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心惶亦时惘
县令大人的归来,要比预计的时日晚了两年多。
碧萝忙的不见人影,肖晋跟着白二管事得大人吩咐出了远门,昭焕有心打探家人的情况只得作罢。
府里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氛围与过年无异,看来白大人升迁在即。
果然不出昭焕所料,几日后的一晚碧萝回来告知白大人将奔赴沂州接任知州。
七品直跳两级升为五品,白大人这次所立功劳实属不小!
昭焕不觉意外,只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要搬过去了?
碧萝与有荣焉兴奋的点头:
“其实大人已将沂州那边的公务料理的差不多才回来的,一是与下任县令大人做交接,二是迎夫人。”
“姐姐可知何时出发去沂州?”
“这几日我尽陪着夫人招待前来庆贺的人,还未听说。”
昭焕皱眉,既然白大人已在沂州上任,想来搬去沂州的日子不会太久。
碧萝过来挽着昭焕的胳膊靠在她的肩头,柔声道:
“夫人说了,到了那边还让我们住一个院子,我们不会分开的”
“那感情好”
犹自沉思的昭焕随口接道,却没有看见碧萝面带红晕神情愉悦甜蜜,与往常大大不同
又过了些时日,昭焕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白大人。
这日清晨刚用完早饭,昭焕打算将昨日刚起个头儿的合欢花绣帕给绣完,便见付嫲嫲来了。
“姑娘先将手里的活计放放,夫人请你过去呢!”
见昭焕头戴白玉兰翡翠簪,身着天水碧色月素裙外套月白罩衫,整体秀气雅致清丽不俗,便笑容可掬的帮她稍微整理了下衣衫,而后满意的点点头,道:
“姑娘跟我来吧!”
这是要见白大人了!
昭焕深呼吸挺直背脊,稳步跟了上去。
付嫲嫲将昭焕带到了主院花园里的溯光亭。
远远的便瞧见亭中站着一位身材挺拔颀长的男子,与坐在身边的白夫人在说着什么,平日肃然端庄的白夫人不住掩帕轻笑。
进了亭子,昭焕微微低头收敛目光,蹲身行礼。
“这便是我与你提的楚家姑娘,你不在这段时日靠她陪我解闷儿呢!”
“嗯。”
低沉男声响起:
“楚家二兄弟实是能干,想来他家姑娘也是不差。”
昭焕心里一动,阿爹和三叔果然与白大人在一起。
“大人快多说说她家人的情况,免得孩子担心。”
“不日喜事即将传遍,哪里用我多嘴!”
听着白大人的年岁不大啊!
知道阿爹三叔安好,昭焕的注意力便集中在白大人身上,不过还是不敢抬头去看。
“大人真是。”
白夫人嗔道:
“我来说吧!昭焕可知接任县令的是何人?”
昭焕这才抬头看向白夫人。
“正是你的三叔,楚德川!”
昭焕眼睛一亮笑容随即在脸上荡漾开来,白夫人扭头瞥了白大人一眼。
昭焕不自觉的跟着看了过去,一看不要紧,惊得她犹如晴天霹雳!
“到底年纪尚小,怕是被大人的威势吓着了。不过她家三叔既为县令,倒也勉强配得上。”
是夜,白夫人坐在镜台前摘卸钗环,透过镜中窥着自家夫君的脸色。
白大人放下手中书卷,起身过去揽住白夫人的肩贴着她的脸,轻声道:
“我都说不急,夫人偏是不听。那只可安排这一次,再有我是不依的。”
白夫人瞬间柔情万种依靠在白大人怀里道,唉声道:
“妾福薄,诞下孩儿未曾保住,只得寄予希望在她们身上。”
“夫人惯会多想。不过夫人放心,任谁的孩儿都是夫人的,都大不过你去就是了。”
说完抱起白夫人自是一番亲热不提。
昭焕自打见过白大人便心神不宁。
这位白大人在前世可是位了不得的人物,最后位极一品大官,声名显赫。
当然前世的昭焕仍是小老百姓一名,她是如何认识这位白大人的呢?
说来话也不长,前世昭焕的后半生跟随子女定居京都,曾赶上“恭贤之乱”。
“恭”,意为首辅淳于恭,“贤”,意为四妃之首贤妃。
当时老皇帝病重,太子与四皇子的皇位之争已到了白热化地步,据说这位白国公爷与贤妃暗通款曲举兵谋反,虽逼死首辅淳于恭,但最后被四皇子打败。
白国公爷被判腰斩游街示众,昭焕由家人拉着去看热闹有幸见到了他的真面目。
成为败寇的国公爷在囚车中盘坐的身姿屹然挺拔,气势凛然威严十足,是以给昭焕留下深刻的印象。
“白濂道”
两世记忆重合,昭焕喃喃出声。
“妹妹是傻了不成!岂能直呼大人名讳?”
碧萝听见唬了一跳,赶忙过来捂住昭焕的嘴。
碧萝惊恐的神色不言而喻,昭焕颓然躺倒,不禁哀怨:
这一世,有必要这么刺激吗?!
碧萝只当昭焕小孩子乍见白大人紧张无措,抚摸着她柔软的发顶安抚道:
“妹妹无需惊慌,大人他人品脾气是顶顶好的”
昭焕飘散的思绪逐渐收回,听着碧萝的话不由腹诽:现下是好,以后可未必!也许正是这次的官运亨通才使得白大人贪得无厌欲壑难填。
可是,碧萝如此一脸娇羞又是为何?
昭焕一骨碌坐了起来,紧紧握住碧萝的手,道:
“姐姐,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可想过离开这里?”
碧萝诧异的看着昭焕:
“妹妹想离开?”
“姐姐知道,我家中父亲母亲无人奉老,自是不能离他们太远。”
“傻妹妹。”
碧萝抚摸昭焕的脸颊,柔声道:
“妹妹在这里,既荣华又舒坦,以后定然有大把的富贵日子可过。到时妹妹也给老爷太太买些丫头小子伺候还怕照顾不了家人吗?”
昭焕心如明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活法,与你不好的与他人却未见得不好。
话已至此多数无益,端看个人的造化了。
彼此的神情二人互看在眼里,心知肚明谁都没有说服谁。想法颇为一致,但做法却是大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