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情诗
那一刻，我们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暧昧的气息不知不觉地在我的小屋内蔓延开来。
按照电视剧里面的剧情，我是不是应该说点煽情的话，然后抱住她来个深吻？
我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可能，可终究没敢去做。
最终，还是她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说了一声我去吹头发，便赶忙跑到了卫生间去。
我心里一阵失落，一边埋怨自己不该看，一边有埋怨自己太怂了。
过了一会，她走出了卫生间，身上依旧穿着我那件白衬衫，不过腿上却穿上了她的长裤。
她囧道：“刚才擦玻璃把上衣弄脏了，我今天就穿你的衬衫回去喽？”
“没事没事，你随便穿！”
“嘻嘻！吃饭吃饭！”
我和她认识了七年多，还是第一次与她单独吃饭，心里开始有些紧张。
不过幸好，她不断夸赞着我的厨艺，我听了心里比抹了蜜还要甜，紧张的情绪也逐渐消散。
吃了半截，突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我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电话是郭强打来了。
狭小的屋子里，话筒里的声音我听得一清二楚。
“子萱，你在哪呢？”
“外面呢，怎么了？”
她心虚地抬头看了我一眼。
“一会一起吃晚饭吧，我过去接你！”
“不用！”
“为啥，你吃过了吗？”
“我……吃过了，今晚有点不太舒服，我一会早点回家休息了，回去给你说……”
她大概是很少撒谎，说话结结巴巴的，脸变得通红。
“啊，你怎么了，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哎呀，不用了……”
“行，订婚的事你回去再和叔叔阿姨商量一下哈，看是选元旦还是春节，我妈算过了，两个日子都不错！”
听到“订婚”两个字，我心里瞬间有些发酸。
对啊！
她不像我这样是个单身，而是别人的未婚妻啊！我这么做，跟破坏别人感情有什么区别？
“行了，这事回头再说，挂了！”
章子萱急忙挂了电话，可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变了。
本来挺融洽的气氛，被郭强这一通电话搅得瞬间变了样。
这个王八蛋！我心里把郭强骂了一百遍。
“吃菜吃菜！”
虽然心里难受，我还是强装欢笑地给章子萱夹她爱吃的菜。
可她却放下筷子，心事重重地说道：“距离元旦，也就只有一个月了！”
虽然法律上订婚并不等于结婚，但在我们这种小县城，订婚后，女方就被双方默认成了男方的媳妇了，即使最终没结成，在大家印象中也和二婚差不多。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祝福肯定是违心的，但让我去追求她，我又没有勇气，我虽然有了点小钱，可两人之间的差距依旧宛若鸿沟。
假如年少有为不自卑！
可又有几个人能年少有为？
“有酒吗？”
她问道。
“有！”
我喜欢小酌，冰箱里全是各种酒。
我打开冰箱取出一瓶红酒，分别给两人倒了一杯。
她拿起来，竟然一口给喝光了。
“别喝这么快！”
可没等我说完， 她又拿过了我那杯，又是一口给喝光了。
“真他妈痛快！！！”
喝完两杯酒，她的脸变得有些潮红。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章子萱说脏话。
我夺过酒杯，不敢再给她倒了。
她没在意，而是问了我一句：“许一，你当年给我写得三封信，你还记得内容吗？”
那三封信，每一封我都花了很大的心血，反复誊抄了好几遍，所以虽然过了很多年，信里的内容还是记得一些。
主要是当年的第三封信中，我写了一首中二无比的情诗，记忆犹新。
见我点头，她迷离的眼中散发出了一丝明亮的光。
“我没看过，能不能，再给我写一遍？”
“我……”
未婚妻，元旦，一个月！
我脑海里闪过这三个词，心乱如麻，本想拒绝她，可看到她酒精刺激下渴求的眼神，最后还是心软下来。
“我只记得第三封的一部分，写给你看看吧！”
我找出纸笔，那首中二的情诗就和印在我脑子一般，很快就写完了。
我放下笔的那一瞬间，她连忙把我写字的纸拿了起来。
她念道：
“少年时不知道爱情是什么
（确实是我20岁时候写的情诗，略过中间）
……
韶华既逝，又何必多念
半生都挣扎的不知所措
万幸觉悟在青春的尾巴
既然规矩的半生让你痛苦
那便放荡在今后的余生
像云一样的生活
像风一样的生活
坐在破旧的墙头安静眺望
才看得到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快乐
……
我已厌倦说‘再见’的生活
若有不一样的生活
你是否愿意与我一起来过？”
“若有不一样的生活，你是否愿意与我一起来过？”
她反复念着这几句话，不知念了多少遍，眼眶逐渐湿润。
“原来……你当年是这么想的！”
“从来没有人给我说过这样的话，我从小就被规划好了人生，考试考多少分，周末学各种才艺，去哪里上学，学什么专业，毕业后从事什么工作，喜欢什么样的人，嫁给什么样的人，在哪里买房定居，什么时候生孩子……”
她说着说着，不顾形象地开始嚎啕大哭。
“我所有的人生都是被规划好的，就连想喝个可乐都有人管，我不想做淑女，不想做女学霸，不想做女强人，我想自由自在的活着啊……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愿望我都实现不了……”
她边哭边开始用手拍我的胸膛。
“你个王八蛋，当年为什么要被开除啊，为什么后来不联系我了啊？
我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我哭了一晚上？
你知不知道，我天天都在盼着你的信，可一直到毕业都没有盼到……”
听了她的话，我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为我哭，这怎么可能？
我一个穷书生，除了学习啥也不是，她怎么会为了我哭？
没等我问，她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头枕着右胳膊，左手还保留着拍我的姿势，侧着脸，露出她那绝美的脸蛋，脸上全是眼泪，嘴角含着一丝微笑，
“唉！”
我把她的手轻轻放下，起身把她抱到了我的床上。
躺在床上的她，四仰八叉，姿势很是不雅，衬衫也再一次开了，隐约地露出里面的雪白。
我使劲拧了一下自己大腿根，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喝多了，但我没喝多！
她说酒话可以，但我不能不做人事！
趁人之危的事，我是肯定不会做的。
何况，她在我心目中永远是那个不可亵渎的女孩。
我只是摸了摸她的脸颊，把她的眼泪拭去，然后给她盖上了被子。
做完这些，我逃也似的下了楼！
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我点了一根烟，仔细回想着我和章子萱的过往点滴。
这才意识到，我真是迟钝的要命。
章子萱肯定是很在乎我的，要不然，她那样的女人又何必和我继续有那么多交集，她有一百个理由不联系我，却一直找理由和我见面，还在秃头的事情上帮我那么多。
虽然之前一直没有明说，但一个女人这么想见一个男人，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我真是个呆子！
我恼怒地拍着自己的脑袋。
难道真的要去追她吗？我又陷入纠结。
听说她家里背景很深，她父母那关肯定过不了吧？男朋友是个劳改犯，她的亲戚朋友会怎么看她？后面我又能真的东山再起，给她想要的幸福吗？
最关键的是！
我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影子，如果灵姐回来了，我该怎么办？
灵姐对我恩重如山，没有她的帮忙，她至死可能都只是个小混混，根本成不了什么五小龙，没有她的斡旋，我会被判很多年，到现在都还在里面吃牢饭，我能感觉到，她对我付出的绝对是真感情，我又怎能辜负她？
我出来四个多月了，却一直没打听到她的消息，最近更是因为忙着复仇的事，把灵姐的事放在了脑后，想到这些，我心里万分的愧疚。
那个水果商，我是不是应该去想一些别的办法去联系他了。
毕竟，就干等他回消息，谁知道会等到何年何月去。
夜凉如水！
我骚动的心也在深思熟虑下冷静下来。
章子萱说得是酒后之言，酒醒之后可能就忘了，她依旧有她完美的人生。
我不该给她增加更多的烦恼。
更重要的是，我不能就这么放下灵姐。
不管她现在在哪里，我一定要找到她，如果她现在过得很好，我就放心离开，如果过得不好，我拼上这条命也得救她回来。
……
第二天，阳光照进屋子的时候，我在沙发上悠悠醒来，身上还披着一个毯子，应该是章子萱给我盖的。
我赶紧上楼，楼上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章子萱已经走了。
正在我怅然若失的时候，发现桌上放着一个纸条，我拿起来。
上面写着：我走了，锅里有粥，记得喝一点。还有，你的情书我带走了，字可真丑！
最后，画了一个鬼脸。
又一个说我字丑的！
我笑了笑，把这张纸条放进了钱包，打算当做珍藏。
……
秃头那边，估计被王鹏公司起诉之后，就会陷入绝境，虽然不知道最后会赔多少钱，可绝对也够他吃一壶的。
我给岳子平和老陈分别打去电话，说了王鹏公司订单的事，这个单子虽然有一些波折，但利润是非常高的，子平建材在扩张之后，也有了供货的能力。
岳子平欣喜若狂，毕竟能搭上国企的线，就意味着源源不断的订单，后面在齐安县城，短期不太可能出现其他的竞争对手。
“我的那些人，该怎么管就怎么管，不要给我面子！犯错的该开除就开除！”
“放心一哥，这些我都懂！”
前几天，我联系了金碧辉煌的一帮老兄弟们，把混得不咋好的介绍到了子平建材做正式工人，五险一金交着，工资虽然不算高，但好处是非常稳定，总比他们天天瞎混要强。
这些人算是子平建材的安全屏障，秃头如果再想靠武力抢生意，几乎不太可能。
交代完这些事之后，我挂了电话，开始计划灵姐的事情。
我盘算着手里可用的资源，想起章子萱的生日会上，那个叫黄珊的大胸无脑女就是在移动公司上班的，还是正式工。
找她是不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