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痛打恶徒
平安就将那野兔和山鸡丢在廊下,朝林婶娘走去,林婶娘眉眼漾波地看着他,笑道:“好平安,你是不是把婶娘忘了,这多时都不曾来一次。”
平安走到她跟前,说道:“婶娘说哪里话,平安今个不就来了嘛,想着婶娘一个人,就想给婶娘送点野味来尝尝!”
忽闻到林婶娘身上传来一阵阵酒气,不由诧异起来,问道:“婶娘,你是不是喝酒了?“再看那林婶娘双颊泛红,眼波迷蒙,竟是有些喝醉的模样。
林婶娘把一双杏目看着他,口里道:“是啊,我时常一个人,心里总不痛快,想着若是喝醉了便不那么难过了,今日贪杯,一时多喝了两盏。“
说着伸出手去拉住平安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这才直起身子来细细打量平安,道:“多日不见,平安越发俊了,婶娘越看越喜欢。”便要平安搬来矮凳,挨着自己身边坐下。
平安自小和她熟识,只当她和自己亲娘一般的长辈,当即搬凳子挨在她身旁坐了,口里道:“婶娘,这野兔和山鸡你要觉得好吃,我以后还再送来。”
林婶娘眼也不眨地朝他痴痴看着,竟觉从所未有的动心。
她虽然比平安大了近十岁,此时也不过二十二岁,正是渴慕欢爱的年纪,平素只当平安是个晚辈,今日贪杯多喝了两盏,又被晌午骄阳一晒,醉意更浓,此时醉眼看着平安,只觉心跳突突,一股从未有过的旖念横生,哪里听得见平安在说什么,只幽幽点头道:“要得,你要常来,婶娘想念你的很。”
话出口的瞬间她心底隐隐约约觉得大不妥,说不出哪里不妥,但是身心灵魂都在告诉她不妥,不可,不行!可旋即便有一股欲焰炽盛的情绪盖压而来,还夹杂着一抹极端隐秘绝不可对人言的私念。
偏偏这股私念开启了她心底最最隐秘想都不敢想的心事,她不由自主放任这抹隐秘私念,发痴似地看着平安。
平安自小和她亲切惯了,并未发觉不妥,由她握着手,一边拉着一边说:“好,我有空便来。”
林婶娘心中旖念更浓,口里不觉说道:“平安,你喜欢婶娘吗?”
平安愣了一愣,遂点头道:“喜欢啊,婶娘对平安好的很,平安一直记得。”
林婶娘将脸移到平安腿上靠着,软软地说:“婶娘对你好,那你怎么报答婶娘?”
平安道:“但凡能帮得着婶娘,平安一定尽全力去做。”
林婶娘听他这么说的肯定,心神更是醉了,双手伸去环住他的腰,身子俯到平安怀里,平安道:“婶娘,你不舒服吗?”
林婶娘虽然醉了,心思却还清醒,懒懒道:“平安,你去将门栓了,陪婶娘一会。”
平安依言做了,重新走回去时,见林婶娘站在房门前,一手掀了帘子,一手向他招着:“平安,快进来。”
平安不明所以,跟了进去,林婶娘牵着他坐到床上,幽幽道:“平安,是不是婶娘要你做什么,你就答应?”
平安觉得有些奇怪,不知林婶娘今天怎么说出莫名其妙的话来,只以为她喝醉了,当下答道:“只要平安能做到,肯定答应啊。”
林婶娘突然“嘤咛”一声,俯到他怀里,双手勾着他脖子,说道:“婶娘一个人,难过的很,你抱抱婶娘。”
平安心思单纯,只以为她喝醉了,便扶住她将她放在床上躺下:“婶娘,你是不是喝醉了头痛的厉害,我去给你倒碗水来。”
哪知林婶娘媚眼泛波,双臂来勾住了他脖子,气息热灼凑近来,泛红的双颊几乎要贴到自己脸上。
一股巨大的羞耻腾地从内心升起,平安一把将林婶娘推开了,他脸色涨红,有些不高兴地道:“婶娘,你喝醉了,我走了!”
林婶娘醉意迷蒙,心中又生了旖念,哪里肯放平安走掉,突然一扯,将平安扯到跌倒在她身上,气息不定地说:“平安,好平安,你再抱抱婶娘,也不枉婶娘小时候白疼你一回。”平安慌的犹如惊兔,立刻撑着身子要起来,他此时已今非昔比,身具功力,林婶娘哪里是对手,当下双手一推一抹,他惊慌之下不由自主用上了功夫,力道颇大,只听噗通一声,林婶娘被他推的翻倒在床上。
平安从她一双胳膊下挣脱出来,脸色青红交加,内心羞耻纵横,一个字也说不出,转身就往外走。
林婶娘被他这一推,整个人如从噩梦惊醒,双目仿佛从迷雾中睁开,只见到平安愤怒离去的背影,她立刻想到方才所作所为,吓得花容失色,浑身都出了层冷汗。
“我怎么会这样……天啊,我怎么能这样!”
林婶娘猛地捂住脸,完全不敢面对这个事实,好一会儿才回神,平安已经走到院子里,她又愧又惭,只觉耻辱之极,偏偏又真是自己所作所为,恨不能就地钻洞消失一空,可是眼睁睁看着平安离去,更觉到一股虚空坠落的恐慌,惊惶之下,失声喊道:“平安,你别走,方才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平安又羞又怒,被她一喊更加羞耻,羞愤地转身:“婶娘……我一直当你是我娘一样……你不用说了,我要走了。”
林婶娘见他满脸羞怒,夹杂着失望和鄙夷,只觉遍体冰寒,哆哆嗦嗦从床上爬起来,鞋子也顾不上穿就去追他,慌乱无措道:“不是的,刚才不是这样的,我喝醉了,胡言乱语,平安。”
平安也是内心慌乱又充满了抵触,只感到一股说不出来的憋屈,闻言更觉反感,大踏步往门外去,刚要伸手拔掉门栓,外面有人咚咚咚地敲门,一个气急败坏地嗓门大声叫道:“他妈的!快开门!老子来啦!死婆娘!”
林婶娘听到这声音,浑身都抖了一抖,酒也醒了,手忙脚乱地理了理头发,口里地低声道:“平安,你快别开门,先去躲一躲。”
平安听出门外的声音,脸色顿时嫌恶至极,冷声道:“我凭什么要躲?”
黄金山早听见屋内动静,见林婶娘久不开门,怒气酒气丛生,骂道:“贱货再不开门,一会儿老子饶不了你!”一脚踹来,大门的门栓咔嚓一声登时裂开。
林婶娘吓得肝胆俱颤,死死拉住平安手臂,压低声音哀求:“平安,婶娘求你,快翻墙走吧,若被他瞧见你在,定然不会饶你。”
平安心中本就憋着气,闻言更加怄气,脑海里顿时想到幼时见到林婶娘被黄金山欺辱的画面,一股巨大的嫌恶和恶心由心底散发出来,他正是年少气盛之时,本来心思单纯,此时将这种种腌臜事联系起来,只觉一口恶气喷薄而出,哪里忍得住!
一脚踹出,咔嚓一声刺耳尖响,将那摇摇欲坠的大门直接踹开了!
黄金山一身横肉,敞着胸脯,一手抓着一只酒坛子,一手攥在自己裤腰带上,一双死鱼眼斜着扫来,一眼看到林婶娘身旁站着一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立刻怒火丛生。
当即叫骂起来:“你个烂货,竟敢背着我养个小白脸!”
人像是头狗熊般扑上来,一把揪住林婶娘头发,啪啪左右开弓,将林婶娘扇翻在地。
平安哪料他上来就行凶伤人,气的又惊又怒,当即捏拳大叫:“松开我婶娘!!!”
黄金山愣了一愣,瞬即想到自己居然被这少年唬住了,立时就骂开了,顺手又给了林婶娘一个巴掌,将林婶娘打的脸歪在一边,平安气的声音也颤了,拳头握的抖起来,又向他迈了一步,道:“你这王八蛋,把我婶娘放开!”
黄金山斜眼看着平安,又挑衅般揪住林婶娘的头发使劲拽了拽,放肆地笑道:“臭表子,居然背着我养起小白脸来了,说,刚才是不是跟这小白脸在……”
他话还没骂完,脸上已挨了一脚,顿时“啊”一声四脚朝天翻倒在地,平安已气的不能再气了,哪里容他爬起来,当下纵身而上,飞起一脚踹去,黄金山偌大一个肉身像块巨石般跌倒地上,杀猪般“呀啊呀啊”的叫起来,但他也不是空有蛮力,刚才只不过被平安得了先机,又喝醉了酒,生了轻视之心,才被平安两脚都踹在身上。
他这时酒醒了大半,大叫一声,一个猛呼翻身跳起来,抡着拳头就朝平安迎头砸来,平安身子轻巧,轻轻一跃,跳到他身后,照着屁股又是一脚,黄金山感到平安在身后,也不转身,居然猛然往后倒去,身子向后弯着,双臂一下子抓住平安来不及闪避的衣服领子,牢牢抓住,就着衣服一个扭转,正对着平安,双手立即卡住平安的脖子,提膝就往平安肚子上狠狠顶去。
平安被他抓住,一时挣脱不开,脖子又被卡的透不过气来,肚子上接二连三挨了几记重撞,前胸后背都颠簸起来。
林婶娘见平安被擒,心忧如焚,也顾不得得罪黄金山了,从地上抓起一块尖锐的碎瓦片,朝他后心狠命攮去。
黄金山死猪般惨叫一声:“啊啊啊!”
平安揪准这个机会,憋足了劲脚尖猛踢出去,一下子踢在黄金山腿心上,疼的他立时手软了下来,松开平安的脖子,双手抱住裤当,杀猪般嚷嚷叫起来。
平安心里恨他,也不顾脖子刚松开还没喘息好,突然使出司马瑜教给他的连环腿,腾起身子,旋转着腰身,双脚连环踢出,一脚一脚踹在黄金山脸上和胸膛上,将那厮踹翻在地,半天都没爬起来。
平安这才得空喘息,他撑着双膝大口喘气,心跳如擂鼓,耳朵里不住钻入黄金山杀猪般的惨叫和不堪入耳的叫骂:“烂货,贱人,老子一定要剥你的皮!”
这声音嗡嗡作响,如苍蝇,如蛆虫,他只感觉一股从所未有的恶气从心窝窜起,直冲脑颅!
拳头捏的嘎吱作响。
这时黄金山已经爬了起来,他自知不是平安对手,窜到院门口,又回头恶狠狠地盯住平安,口里骂道:“好你个小白脸,爷爷这就回去,带人来劈了你!”说罢又朝林婶娘威胁道:“烂鞋,你给老子等着,到时有你好日子过!”
林婶娘见他说的凶狠,知道彻底得罪他了,心里也生出怕来,有心想告饶,却见到平安一步一步朝他走去,心头又硬了硬,偏过脸去不理黄金山的威胁,平安双拳发抖,两眼通红,忽地啊一声大叫,冲上去就是一脚,将那厮踢到大门外,跟着又追过去,见那厮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口里仍在骂道:“小杂种!你给爷爷等着,到时将你剁了喂狗!”
他只觉心底怒意汹涌,心中居然生出一股杀气来,他走到黄金山跟前,黄金山以为他怕了,当下就一个拳头砸过来,平安头往旁边一侧闪开,这时已经走到黄金山跟前,平安也不答话,冷着一张脸,一脚提起,脚尖对准了他裤当,用了足足十成力,直直往那裤当处踢去,只听的大门口,黄金山扯着嗓子嚎叫起来,倒在地上打滚,嚎叫声传出院子,飘散在猫儿村。
这时林婶娘听见声音不对,连忙追出去,见黄金山躺在地上打滚叫,心头也感觉出了一番恶气,不由冷笑几声,忽见平安黑着脸,杀气腾腾地又向黄金山走去,她感觉情形不对,连忙朝黄金山喝道:“王八蛋还不快滚,难不成想挺尸?”
平安那一脚踢下去,用足了十分力,绕是黄金山体格粗壮强悍,也受不住,只觉得疼的发颤,那命根子受这致命一脚,怕是要损了,黄金山疼的两眼发黑,在地上滚动时又看见平安恶狠狠地步步紧逼而来,吓得屁滚尿流,以为平安要结果了自己的小命,又听的林婶娘这一喝,顿时顾不上那钻心之疼了,只恐爹娘没多生两条腿,连滚带爬地跌撞而起,门外竟然站满了闻声而来的村人,黄金山捂着裤当,大骂着扒开围观的村人,狼狈不堪地奔回去马家镇方向了。
平安站在院子里,拳头捏了又捏,终于松开。林婶娘这时长叹一口气,说道:“平安,你现在知道婶娘这日子有多难过了吧!”
平安这时已经彻底明白过来,想起小时候看到过的那情形,又联想到林婶娘刚才的醉眼醉语,及至黄金山闯进来后的事情,一瞬间就明白了所有,他自小到大,一直是经历稀少,生长的环境又局限,心思纯正,正是心无杂念、又初生牛犊的年龄,突然见识了那男女龌龊之事,只觉得说不出的愤怒和委屈,他内心一阵翻涌,觉得又恶心又可气又痛恨,听到林婶娘此时仍不悔改的话语,立即转身瞪住她,怒道:“今天你倒是不愿,那小时候我看到的,你不是愿了?”
林婶娘心头大痛,她委身黄金山多年只想寻个机会报仇哪料后来就自暴自弃得过且过,如今被平安点破,只觉被人剥光了衣裳嘲笑一般,从所未有的羞耻。
嗫嚅无语,却又辩解不得,耳中听到门外众人的指点和议论,夹杂着各种不干不净的话,忽地啪啪扇了自己两耳巴子,垂泪道:“平安,婶娘是不干净,可绝对没有……”
她说了一半,却说不下去,只觉得对着平安这样的赤诚少年,便是辩解也显得腌臜。
知道平安吃软,又掉下泪来,一边抹着,一边道:“我是被逼的,不然我被满仓的族人赶出家门,连个安身之处也没有,那姓黄的虽是恶徒,好歹能护我……”
平安气呼呼道:“你安守本分,怎么就过不下去了?老天爷不是还给人留了要饭这条活路吗?总比你这样……这样不顾脸面好!”
林婶娘见他说自己不顾脸面,知道事情再也无法挽回了,又知道那黄金山此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平安自己有功夫可能不怕,可自己一个弱女子,黄金山定会想着法子来折磨自己,还不知自己到时怎么死法,心不由冷了半截,也不掉眼泪了,拉下脸来,冷声冷气地道:“你如今人也大了,又有出息了,婶娘不要脸做了表子,明目张胆地偷汉子,让猫儿村人都丢脸了,也让你瞧不起了,你走,你走,不要再站在这不干净的地方,快滚!!!滚!”她歇斯底里地喊出来,此时猫儿村人已被这一番动静吵闹的都来看热闹了,窗户上,门外面,偷听的,偷看的人围了一圈。
平安正在气头上,说话不知轻重,此时见林婶娘反映如此之大,也懵了,林婶娘眼里转着泪花,咬着嘴唇,用手去推平安的身子,平安站着不动,林婶娘又去用身子撞他,要把他撵出大门外,平安道:“婶娘,你别生气,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了。”
林婶娘也不理他,嘴唇咬的发紫,眼里又淌下泪水,只是不住将他往外撵去,却怎么也推不动,心里百味上涌,又想到以后的日子,不由悲从中来,跌坐在门槛上,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
平安被她这一番哭吓的惊慌失措,村人围在门外和窗户旁,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平安惊吓之下,没了主意,“啊”一声,奔出大门外,挤过看热闹的村人,往自家跑去。
直到这时,那条围观了全程的紫狐,才懒洋洋从林婶娘廊下的矮凳上爬起来,狭长的狐狸眼瞥了一眼绝望欲死的林婶娘,眼底分明闪过一抹淡漠至极的玩味之色,接着慢悠悠走出院子,跟在平安身后,往李家去。
此时已是黄昏,草灵儿正在家里做饭,平安一路奔到家里,连声叫道:“娘,娘,娘!”
草灵儿见他叫的急躁,连忙从灶后出来,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问道:“平安,怎么了?”
平安慌乱失措道:“娘,我闯祸了!”说话间已是带了哭声,草灵儿见他吓成这样,心疼地抱着他在自己怀里,摸着他的头,安慰道:“平安不怕,跟娘说出了什么事?”
平安欲待说出,又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不堪,无法开口,只将头又挨在草灵儿肩上,一颗心七上八下,脑子里乱糟糟,他本来一直都是专心读书学武,从未有事情来打扰,如今遭遇林婶娘这件事,顿时六神无主,慌乱不已。
在草灵儿怀里,平安渐渐安静下来,心里也不再那么忐忑不安,他忽然想起师傅,就匆匆说道:“娘,我有事出去一下,你晚饭莫要等我了!”说着又松开草灵儿奔出门去,李氏从堂屋出来,在他后面喊道:“平安,天都黑了,你出去做什么,快回来!”
平安头也不回道:“我马上就回来!”拔腿向村外树林飞出,那里是司马瑜教他功夫的地方,每次都是在那里相会,此时虽还没到相见之日,但是平安心中慌乱,觉得只有向师傅说明此事,让师傅给自己出出主意才能安心。
平安奔进树林子里,放声大喊:“师傅,师傅,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