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隆平这十年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江晓渔就更来气了。
“那个混蛋把我骗了,说好的进绣衣使给我一个清闲活计,不用接任务的!”
“你误会他了。整个绣衣使系统里,确实就他这儿最清闲!”
太一走到望楼的栏杆边上,双手扶着松木雕花的扶手,目光望向西北,那是长安城的方向。
“绣衣使衙门存世已有近千年,几乎是与青玄国同存于世。近百年来,妖魔的隐患虽然在尘世消弭。可是黑夜里,看不见的角落中,绣衣使者们依然没有停下过战斗。”
“每一年,绣衣使衙门都有至少数百人战死。隆平元年我…我们新皇登基那年。外有边境异族企图乱我河山,内有诡谲之人妄图发动叛乱。绣衣使那年死于和妖魔和修士等超自然斗争的人有一百四十人,而参与平乱者,战死有三百八十六人!”
“隆平二年,襄州鬼域爆发,为了封住阴间通道。整个断剑山上,尽是尸骸。仅绣衣卫便战死三千余人。绣衣使者战死八百二十七人,巡察使以上,一百零六人;职位最高者,襄州镇守使!”
“隆平三年,关州大涝,内陆沿途水族趁机肆虐,绣衣使衙门以战死九位超高阶修行者为代价,打破三座水族王宫。最后水族妥协,百姓得以安息。那年绣衣使衙门,战死者四百余人,一半出自长安!”
“隆平四年…”
太一语调沉闷,他在诉说一段历史。
“隆平八年,海州之外,夷人部落意图劫掠我沿海诸镇。由于事态紧急,消息一经由商队传回,海州一府三郡绣衣使便倾巢而出。一个月后,有海上归来的商人说,夷人有十三个大部落的高层首领被人一夜之间尽皆枭首,所有沿海深港的船坞连同船只被付之一炬。大火烧了三天,黑烟熏的海湾一片漆黑。准备出兵的几个部落里的庄稼河流全被破坏性污染。”
“那,那他们呢?”
“他们啊!无一生还!据说夷人把他们的首级割下,垒成了京观!以此泄愤!”
“京?京观?”
江晓渔第一次知道这个名词的时候还是在前世的时候,隋末炀帝三征高句丽,无数将士的头颅被做成京观。
“没错!是京观!他们尸骨无存!”太一说话的时候,江晓渔发现白也和牛飞一脸愤然。
这是一种很好的表现,至少让江晓渔觉得这个国家的未来,还一片光明。有少年为国事义愤填膺!
“就没人想过毁掉那座京观,带他们回家吗?”
“隆平九年,云山妖境出世,全国共计出现了大大小小一百多处武神界。还有二十多处通神界封印破碎。绣衣使衙门,战死者一千三百余人”
“云山妖境?”
“没错,明台郡绣衣使衙门包括绣衣卫在内战死一半,整个明州绣衣使元气大伤,明王府孔雀营死伤过半。这才换来的云山妖境和朝廷互不侵犯的协议。”
江晓渔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云山妖境的事件他也参与其中。后来老梁在那个天然阵法中利用逆五行倒灌的手法让整个江家都获益匪浅。
雷万霆也找到了他自己藏起来的那个情报。
后来可能是因为动静太大,惊动了里面的大能。
除了老梁和长老团的高阶修行者们留了下来,其他人都及时撤了出去。
江晓渔当时只看到结界入口围了一群绣衣使的人,根本没想到还有很多的人已经死在里面了。
如今再仔细回想一番,长老团那些人此事过后一直深居简出。
就连老梁和大伯四叔他们三个已经突破到武宗的高手回来以后也闭门了有一段时间。对外宣称是闭关感悟。
但现在看来,未尝没有疗伤恢复的意思!
现在是隆平十年,青玄国皇城里的那位新皇已经登基十年了,他不再年轻。
可这个国家表面看起来仿佛鲜花着锦。暗地里却依旧烈火烹油!
难怪当初文相公改革,哪怕明知不会成功,他也要鼎力支持。并且还在事后又一力将其保下。
“长安城中的绣衣使衙门已经千疮百孔青黄不接了。姜飞旭,姜统领他,他手上大多都是些从前线退了下来,无法继续执行任务的重度伤残人员。那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愿意退伍。所以被留了下来。”
“整个长安城里,就连绣衣使衙门都没多少人待见他们。”
“为什么?难道绣衣使衙门不应该比其他人更敬待他们吗?”
“因为他们觉得,他们管的太多了!”
太阳从西南方向照过来,广场周边望楼的影子在地上形成了非常大的一片阴影。
太一指着阴影中乘凉的人说,“看,在长安城里也一样!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公正。这些都是要建立在双方地位身份的平等上才行!”
“在绣衣使衙门的英灵殿里,挂了一副和皇家太庙祖训一样的话。”
“世间万物,生来平等!”
“世间万物生来平等?”这话根本不像是这个世界应该出现的风格。
“是啊!世间万物,生来平等!绣衣使衙门变了。时间已经太久远。他们没忘了自己的使命,但有人忘了自己为何而战!”
“那姜飞旭?”
“姜统领手下那帮人,从来不会在意犯事的人是哪个王爷家的亲戚,或是某个世家的子弟。只要违反了道义触及律法,他们绝不手软!”
“在长安的黑夜里,这群人比长安令手下的捕快班头们还要勤快!而且因为出身的问题,他们管的更多,哪怕事关修行者,也绝不手软!”
“而你?”太一这时候斜眼瞅了瞅江晓渔,“以你的性子,去了那里,不分派任务的话,恐怕真就是挂名闲职了。”
“毕竟那地方本来就应该是退休养老的地方是吧?我想那些任务恐怕也是那群家伙自己上赶着去接的吧?”江晓渔没好气道。
“你就不感动吗?”太一疑惑。
“感动啊!可感动了。”
“你可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
“我都说我感动了!”
“一点都看不出来!”
“那要不我再挤两滴眼泪?”
“真搞不明白你这种人为什么会被招进绣衣使!”太一突然有些生气了。
“因为我是伯爵啊!”
“你要是伯爵我还是国公呢!”旁边的牛飞觉得江晓渔在吹牛,白也居然很是赞同的在点头。
“我很少骗人的!”江晓渔觉得他们不信自己。
“我也不骗人!”
牛飞就这么和江晓渔杠上了。
“怎么说?”太一才不理会这些,他好像对这两个人说的爵位一点也不感兴趣!
“这任务你接不接?”
江晓渔闻言后叹了一声,“姜飞旭都抽不出来人了!他手下那群家伙是为了某种信仰在做事,你们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真相!”
“真相?”江晓渔翻了个白眼,“人都死了,就算查出真相又如何?”
“将凶手绳之以法,死者才能真正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