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寐冷秋夜
昭焕一手提溜着一篮子猪草,后面跟着合力抬着一篓子橡果周孙二人。
进了院门跟二人道别后,昭焕才发现此时家里的气氛不对!
院子里没有忙碌的家人,屋子里也没听见下小妹儿的呀呀喊声!
这是怎么了?
昭焕快步走进了东屋,发现楚德贵已经回来了!
“阿爹回来了!”
屋里气氛有些怪,楚德贵面色不虞,冯氏脸色更是难看。
“刚从山里回来?”
楚德贵轻咳一声问。
“嗯,我打了些草。”
“好孩子!快去洗洗吧!”
知道这是阿爹阿娘有话说,昭焕应了一声直接来到西屋。
进屋后可把自己吓了一跳!
只见大姐昭瑜红肿着一边脸颊,坐在炕头气鼓鼓的流泪正瞪着一旁低头缝补衣服的昭楠。
难道大姐二姐打架了?
昭焕过去推推昭楠,奈何昭楠一动不动。
不怪大姐总喊二姐木头楠!
昭焕出门打了盆温水绞了帕子,递给昭瑜。
昭瑜也不说话,接过帕子按在自己的脸上,疼的“嘶”了一声。
昭焕正愁如何开口问,东屋那边冯氏的声音传来: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可清楚得很!要我卖女儿给他们铺路,做梦!“
昭焕心里一惊,什么卖女儿?!
此刻昭楠慢悠悠的开口了:
“随你去过你的富贵日子,反正我是不嫁人,以后我管阿爹阿娘。”
昭瑜气的将帕子丢在一边,声音压的低低的怒道:
“什么嫁人?谁说要嫁人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就要扑过来。
昭焕赶忙过去抱住昭瑜,奈何身板瘦小,扛不住昭瑜的力气。
只得小声劝道:
“大姐快消停一会儿吧!阿娘本就在生气,要是她再听到了,可没咱们好果子吃!”
果然昭瑜立刻收住力气,一把推开昭焕:
“你别在这装好人!”
“就是,我们都不是好人,只有让你给人家做奴婢的二婶是好人!”
昭楠依旧慢悠悠的语气。
昭瑜怒目圆睁,被说中事实一时语噎。
昭焕想起来了!
上一世大姐出嫁前确实有几年是跟着二叔二婶过的。
她当时以为只是二婶喜欢大姐,又因着阿爹不在家,大姐过去也是减低家用,不道里面却有这层缘故!
那为什么是卖给人家做奴婢?卖给谁?
昭瑜下炕捡起帕子,捋捋头发边的碎发,语气似乎有些得意:
“二婶选的人家肯定错不了!你们羡慕去吧!”
吵归吵,活儿总得有人干,饭也总得有人做。
昭焕将捡来的橡果在院子里的一块空地上铺好,便忙活起午饭来。
冯氏唬着脸在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做饭。
昭焕躲在角落烧火,仔细回忆上一世的昭瑜。
小时候的事情她记不清,但是长大之后她还是很清楚的。
上一世的昭瑜过的并不好。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也许她认为不好但是昭瑜乐在其中呢?
昭焕知道自己的阿爹阿娘并不是贪图富贵权势的父母,还是看看爹娘如何安排吧!
晚饭过后,楚德贵拿出从二叔家带来的四朵绒布花递给昭焕。
“你二姐儿闷葫芦一个不说话,三儿你先选。”
昭焕知道,昭瑜肯定已经选过了的,昭楠这次倒是很硬气啊。
鹅黄色的,石榴红色的,豆绿色的,藕荷色的。
该说不说,颜色是真心不错的!
昭焕想了想道:
“石榴色的留给阿娘吧,我们还小撑不起来这个颜色。鹅黄的给小妹,我留个豆绿色,藕荷色给二姐吧!”
楚德贵见昭焕懂事明理,心下宽慰,摸摸昭焕的头问:
“你弄那么多橡果子回来做什么?”
“今天进山我们几个互相玩来着,结果一个不小心我扔进嘴里咬烂了一个,居然是甜的。阿爹我想,也许这橡果儿可以做点吃的呢!”
楚德贵一听哈哈笑起来:
“这玩意能吃的话,早就被捡光咯!”
昭焕摇着出的楚德贵的手:
“阿爹,反正这玩意山里全是,我们捡起来随便嚯嚯呗。真要是做出好吃的了,那不更好?”
楚德贵心想也是,反正最后一茬农忙马上结束,冬天在家也是无事,鼓捣着玩吧!
等到睡觉的时候,昭焕终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本来在东屋哄小妹睡觉,结果哄着哄着把自己给哄睡着了。
迷糊一觉,就听阿爹和阿娘的声音传来。
“我知你不舍得大姐儿,但是这么好的出路去哪里找?而且二弟妹说了,签的是活契,只三年。咱们大姐儿本就不差,又给衙门小姐做过丫头的,等三年一到,亲事不仅好说,往后也能被高看一眼呐。你别忙着跟我赌气,仔细思量思量。”
冯氏声音哽咽:
“那高门大户规矩多可是好进的?我自己个儿的女儿我清楚的很!家里的活计都不怎么做,如何就会去伺候人了?”
“二弟妹的姐姐不是在呢么?有亲戚带着,大姐儿聪明,差不了。”
“我还是不放心,要是被人给说成卖女求荣,我可不活了&34;
说着冯氏嘤嘤的哭起来。
“你小声些,莫把两个娃儿给吵醒了。”
楚德贵轻拍着冯氏的背安抚道:
“什么卖女求荣?就咱家现在这条件,在村里也是数得着的!用得着么!我是想着过完年我得出去一趟,这一趟指不定走多久呢。家里一个在衙门里,传了出去我不在的时候谁也不敢来欺负你们娘几个。”
“那得去多久?”
冯氏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也不哭了。
“还不清楚呢!顺利的话得有个一年半载的吧!”
冯氏这下彻底止了哭声。
楚德贵一看自己娘子听进去,接着道:
“二姐儿身体弱,我看三儿倒是伶俐许多,她能帮你做做家务。田里的事儿我交代二弟,一年两茬儿农忙,想来也没大事儿。”
冯氏已经被说动了,谁让自己生的都是女娃儿呢?如果大姐儿真要是出息了,那自己腰杆子也硬实了不是?
一旁装睡的昭焕听了心里直摇头,就大姐那骄纵任性的脾气,还伺候小姐呢?
真让人担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