞎干将双目。
干将死亡的消息很快传出，莫邪养大遗孤后自尽，其子年幼，带着雄剑欲要替父报仇。
在义士的帮助下，楚王死了，身陷牢狱的干将得知妻儿尽死，家破人亡，从此神智不清，浑浑噩噩。
也自那时起，天下少了位铸剑大师，大楚天牢中多出了一位双目失明，疯疯癫癫的老头。
直到后来，老者被剑阁发现，本来是要拜干将为外姓阁老的，却是被老者一口回绝，甘愿寻了处山洞独自隐居。
……
“小子，你觉得世间最大的痛苦是什么？”
山洞中，老者悠悠问道。
宋熙愣了愣，侧头看向身旁略显沧桑的老者，犹豫片刻道：
“哀大莫过于心死。”
“哀大莫过于心死？”
老者神情一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哀大莫过于心死！好一个心死……”
老者笑了笑，随后一脸严肃的询问宋熙：
“小子，你可愿意跟随我学习铸剑之术？”
老者眸子浑浊，但宋熙仿佛能看见老者眼中的渴望。
“前辈……我。”
宋熙犹豫了。
修仙一途讲究师承，拜入多位师门的行径在大汉仙朝是颇为遭人唾弃的。
然而面对眼前这位当世最顶级的铸剑大师，宋熙真的很难拒绝。
宋熙不理解，为何自己与老者相交不久，老者就愿意将自己的铸剑之术倾囊相授。
“你在犹豫，莫非是有什么心事？”
老者笑容和煦，并不着急。
“嗯，前辈的铸剑之术登峰造极，只是晚辈已有师承，只怕不能再接受前辈的师承，所以……”
宋熙叹息一声，刚要回绝却是被老者打断。
“师承吗？”
老者撇撇嘴，哈哈一笑道：
“无妨，我且问你，你师承何处，所学为何？”
“晚辈师承纯阳宫，师尊左青天，自幼修习修仙之术。”
“修仙之术。不错，你的师承所学不过是修仙之术，而我传授你的却是铸剑之术，两者并不冲突，何来师承之说？”
“这……”
宋熙犹豫片刻，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
自此开始，宋熙每日除了必须的修炼，剩下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跟着老者练习铸剑。
从最基础的锻打，到剑胚的反复淬火，再到灵力的精细打磨，每一个步骤宋熙都学的认认真真。
宋熙在铸剑上的天赋并不算高，但凭借着千锤万锤的勤学苦练，宋熙的铸剑之术也在不知不觉中日益提升。
春去秋来，宋熙跟随老者学习铸剑也足足有了近一年的光景。
这一年间，宋熙学到了很多，对于老者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也是十分感激。
只是宋熙终究有挂念，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宋小子，你要走了吗？”
“嗯，前辈，我有要去做的事，必须做的事。”
“也罢，这段时间，我该教的也都教的差不多了。铸剑一途，需要的是耐心与毅力，小子，记住铸剑的那颗初心，有朝一日，你会超越我，甚至锻造出无与伦比的真正神剑。”
老者大手一挥，原本封印住洞口的道道阵法顷刻消失。
“前辈，此地的封印是你亲手布置？”
“心死之人，故步自封罢了，多谢你，陪我这段时间。”
老者笑了笑，一挥衣袖托着宋熙缓缓离开。
“前辈……”
宋熙愣了愣，一时间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一句。
“别搞那些煽情的，老头我受不了，行了，小子，你我有缘，老夫便再赠予你两物。”
老者大手一挥，一柄带着剑鞘的长剑与一本册子赫然出现在宋熙身前。
“此剑名唤莫邪，乃我遗作，与雄剑干将有着感应，百里之内皆可探查，此物给你，也算是我们师徒情分。至于这本册子乃是我毕生的铸剑经验，来不及一一教给你了，好好拿着，若是有机会，再替老夫寻几个弟子，延续下去。”
……
千机城，时隔几年，再度踏入这座巍峨的城池，宋熙的心境已然有了莫大的变化。
一年前，宋熙前来求剑。
一年后，宋熙已然有着当世最为巅峰的铸剑传承……
铸剑也是修行，灵力的打磨对神识更是一次次的磨炼。
在经历了近一年的打磨后，宋熙的神识已然今非昔比，略一探查便发现到了院落里独自抚琴的沐晨风。
看着步入宅院，一脸严肃的宋熙，沐晨风笑了笑，缓缓停止抚琴，开口问道：
“宋道友，我赠你的此番机缘觉得如何？”
“承蒙沐道友帮助，这番机缘的确非同小可。”
宋熙点了点头，只是心中依旧有不少疑惑。
“你是想问干将大师吧。”
“嗯。”
“他啊，不过是故步自封的可怜人罢了，宋道友此番前来，是来寻人吧？”
“嗯。”
宋熙没有否认。
“人在后山的密之中，你自己去看吧。”
……
后山，宋熙来到了一处密室内。
密室之中灵气浓郁，李瘸子盘坐其中，四周隐隐约约环绕着一阵灵力气旋。
一颗若隐若现的光点在其腹部闪烁，宋熙知道，这是李瘸子在突破金丹。
并未去打扰瘸子，宋熙坐在一旁，等待着李瘸子的突破。
一日，两日……
直到第五日，李瘸子神色大变，气息陡然不稳，随着一口鲜血喷出，凝聚的光点也是轰然碎裂。
“瘸子！”
宋熙心中焦急，一把抱住李瘸子的身子。
“瘸子，你为何如此着急？这样突破必然自损根基。”
“宋兄弟，这些年来我故步自封，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还想跟着你一起去游历，你一直说你有珍视的人。其实，我也想守护我珍视的人啊……”
李瘸子苦笑一声，头一偏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