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愤怒
长安的夜晚灯火璀璨，白楼一处客房中的冲突并没有影响到其他客人。
能来这里消费的人要么自身厉害，要么身世不俗。总之都是见惯了风雨的大人物，一群小孩子打架而已，他们根本就毫不在意。
“少年人，你可知道你动手的后果吗？”
身着破旧绣衣的老头，手握钢刀，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江晓渔。他胸前绣着的那块金乌补子上，线头都露了出来！
江晓渔神色淡然的砍了他一眼，然后又对着之前李文华指过的那名护卫道，“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让我把你揪出来？”
说话的时候，江晓渔身上的气场越来越强烈，已经突破了四品的界限，直接到达武道三品层次，这是江晓渔第一次在人家显露出他武道三品的修为。
因为他是真的怒了，强大且丝毫没受到控制的威压迎面砸去，那几个一看就早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二世祖，直接站不住身子坐到了地上。
侍卫还在咬牙死撑，江晓渔能看出来，这个侍卫大概有六品后期的武道修为，但出身应该是军伍里，所以才更比普通江湖人多了一分韧性和狠劲儿！
“你到底是谁？”
十五六岁模样的武道三品修为，至少如今的青玄国明面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个来自绣衣使的老头瞬间如临大敌，冷汗已经打湿了他整个后背！
“这就是你们拼死拼活在守护的人间吗？”
那天太一说过的话江晓渔还记得，所以他对眼前这老头根本提不起一丝杀气。“你的腿，是在哪里断的？用左手握刀，是因为它还剩下四个手指头，而右手连大拇指都没了吗？”
江晓渔打这老头子出现的时候就一直有分神注意着他，“我的朋友，在这里被他们欺辱了！我还没有动手，你却把钢刀朝我伸出！”
“姜飞旭找我的时候，可没说你们都是这样的一群不分是非，不辨黑白之人！”
老头似乎被江晓渔的话给说到痛处了，神色挣扎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们谁能告诉我？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晓渔知道问李文华他们是问不出来的，那么还不如直接问打人者。
“要不你来告诉我？”
武道九品，每三品都是一个阶梯。江晓渔自从到了三品后期还从来没有体会过以强凌弱的滋味。甚至可以说他还从来没好好感受过这种力量的强大。
控鹤擒龙的手法在强大内力的加持下，那个打伤了武妍儿的护卫，整个人直挺挺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朝江晓渔飞来，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过去。
就好像是他自己把脖子送到了江晓渔手上。
“你想杀我？”
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护卫，挣扎着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江晓渔说他出身军伍，这点并没有错。也是因此，这护卫才能比其他人更早的感受到江晓渔的杀意！
出自绣衣使衙门的老者，也同样因此才会对江晓渔刀剑相向。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武妍儿之于江晓渔，本就是一个神圣不可触犯的禁忌。从前在南山书院的时候，还没有今天这样修为的江晓渔，为此哪怕和比他强了许多的武试生甚至还有七品武者对峙都在所不惜！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勉强九品的菜鸟。
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恶魔，从前的江晓渔庸碌了太久。以至于大多数时候，他总是站在一个弱者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当他刚才因为愤怒彻底放开了三品后期的武道修为时，本来只是单纯的气愤，很快就上升到不可遏制的杀意。
尤其是看见所有人都被他的气场压制到瑟瑟发抖的时候，强大的力量终于让他彻底迷失，只剩了一点点理智还在守护他灵台最后的清明。
“这座城里，每天都会发生大大小小无数的争斗。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豪门贵胄！”
“长安令管不过来，金吾卫不行。就连绣衣使衙门也做不到停止纷争！但这不是因为他们无能，而是因为所有争斗的双方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能杀人！”
“你今天要是杀了我，你猜他们会让你走出这座长安城吗？可你敢动他们？咳咳～”
被掐住喉咙的护卫到现在还依然嘴硬。他根本不想和江晓渔说什么谁对谁错的道理。
长安城中的争斗确实止步于杀人这个门槛之外。其实这世上还有许多比直接杀人更狠毒的报复手段，只不过是大多数人接触不到罢了。
说白了，这其实也是高门大户对其自身的一种保护！看起来好像是在保护平民，其实是他们拿走了平民反抗的最后一把武器！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江晓渔手上又加了一把力，那护卫直接说不话来，鲜血从他口中溢出。
“那少年，我劝你见好就收吧！”
这里的动静终究是不算小，有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里，惊叹于江晓渔年纪轻轻的修为却已经登堂入室。所以开口劝了一声。
“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江晓渔像扔死狗一样把那名护卫扔到客房角落里。在他放手的时候，那名护卫已经断气了。
“明明受伤害的是弱者，你们作为旁观者却让弱者见好就收！这是什么道理？”
“我这两天来长安，其实是因为有人请我帮个忙！那件事已经结束了，本来我也觉得那个结果其实挺好的。犯错的人被缉捕，受害者沉冤得雪！听起来好像皆大欢喜！可我其实并不喜欢！”
江晓渔在所有人惊诧中，缓缓走向那几个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最后缩成一团的二世祖跟前。
“因为那个结果本来不是这样的。受害者被诬陷入室行凶，真正的杀人凶手逍遥法外！你们以为会是青天大老爷明察秋毫查出了错漏吗？其实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那个受害者有多冤枉！我生气的不是因为他腐败，而是他拿我们这些平民当猴耍！”
江晓渔走到那几人面前，捏起他们的脸，左右瞧了瞧，“也没什么不一样嘛！”
“我们刚查出了那个凶手背后的人，结果那个人转手就舍弃了对凶手的庇护，然后县令大人明察秋毫，让冤案得以重见天日！可你们谁知道，那受害者怨气冲天化作了厉鬼？早干什么去了？让他有冤无处伸，让他不得入轮回！还要让他放下仇恨烟消云散！最后的最后，县令还得了个好名声！”
江晓渔的声音很大，内力鼓动之下，整个白楼的人都能听见。
他今天从客栈里出来其实心情一直很不好，当他看见太一得知了那件案子被县令翻案后的沉默。当他看见白也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说他去找人做法事。
当他看见牛飞沉闷着坐在床边谁也不理，连这个浑家伙都知道此事该到此为止了，他又如何不知道呢？
于是只能一个人，带着太一给他的那点报酬，漫无目的的在朱雀大街上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