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宗门没了
“左青天,二十年一缴的宗门税,总共二百两银子,再加上你们宗门现在三个人,一个人多收五两,一共二百一十五两。”
来人穿着统一制式的道袍,一个个嚣张无比。
宋熙知道,这是承天宗的,是大秦的镇朝神宗。
“大人,能否再宽容些时日?”
左青天面露难色,事实上,纯阳宫现在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出了。
“哼,每次都是这样,行吧,我半月后再来,要是再交不起,你们纯阳宫就趁早关门吧,以免在这里误人子弟。”
承天宗的人走了。
宋熙知道他们还会回来的。
晚上,宋熙没睡,他看到大殿里点着一缕火光。
师尊和六师兄已经在里面聊了很久了。
宋熙没去听,也不愿去听。
第二天一早,宋熙就得到了一个消息。
六师兄要走了。
说是走,其实也是被逼无奈。
毕竟纯阳宫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了。
经过师尊和六师兄一晚上的讨论,得出了一个方案:
关闭宗门。
“别伤心了,小师弟,师兄不在,要照顾好师尊啊。”
临走时,杜羽抱了抱宋熙。
那个以前只到自己大腿的男孩此刻已与自己一般高了。
师兄还是走了。
临别的时候,师兄哭了。
他说是自己想家了,要回去看看,因此流泪。
宋熙不信,他看向一旁鬓发更加斑白的师尊。
“师尊,我们还能再见到六师兄吗?”
“一定会的,你师兄只是去游历,一定会再见面的。”
左青天摸了摸宋熙的脑袋,眼中尽是惆怅。
距离六师兄下山已经过了三日。
这段时间,宋熙放下了修炼,一直在帮着师尊打包东西。
纯阳宫不大,但各种老物件大大小小整整装了几大包。
师尊说,这些都是念想,是宗门的传承。
不能丢。
纯阳宫的祠堂里,左青天对着宗门各位祖师的牌位不住磕头。
宋熙知道,自己和师尊终于是要走了。
临行前的晚上,宋熙躺在睡了十五年的床上。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窗户半开,月光洒落。
看着皎洁的月色,宋熙一时间有些迷茫。
想着想着,宋熙不禁开始吟诗: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
就在宋熙继续吟诵的时候,一颗硕大的火球突然划过夜空,径直朝着纯阳宫砸落。
宋熙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那确实是一颗火球。
“我滴妈!”
宋熙吓得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穿着裤头跑了出去。
“轰”的一声。
宋熙还没来得及去叫醒师尊,硕大的火球就已经落下。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师尊居住的偏殿。
看着眼前燃烧起来的熊熊烈火,宋熙一下子瘫倒在地。
“师尊!我的师尊啊!你死的好惨啊!”
“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你死了,纯阳宫的资产我只能自己带走了。”
“哭什么哭,师尊我还没死呢!”
宋熙身后的屋檐上,左青天正拿着酒壶,瞪着眼睛看向宋熙。
“师尊,你没死啊?”
宋熙尴尬的轻咳几声。
“废话,明天要走了,有些心事睡不着,就上来待会儿。”
次日清晨,燃烧了一夜的大火总算是被宋熙扑灭了。
昨夜在附近斗法的筑基修士也早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醒了酒的师尊再也没有昨夜的洒脱淡然,趴在一片废墟的纯阳宫前哭的涕泪横流。
“师尊,节哀啊。”
宋熙无奈的站在一旁。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在宋熙一番宽慰下,左青天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纯阳宫最重要的典籍纯阳心诀并未被焚毁,左青天将其和七星剑诀一直贴身保管,寸步不离。
反倒是路费盘缠,纯阳宫仅剩的六两银子没了,连同其他打包好的东西,一痛焚毁在了筑基修士的真火之中。
正在左青天发愁没有资金的时候,一直默默不语的宋熙取出了一个钱袋,里面赫然装着十两银子。
左青天接过银子,一番追问,弄清楚了银子的来历。
“杜羽这个不孝弟子,自己赌博赚了二十两银子,居然不交给宗门,亏我还把宗门最后的九两银子分了三两给他。”
“师尊,这些年宗门的开销可全是六师兄赌博赚来的……”
“我不管,逆徒就是逆徒!”
气愤归气愤,路还是要走的。
临走前,左青天看着已经化为废墟的纯阳宫,大声喝道:
“今日我纯阳宫毁于奸人之手,来日我左青天必定光复宗门。”
看着一脸郑重的师尊,宋熙很清楚,这只是师尊逃避税收的托词。
不过光复纯阳宫这一点,宋熙确信,师尊是认真的。
坐上十五年前的那辆马车,宋熙心中五味杂陈。
马已经换了一匹,先前的早已老死,进了宗门的后厨。
反倒是马车一直修修补补,撑到了现在。
坐在马车上,宋熙一甩缰绳,驱使着马车下山。
飞驰在大道上,宋熙询问。
“去哪?”
“我家?”
“家在哪里?”
“家,一直往南就到了。”
“好,师尊坐稳了。”
马车飞驰,车里的还是那个老者,但驾车的却已是另一个青年。
马车顺路,正好途径一片荒地。
突然,身后传来了左青天的声音。
“前面停一下吧。”
马车缓缓停下,宋熙和左青天走下马车。
“这里就是十五年前我和你六师兄捡到你的地方,这么多年,我也打听过了,你的生父母就住在几里地外的杏花村,你……”
“师尊,天色快暗了,我们走吧。”
左青天看了眼宋熙,叹了口气。
“是啊,既然已经割舍了,又何必继续呢。”
两人一路向南,半月时间转瞬即逝,这一日,马车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山村。
左家村。
大秦版图最南端毫不起眼的一个山村。
村里大多数人家都姓左。
这一日,山村却是一改往日的平静,难得热闹起来。
“太爷爷。”
“太爷爷好。”
几个稚童奶声奶气的向着左青天磕头。
“好好好。”
左青天慈祥的笑着,就连脸上密密麻麻的皱纹也舒展了不少。
这一日,宋熙陪着师尊见过了不少人,都是师尊的晚辈,按照村里的话说,左青天是他们村现在最大的长辈了。
为了避免引来麻烦,左青天没有让宋熙暴露修士的身份。
宋熙也只是对外声称是左青天的义子。
师尊,如师如父,宋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在村里收拾的一间院子里住下,宋熙也开始渐渐融入这种乡村的朴实生活。
这一年,宋熙十五岁,左青天八十九岁。
人到七十古来稀。
偏僻的乡村里,老人本就不多,尤其是左青天这种辈分的老人。
寒冬降临,这个冬天,宋熙和师尊的院子里也是早已囤积了不少过冬的食物。
咸鱼,腊肉……
处处充满着农家新年的喜气。
大年三十,宋熙和师尊吃了顿团圆饭。
人不多,只有两个,但不大的桌子上却密密麻麻的摆着八个碗。
宋熙知道,这是留给其余六个师兄师姐的。
自打宋熙上山,除了三师兄和六师兄,其余四位师兄师姐是一个没有见到。
宋熙以为他们是嫌弃宗门太小,远走高飞,但师尊从不这么认为。
喝了点小酒,左青天有些醉意,话匣子也开了。
平日里憋着不愿说的,也是一个劲的说了出来。
宋熙没有打断,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师尊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