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阎王祭
半只烧鸡最终还是归属了黄狗。
出乎意料的，对于黄狗的行为，杨老五没有打骂，只是装模作样的呵斥一番。
按照杨老五的话说：
活了这么多年，老黄就是他的家人，谁能为了半只烧鸡和家人吵架呢。
半月的时间悄然流逝，宋熙的身子已经好了不少，拄着拐杖勉强可以下地了。
看到宋熙好转，杨老五当仁不让的将功劳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宋熙并未争辩，尽管自己内伤的恢复大多是靠着打坐调息，但这半月时间里杨老五忙前忙后，辛辛苦苦的付出宋熙是看在眼里的。
这一日，宋熙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忽然，杏花村里一阵锣鼓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是唢呐，还有一声声诡异莫名的咒语。
“杨老头，外面这是在干嘛啊？”
宋熙看着院子里正在给母猪配种的杨老五，出声询问。
“呸呸呸，没大没小的，叫我杨大夫。”
杨老五自从医治好了宋熙之后，就让宋熙称呼自己大夫。
“行行行，杨大夫。”
“这还差不多。外面举办的叫做阎王祭，是我们杏花村的习俗，每家每户生了孩子都要拿去道观给老神仙占卜吉凶，要是占卜为凶，这孩子就必须通过阎王祭，然后抛到村外变成弃婴自生自灭。要是为吉，就可以留着抚养。”
杨老五一手抓着公猪，一手拉着母猪，满不在意的说道。
“阎王祭？弃婴？”
宋熙神色微变，隐约间仿佛抓住了什么。
“杨大夫，能再给我仔细讲讲这阎王祭吗？”
“你小子了解这些东西干嘛，去去去，别打扰我赚钱，没有钱，拿什么给你买药，喝西北风去啊？”
杨老五撇撇手，一脸不耐。
“一坛悟心酿。”
宋熙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成交，你可别赖账。”
听到悟心酿，杨老五的嘴都咧到耳根子后面了，洗了洗手，乐呵呵的坐在宋熙身边。
通过杨老五的讲述，宋熙也大致知道了这阎王祭的由来。
几十年前，杏花村周边时常有妖兽出没，村民担惊受怕，年年都会有不少人死在妖兽的手中。
尽管隔三差五会有一些游历的修士出手降服，但日子远远没有如今平静。
直到一日，一个老道士来到了村里，说自己知道妖兽袭扰的原因，可以保护村子。
起初村民都不信，但当几次妖兽出没，老道士展现出自己能力的时候，不少村民已经慢慢开始相信道士。
村民按照老道士的说法，每家每户的婴儿都要经过老道士的占卜测算吉凶。
由于农村每家每户的孩子本来就多，每家少一两个也无所谓。
再加上阎王祭开始之后，效果明显，原本袭扰村子的妖兽像是突然人间蒸发消失不见。
没了妖兽的袭扰，村民安居乐业。
几年下来，全村人都相信了老道士的神通，将老道士比作老神仙，修炼祠庙。
久而久之，这阎王祭甚至成为了杏花村不可或缺的特殊习俗。
听完杨老五的解释，宋熙陷入了沉思。
联想起那晚出现的妖修，宋熙总觉得这种阎王祭背后隐藏着危机。
“杨大夫，你的儿女呢？”
宋熙想了想，突然询问。
“我啊……不提也罢。”
杨老五目光惆怅，叹息一声摆了摆手。
“行了，你小子，酒快点拿出来啊，给老头子我解解馋。”
宋熙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坛酒递给杨老五。
杨老五也不客气，撕了酒封咕嘟咕嘟就是几大口。
“我啊，有老黄就够了，是不是啊老黄。”
杨老五踹了踹旁边卧着的黄狗。
“汪汪。”
黄狗叫唤几声，斜着眼睛瞥了眼杨老五，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你个死狗，下次别想吃烧鸡了。”
一个年头匆匆而逝，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宋熙已经二十三了，经过杨老五一年的“调养”，宋熙的伤势已经恢复大半。
许仙留给宋熙的包裹，宋熙也在不久前拆开了。
包裹不大，除了一封记录着悟心酿酿造方法的纸条，剩下的就是一块造型典雅的令牌。
醉梦令！
宋熙不清楚这块令牌的作用，只当是一件纪念品收了起来。
反倒是悟心酿的酿造方法宋熙很是满意。
这一年里，宋熙从许仙屋子里搜刮的悟心酿已经被两人喝的一点不剩，杨老五为此还没少发火抱怨，责怪宋熙不该给他喝这种美酒。
宋熙也很无奈，自从喝了悟心酿后，喝其他的烧酒确实已经是索然无味。
一年的岁月没有在宋熙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却是让杨老五的发丝更加花白。
年近古稀，杨老五依旧整日忙碌不停。
进山采药，给牲畜看病，时不时还要扛着大竹筐进山捕猎。
杨老五说，人老了就要找些事做，不然总会想起一些不堪的过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杨老五的身子也渐渐垮了下来。
老黄狗也老了，尽管依旧通灵，但腿脚也慢了，就连椅子都蹦不上去了。
宋熙还记得自己刚来的时候，老黄狗偷烧鸡是那么的敏捷。
宋熙一直没去寻找自己的父母，尽管师尊说过就在杏花村，但宋熙没去。
甚至连询问杨老五的勇气都没有。
他是修士，有着无尽的寿元，注定是和凡人不一样。
有了父母就会有牵挂，宋熙不愿有牵挂。
逃避，总会比直面更加容易。
因此宋熙选择了逃避。
内伤恢复的总是很慢，直到第三年，宋熙才恢复到了全盛状态。
本来宋熙是要走的，但每每看到杨老五佝偻的背影，宋熙就有些不舍。
宋熙总是在告诉自己，再留一段时间，再留一段时间。
他想多陪陪杨老五，陪着这个有些古板但心地善良的老人。
悟心酿宋熙一酿就是三年，也存了不少存货。
这一日，宋熙照旧在院中闭目修炼。
突然，一群人急急忙忙的抬着一卷草席撞开木门，跑了进来。
“你们……”
宋熙睁开双眸，刚要斥责，目光却是看到了躺在草席里的老者。
“老杨！”
宋熙神色一变，急急忙忙连滚带爬的跑到草席前面。
此刻的杨老五奄奄一息，脸色苍白，显然是一副将要不久于世的模样。
似乎是听到宋熙的呼喊，杨老五原本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虚弱的张了张嘴。
声音很轻，宋熙只能把耳朵凑近。
“宋小子，谢谢你这些年的陪伴……老头子我不行了，你……”
“别说话，别说话，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宋熙眼眶湿润，握着杨老五粗糙的大手。
“你看，这是我最新酿造的悟心酿，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喝。”
似乎是想到什么，宋熙迅速取出一坛悟心酿，撕开酒封放到杨老五旁边。
“悟心酿……没想到你小子还有啊，来，再给我喝口。”
杨老五伸出颤巍巍的双手，抱着酒坛咕嘟咕嘟的灌了几口。
“是这个味，是这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