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鞭伤
如果说刚才那个地牢是死气沉沉，那么这个刑房则是阴森诡异。
目之所及，皆是各种各样的刑具，每一样都能让人身不如死。更令唐念作呕的是，每一样刑具上，都粘着血，它们已经干涸，永远的成了这刑具上磨灭不掉的痕迹。
唐念就绑在中间的铁架上。
她被这刑房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的胃里一阵翻滚，几欲呕吐。
门又开了，路离背着手慢慢踱进来，比起刚才的恼怒，他现在已经冷静了很多。
他随手抓起一把铁鞭子，边爱抚着鞭子上的斑斑血迹，边冷笑着走近唐念。
“可以说了吗？”他抬起鞭子，让鞭子的尾巴在唐念的脸上轻轻扫着。还未干完全的血迹擦到了她的脸上，她顿时一阵颤栗，再也忍不住恶心，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路离皱着眉头后退一步，可还是被唐念的呕吐物溅到了衣角。
他抬眼看向唐念，可以看见愤怒再次涌了上来。
忽然，他挥起鞭子狠狠地甩了过去，细而坚韧的鞭尾结结实实的抽在唐念身上，自锁骨处到膝盖骨。
唐念无力地惨叫了一声，她感觉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一时精神恍惚。鲜血飞速从那条长长的鞭痕处涌出来，很快，唐念的衣衫就被染成了红色。
“叫你不说。”路离冷笑着，再次举起鞭子。他的两只眼睛都被染成了红色，看着唐念的眼神几近疯狂。
正当他准备再次向唐念挥下鞭子的时候，他忽然身形一晃，摔倒在了地上。
“大人！”守在旁边的侍卫赶紧跑过去扶起他，却被一把推开。
“不用！”路离吼着，挣扎着站起来又再次摔倒。
他伸手想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却发现自己的脸烫的可怕。
“你……你被传染了……”唐念有气无力地抬起头说道。她本以为自己马上要疼晕过去了，却没想到因为疼痛，大脑反而却来越清醒。所以，她看到了路离发红的脸，还有脖子处隐隐长出来的斑。
路离没回话，只是四周的气压越来越低。他的脸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但约莫着是不好看的。
半晌，他开口：“把她带去治伤。”声音是寒冰一般的冷，却瞬间点燃了唐念的希望。
“是！”两个侍卫马上跑过去解下唐念身上的枷锁，这次不是拖着走，而是抬着走了。
被牵扯到的伤口疼的唐念倒吸一口冷气，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不叫自己喊出声来。
路离的殿里有一个专门供人疗伤的偏殿，正是因为他们黑煞团常年在外打打杀杀才设立的。里面的大夫很多，有男有女，只不过大多得了瘟疫被送去了地牢。
当浑身是血的唐念被抬进来的时候，里面零星坐着的那三俩人马上站了起来。
“大人叫你们给她疗伤。”俩侍卫把她随便丢在了一张床上，毫无感情地下令。
那几人连连称是，然后马上围到了唐念身边。
“姑娘这是……鞭伤？”一看上去颇有些岁数的老大夫摸着胡子开口，当他检查完伤口长度之后更为惊讶，“姑娘这鞭伤，有这么长！”
唐念已是疼的浑身都是汗，她强忍着开口：“是的……刚刚……被你们路大人抽了一鞭……”
“路路路路大人抽的？”那老大夫这回不是惊讶了，而是惊吓，“那那那看来伤口应该很深。思思，这得你来检查。”他转头看向身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年轻女大夫。
那个被唤作思思的姑娘马上去推来一个屏风，将那些男大夫全都阻隔在了外面，然后才开始为唐念脱衣检查。
“姑娘这衣服，快要粘进肉里了……”思思皱着眉为她一层一层掀开挡在伤口前的衣物。她素日里见过很多次这种伤口，却都是在男儿身。那些男儿尚且知道惨叫喊痛，面前这个小姑娘竟憋着硬是不叫。
她熟练的检查了伤口深度和长度，然后命外面的人递针线给她。
“姑娘，你的伤口太深，得先进行缝合。”思思放柔了声音开口，“姑娘疼的话就喊出来，憋着对身体也不好。”
唐念是遇硬则硬遇软则软的人，这思思如此温柔待她，导致她一直在装作坚强的内心瞬间被破开。
只见哇地一声，唐念哭了出来。
一众人都慌乱了。
“思思，是你下手太重了吗？”屏风外的老大夫急忙开口。
“我……我还没下手呢……”思思懵了两秒，马上理解了唐念哭的原因，“没关系，你们不用管，就让她先哭一会儿吧。”
“你……你缝吧……我哭我的……”唐念呜咽着开口，然后继续哭。
“好……”思思点头答应，塞了块布到唐念的手里，“握着吧，免得太疼伤了自己的手。”
接下来就是缝伤环节，众人听着唐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突然怀念起了她刚才故作坚强时的模样。
终于，这个环节结束了，唐念也差不多喊累了。思思为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又喂她喝了些热水润润嗓，这才放她沉沉睡去。
只不过，这平静没持续多久，那俩送她来的侍卫就出现在了门口。
“伤治好了吗？得带她走了。”一侍卫开口。
思思连忙走上前去：“侍卫大哥，这姑娘伤口极深，需得修养好几日不能动，不然伤口会恶化的。”
“你滚开！”那侍卫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去，思思被踢出去好远。其他几个大夫纷纷跑过去扶起她，几人呆在角落里，不再说话。
“我……我去……”唐念的声音弱弱地从屏风后飘出来，“我得……救大家……”
俩侍卫大步走去，一把拉开屏风，一人拉着她一只手正欲将她拽起。
“等等。”唐念虚弱地开口道，“让他们和我一起去。”
她指了指缩在角落里的那几位大夫。
“他们懂医术，我如今做不了大动作，可以让他们协助我制作解药。”唐念望向他们的目光带着些恳求。
她知道，那些大夫只想安安稳稳的呆在角落里做事，他们害怕路离，更害怕在他面前出什么差错。但如今她这副样子是没办法自己动手了，她想要救人，就必须有人帮忙。
“姑娘说的解药是什么？”思思推开拉住她的几个大夫，往前一步问道。
“是这次瘟疫的解药。”唐念心下有了几分把握。
果不其然，几位大夫一听是瘟疫的解药，个个都两眼放光，看向唐念的目光有些震惊。
“思思姑娘，我在地牢里遇见一婆婆，喊着你的名字。”唐念看着沉思的思思说道。
思思瞬间惊喜地抬起头：“定是我奶奶！她如今如何？”
唐念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无奈：“快不行了……”
两个侍卫见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面上都有些不耐烦，粗声粗气道：“讲够了没有！”
思思见状，立刻小跑着到他们身边：“我愿意去给这位姑娘帮忙。”她的语气十分坚定。
剩下几位大夫看这姑娘都有胆子站出来了，自己几个爷们儿不站就太说不过去了，便纷纷有些磨蹭地喊道：“我们……我们也去！”
思思和另一位强壮一些的大夫扶着唐念出去，两个侍卫在前带路，剩下的大夫们则跟在队伍末端。
他们来到了大殿的中央。
路离正冷着脸坐在最上方，俯视着他们，就像俯视几只蝼蚁。
几位胆子小些的大夫已经吓到跪在了地上，思思扶着唐念的手也开始颤抖，别说思思，唐念自己也十分之惧怕。路离于她而言，已是噩梦。
“现在，可以做解药了吧？”路离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口。
“当然。”唐念昂着头，“但是你得答应我，如果治好了你的侍卫们，你不许再杀我。”
几个大夫听唐念讲话如此不客气，个个都吓破了胆，匍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路离握着椅臂的手紧了紧，可以看出他在强忍自己的怒火。最终，他的手松开了。
“我答应你。但是，你将永世不得离开我的宫殿。”路离冷笑出声。他的话像一只牢笼，牢牢罩在了唐念的身上，唐念感觉自己已经快透不过气了。
但唐念没有犹豫：“我，也答应你。”
思思扶着唐念的手紧了紧，她担忧地看过去，却发现唐念目光如炬，再也没有了惧意。
“那么，开始吧。”路离做了个请的动作。几个侍卫围住他们，将他们带去了不远处的厨房。
领头的侍卫上前一步：“唐姑娘要什么材料尽管告诉我，我负责采买。”
唐念让人拿了纸笔，列了一张清单交给他：“这些药材，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那侍卫领了清单，马上带着人马跑出去。
厨房里只剩他们几人，而厨房外，则是围了一圈侍卫站岗。
“唐姑娘，你当真知道解药？”老大夫颤颤巍巍地问道。刚才，他可被吓得不轻。
唐念点头：“放心好了，不会害了你们的。”
“让她休息会儿吧。”思思打断了他们的话。唐念现在的身体状态极差，刚才又折腾许久，定是好不到哪去的。
于是，几个人搬来了厨房里所有的靠椅，为唐念拼出了一张小床，安顿她躺下。
“谢谢。”唐念轻轻开口。她确实不剩多少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