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召集令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桑子规一紧张就容易结巴,“我就是觉得,师兄弟之间,没必要见外。”
“就是因为不见外才告诉他,”陆真真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日后大家相处的日子长了去了,老是藏着掖着,多不痛快。”
桑子规摸摸脑袋,“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嘛。”
他幽幽又补了句,“还怕被嫌弃。”
“嫌弃你什么?”陆真真好气又好笑,“你又不是暗恋他,有什么好嫌弃的。”
桑子规露出一个被雷劈傻了的表情,“我我我只是怕二师兄嫌我太弱,他一向看不起我,说我连小师妹都不如。”
“你不是信誓旦旦说要努力的吗?”陆真真道,“笨鸟先飞懂不懂?当然,你大概也飞不了多快,但是在飞就行,反正你还年轻。”
“师姐,”桑子规苦哈哈道,“你到底是在鼓励我还是在打击我?”
陆真真笑笑,“鼓励你怕你自卑,打击你怕你骄傲。”
那边姜姜与段九涯已经斗完剑,姜姜小胜一招。
两人见陆真真已经出关,收了剑朝她走来。
“你们收拾一下,”陆真真道,“一会儿带你们下山买东西,咱们明早就回去。”
“买东西?”姜姜与桑子规异口同声,两人对望一眼,在彼此眼中同时看到欣喜与失望,“可是我们已经没钱了。”
“我借你们。”陆真真道,“难得来趟云梦泽,把能买的都买下。”
云山剑宗距离这边数万里之遥,他们回宗门以后要潜心修炼,在能独自游历之前,恐怕三个师弟妹不会再有机会过来这边。
这也是她为何要向江月白索要灵石,出来玩一趟不大肆采买一番怎么行。
至于利息,嗯,还是要让小孩子们知道人间疾苦,有钱不能乱花。
姜姜与桑子规欢呼起来,就连段九涯脸上也露出些微满足。
桑子规想想又谨慎道:“利息呢?还是三成?”
“两成。”陆真真主动降价。
三个同门沉默了一下,大约在暗中交换了什么眼神,桑子规代表他们咬牙握拳,“好,两成就两成。”
……
云梦泽的夜在绯靡的云幕下如幽昙一般盛开。
陆真真四人走在流光溢彩的街头,每人的乾坤袋和储物镯中塞满各式各样的物件,身心得到巨大满足。
“那家酒楼开了六百年,听说连你们师叔都去吃过两回,”陆真真指着前方高大华丽的建筑,“咱们也去……”
她的话没有说完,一道传音符忽然在她眼前亮起。
“在外的云山剑宗弟子听令,”一个雄厚的男声道,“凡筑基以上弟子,如在青云城无瑕山附近,能于两日之内赶到者,立刻前往支援。”
同一时刻,三名师弟妹身前也纷纷亮起传音符,响起同样的话语。
四人站住脚,面面相觑。
陆真真率先反应,“青云城距离此处不到三千里……九涯,你带子规和姜姜回去找师叔。”
“你现在就走?”段九涯露出不大赞同的神情,“谋定而后动,总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有传音石,你们让师叔帮我打听,我在路上等他消息。”
陆真真说着又迟疑了一下,摸摸肩膀上的三花,“三花,你要不先留下?”
三花一把抱住她脖子。
“我跟娘亲一起。”脑海里传来儿子稚嫩的声音。
陆真真:五万灵石没白赔,老母亲甚是欣慰。
她把三花扒拉下来丢给段九涯,“替我转告师叔,让他帮忙照顾三花。”
说完,彼岸剑出现在脚下,她御剑凌空而起,没入黑夜……
自从拜入云山剑宗,这是她头一回独自出行。
云梦泽的夜弥漫着轻柔的水雾,连扑面而来的风都温柔不已。
漫天星辰如同融入薄纱之中,醉也朦胧,醒也朦胧。
陆真真没喝酒,但也被这醺风勾起了醉意。
她脚下一晃,突然像是被什么绊了一跤,连剑带人摔了下去。
歪歪扭扭的剑光划过薄雾,落在沙洲上。
芦苇丛中惊起一片琉光鹤,这是一种毫无攻击性的妖兽,它们的羽毛只要沾了水,就能发出点点荧光,像暗夜中大片飞舞的萤火,格外绚烂。
琉光鹤飞走以后,沙洲上重归宁静。
陆真真倒伏在芦苇丛中,身边躺着墨黑的彼岸剑。
两条人影慢慢踱过来。
他们一高一矮,瘦骨嶙峋,乍看上去像夜里游荡的野鬼,脸色青白。
矮个子围着陆真真转了一圈。
“还看什么?”他身后的高个子催促,“还不赶紧动手?”
“我看看她到底晕了没。”矮个子谨慎道。
“废话!”高个子道,“你对自己的迷魂幡没点信心?你不动手换我来。”
“滚!说好了让我先抽她的魂。”矮个子蹲下去,将手里的一面黑色幡旗插在地上,“然后你想怎么玩都行。”
此时风声已息,四周宁静得像深海海底。
黑色幡旗的一角静静垂落在地,像一块很久没洗过的破布,散发出腥臭腐烂的气味。
矮个子将面朝下的陆真真翻过来,伸手按在她脑顶。
幡旗忽然无风自动,像一抹黑烟慢慢升起,旋转着来到陆真真上空。
一颗鬼头从幡旗中浮现,它伸出鲜红的舌头,在空中贪婪地甩动。
眼看那舌头就要舔上陆真真的脸颊,陆真真身边的彼岸剑忽然飞起。
一道浸骨寒光闪过,鬼头“嗷——”地一声,化作青烟。
矮个子身前的陆真真也如游鱼一般,射了出去。
陆真真接住彼岸剑,脸上俱是嫌恶之色。
她不由分说,剑气破空而去,刹那将幡旗刺了个透穿 。
矮个子大怒,“你敢!”
说着便是一掌拍出。
掌风尖厉刺耳,如鬼啸,如魔嚎,带着腥恶之气,直扑陆真真面门。
陆真真抖手抬剑,剑锋释放的力量如铺天盖地的巨浪,顷刻将掌风驱散。
身后袭来甜腻的气息,一道软绵之物缠住陆真真的腰。
那物无形,却又无比强大,一点一点将陆真真的腰身勒紧。
陆真真用力挣了挣,没能挣开。
身后传来一声迷恋般的喘息,“多细的腰啊。”
那个声音带着令人极不舒服的粘稠感,调笑道,“我可舍不得一下子弄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