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忐忑的心情
七月二十三日，是高考发榜的日子。
这一天早晨，张艺鸣破例没有去工地，而是把自己好好的收拾了一下。
最近这两年，因为家境窘迫，他没买过新衣服。
不过，由于他库存多，底子厚，还是在众多的旧衣服中，找到一件大红色鳄鱼t恤穿上。
九三年，这件t恤曾经让他风靡县城。
就因为这件t恤，引发了鳄鱼头朝那边才是正宗的争论。
按照从前的说法，鳄鱼头朝左是新加坡产的。
朝右边的都是假货。
而张艺鸣这件t恤恰好朝右。
所以朝右派有了底气，攻击朝左的才是假货。
其实，朝左朝右都是真货。
朝右是法国产的，档次高一些。
只是当时的信息闭塞，市场上的假货又特别多。
上午八点半，张艺鸣来到了校门前，看到校门前人山人海，马路上都是人。
心中有些纳闷，马上就到发榜的时间了，学校为什么还没有开门呢？
这个时候，门前的很多同学也看到他走了过来。
“张艺鸣，你预估多少分啊？”有人关心的问。
张艺鸣礼貌回答：“我也不知道。”
“你不会是想保密吧？”
“真不是，有些题我也忘了我是怎么答的。”
其实，张艺鸣说这句话，有点半真半假。
他虽然叫不准，但影影绰绰的觉得自己能考上。
话音刚落，一个狂笑声在他身边响起：“哈哈，张艺鸣，我看你是心虚，不敢说吧。”
张艺鸣扭头望去，原来是袁大成。
他身边站着几个跟班，也跟着嘲笑。
“张艺鸣，你今天就不应该穿衣服来，省得一会脱起来麻烦。”
“哈哈，他这就是一层遮羞布，里面一定没有穿裤衩。”
张艺鸣眯着眼看着袁大成，鄙夷道：“你也就会玩个嘴炮，一会我让你见真章。”
“好啊。”袁大成牛逼哄哄的抬起了头，望着校园大门有些急不可耐，“大门为什么不开？”
有人赶紧说：“老师说今年考上大学的比较多，学校准备在操场上写个大红榜。”
“多？”
“是啊，据说破纪录了，一班二班就考上了四十多个。”
“卧槽，不愧是重点班。”袁大成唏嘘的骂骂咧咧，“不像我们十班，垃圾班。”
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自嘲。
笑声中，还特意看了一眼张艺鸣。
似乎在说，别做梦了，你算哪根葱。
随着时间的推移，校门口的人群越聚越多。
陪伴而来的家长等不及了，扒着铁门问看大门的老头。
“大爷，什么时候开门啊？”
大爷随和道：“写完红榜就开门。”
后来的人还不了解情况，狐疑道：“写什么红榜？”
大爷平易近人：“今年考出450分以上的有五十多个，校长准备张榜公布一下。”
“五十多个？那可太好了。”
家长们顿时如打了鸡血，希望这五十多人里有自己孩子。
“你们说450分，是不是一定能考上大学？”
“当然了，最少是大专。”
“对对对，没有把握校长也不敢张榜嘚瑟啊。”
就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校门开了。
学生们大呼小叫，推推搡搡的一拥而入。
尤其是那些认为自己能考上的学生，更是迫不及待，撒腿就往操场跑。
可是张艺鸣突然觉得自己的腿，变得和灌铅一样沉重。
就像初登舞台的演员，本来已经彩排了无数遍。
但终于到了该出场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慌。
“能考上吗？”
他一遍 一遍的问自己。
如果考不上，他就会在众目睽睽的目光下脱光衣服。
“加油，你行。”他又给自己打气。
真怕自己承受不住压力，举步不前，临阵退缩。
“艺鸣，艺鸣。”他的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张艺鸣回头一看，居然是李阳。
“你怎么才来？”
“拉肚子，你怎么走的这么慢？快走快走。”李阳拉着他急促道。
张艺鸣猛然释然，丑媳妇总得见公婆，逃避没有用。
很快，两个人来到了操场中央。
大红榜前围观的人群中，突然传来袁大成的一阵狂笑。
“哈哈，董老师，我俩今天打赌赢了。”
董强撇嘴，嗤之以鼻：“我还不知道他几斤几两？本来就是一只鸡，却把自己当成了老鹰。”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眼尖，喊了句：“张艺鸣来了。”
袁大成幸灾乐祸的叫嚷道：“大家给壮士让条路，让壮士先行。”
人群瞬间朝两边闪开，整齐的如刀砍斧劈。
董强首先走了出来，阴着脸看着张艺鸣，“小子，敢和我叫板？你还嫩。”
袁大成在后面阴阳怪气：“张壮士，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榜上没有你。”
张艺鸣见两个人的态度，心中一暗，彻底凉了。
李阳快步跑到红榜前看了一眼，又快步跑了回来，以极低的声音说：“榜上真的没有你。”
张艺鸣凄然一笑，正是应了那句话，努力也不一定成功。
不过，他还没有忘记问李阳：“榜上有你吗？”
“有我有我。”李阳兴奋的点头，“我考了532分。”
“恭喜。”张艺鸣真诚祝福。
李阳这次高考成绩比以前高很多，足够上一个不错的本科。
“艺鸣，你赶紧跑吧，我掩护你。”李阳几乎耳语。
但这句话还是让袁大成看出来嘴型，阴笑道：“跑？往哪跑？”
然后扭头看向董强。
董强叼着烟，抖着腿，活脱脱一个二赖子，没有一点老师的模样，“张艺鸣，脱吧，让大家鉴赏鉴赏。”
袁大成跟着起哄：“脱裤衩裸跑，别忘记我还加了一注。”
他的跟班也眉飞色舞，“对，裸跑，看他的秤砣是怎么咣当的。”
“哈哈。”
这些人冷嘲热讽，极呈口舌之能。
“裸跑，裸跑。”围观的人群中，一些不怀好意的人也开始煽乎。
一些人被带动了情绪，也跟着响应：“裸跑，裸跑。”
就在这时，林小雅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极度兴奋的尖叫道：“张艺鸣，你考上了，你考上了。”
张艺鸣顿感全身如过电一般，大脑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