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鬼船
那人是船上一个青年伙计，他跟着风浪一齐拍向许念生。
利刃的寒光悄无声息就要捅进许念生腹部，青年眼神里含着的杀意，仿佛许念生曾杀了他全家。
岂料手腕被人从虎口处狠按着往里一折，刀尖一个调转方向，又因为船身摇晃的惯性，那人一个压身，腹部撞在自己的刀上。
许念生脸色苍白，看着那人瞪大的眼睛，恶作剧般勾起笑来。
“出来之前没有经过培训吗，你太冲动了。”
会对他有杀父之仇般的杀意，除了那老萨满手底下一群自以为是为了全族发展甘愿牺牲的蠢人，虽说他也没做过什么好事，但他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迫不及待要杀他。
青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冲动的打草惊蛇了，他以为许念生那一脸晕船苍白无力的羸弱样，根本没有别人说的那么难对付，说不定他一举就能杀了他，还能改而让神蛇认自己做主人。
好在族人面前威风一番……
鲜血从两人指缝中滴滴答答流出，许念生冷眼静看，在那人企图挣脱之际，手上甫一用力，刀刃整个没入青年腹部。
在他二人所站的甲板位置上，一滩血在他们脚下晕染开。
没等其他人发现，一个两人高的浪头拍在船舷上，浪尖越过船身冲过来，海水把甲板上的血迹冲刷出去。
他们所处的位置一晃，处在低处，一股冲力没有来得及顶住，许念生不慎跟着掉出船外，险些给卷入海里。
“抓紧!”
吴斜半个身子都探出来了，手上还紧抓着许念生的手不放。
但是沾了血的手十分滑腻，再加上悬空的重量，两人手里都像隔着一块肥皂，分分钟就要抓不住。
“卧槽，你受伤了？”
吴斜看到他那只手上满是血，没看清到底是不是他的血，倒先吓得喊起来。
“松手。”
许念生懒得解释，一看就知道他拉不上去，还不如省点力气，丢他下去之后再想办法给他撇根绳子。
他这晃来晃去的，更想吐了。
“这么大海浪下去，船一刮走你怎么上来？”
刚才他可看见另一个跟许念生站一起的人，被海水卷进海里，到现在都没冒出头来。
吴斜扭头想喊人帮忙，张秃子和阿宁正要过来，哪知道又一个大浪袭来，船身发出吱呀扭曲的怪叫，浪尖直接拍在他身上，嘴里灌进一口咸腥的海水。
就跟后脑勺被人狠狠拍了一巴掌，他重心不稳倒头栽入海里。
眼前一暗，耳朵嗡一下，直接摔进水里的感觉并不好受，衣服里挤出一连串的泡泡朝上涌去，整个人寂静的与时间隔离了两三秒。
许念生缓过来后，腿一蹬朝头顶的光圈游去。
踩水冒出头，这才感觉到海浪汹涌。
吴斜探头呼了一口气，又立马被白色的浪花狠狠按进水里。
许念生嫌麻烦的随手托了他一把，等他冒出头又立马松开，转开脸想直接游开，发现船已经漂出去几十米开外。
“你去找其他人，我去追船让他们掉头。”
张秃子一边划水一边跟着许念生大喊，都没给他张嘴说话的机会。
“艹，救人我不在行，还不如去追船。”许念生想喊来着，结果这张秃子在水里一蹬腿就溜开了，头也不回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海浪太大压根没听到。
浪头一个接一个压过来，人游泳的体力也是有限的，落水救人反被拖累的案例也不是没有，他自己一个人现在去追船还能保全自己，拖着其他人，最后是什么结果就变成了未知数。
许念生这个思考其实也才在心里衡量了一秒，大概一米远的地方有人仰面冒出半个头想呼吸，是阿宁，一个浪花过来又直接把她压到水下，只留下翻涌的浪花在海面上打着漩涡。
许念生游过去探入水将人从后背拦腰拖起，听她呛咳两声，大口吸气。
“其他……其他人……”
“还是担心自己吧。”
许念生等她自己缓过来后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这么一耽误，船早已不见踪影。
底下的水流正以一种强制性的力量推着他们离开原来的航线。
他可不想再费力去找这海里还跟下水饺似的掉了几个人。
三人在浪花一朵朵里游到精疲力竭，海面上一个黑点由远及近，很快露出形状来。
“是船!”阿宁指着大叫一声。
许念生憋着一口气，挥动疲累的双臂飞快朝那艘船靠近。
哪怕整艘船一片漆黑，就差没有直接写上不对劲三个大字用来提醒他们不要轻易上船。
可现在除了这船，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再游下去，没死的话估计可以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许念生抓住船舷爬上甲板，脚刚一踩进去，木板发出令人起鸡皮的嘎吱一声响，到底是顽强的没有断开。
护栏上绑着带绳索的救生圈，他抛下水将后面两人拉上来。
三个人身上的皮肤已经被海水泡得像三个皱了皮的橘子，吴斜脱力的呼了几口气，余光里看见许念生白得跟纸一样的脸色，好似随时都能噶过去，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朝他身上看去。
“老许，你之前手上的血没事吧？”
许念生低头看自己的手，血迹早就在海水里被泡干净，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手上有股腥味，可能还是血吧，已经无所谓了，轻描淡写道：“不是我的。”
他一边脱下湿哒哒的外套，一边站起来取下船舱外挂着的一盏风灯。
没坏，一拧还能打开。
暗黄色的光晕一打，把灯光覆盖到的地方都显出一股怀旧的气息。
加之船的结构是那种老渔船，有点梦回七八十年代的错觉。
船仓过去就是货仓，里面堆了很多东西。
阿宁认得这些氧气瓶上的编号，都是她公司的。
许念生翻找衣服时还发现一个背包塞在角落里，里头有个防水袋包着快要散架的本子，西沙考古记录，上面还有吴山省的名字。
他不感兴趣，随手丢给吴斜，翻出几件没人用过的潜水服，找了块干燥地方去换。
阿宁不好当着他们的面换衣服，自己找了个隔间进去。
吴斜看起那本笔记，也没想着避开许念生，看到最后还跟他说：“文锦的日记里，明确写着海底下那座古墓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