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谈条件
杨树林家。
此时家里十分的热闹。
厨房里，几个女人在做饭。
客厅里，四个男人打着麻将。
“胡了。”杨树林把麻将一推，兴致勃勃，“张县长，你给我点了一个十三幺。”
“十三幺？”县长张强瞪大眼珠，看着他的牌面，“你今天手气也太好了吧？”
“今天老杨真是神了，十三幺也能胡。”
杨树林的下家是邮电局局长徐明，也跟着咋呼。
杨树林的对家是电信局局长王宇，他一脸羡慕的说：“我玩了这么多年都没胡过十三幺啊。”
杨树林很开心，脸上荡漾着笑意，刚要再吹嘘几句，就听厨房有人喊：“老杨，有人敲门，你看看谁来了？”
“好咧。”杨树林春风得意，走路都带风。
他快步走到门前，打开房门，神情一怔，带着不悦的语气道：“你怎么又来了？”
门外，张久良陪着笑脸，卑微道：“老杨，我有事找你。”
“昨天不和你说了吗？你不符合贷款条件，你还先把以前的贷款先还了再说吧。”
“可是我现在没有……”
张久良话未说完，张艺鸣赶紧打断，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杨叔过年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何况是小孩子给他拜年。
“艺鸣过年好。”杨树林勉强笑笑。
他还是信贷科科长的时候，就和张家打交道，对张艺鸣印象不错。
“杨叔，我们今天是来还贷款的。”张艺鸣笑道。
“？”
杨树林愣住，大过年来家里还贷款？开什么玩笑？
再说你家有钱还吗？
张久良也愣了，这孩子抽什么羊角风？我们不是来要汇票的吗？
张艺鸣继续道：“杨叔，但这件事说起来有点麻烦，我们进屋谈吧。”
说着话，身体就往门里挤。
“哎哎哎。”杨树林推他，“今天不方便，家里有客人。”
“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张艺鸣人高马大，瘦小的杨树林根本拦不住。
所以张艺鸣并没有用过多的力气，就挤进了房间。
“张叔。”张艺鸣看到坐着张强，马上笑容满面的拜年，“张叔过年好啊。”
“你好，你好。”张强微笑着回应。
张艺鸣又看到了徐明和王宇，但不熟，只是客客气气的拜年：“过年好。”
事已至此，杨树林也只能耐着性子问张久良：“你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没有那么急，你明天去办公室找我好吗？”
张久良心急如焚：“我真的很急，我的钱……”
还没等他说完，张艺鸣再次打断。
“杨叔，我爸着急还你四十万的贷款。”
“四十万？”杨树林眼睛都亮了。
要知道今年的县政府要拆迁重建，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就在刚才打麻将的时候，张县长还说起这件事，让他抓紧时间回款。
“对，四十万。”张艺鸣说的十分肯定，好像他现在就带来了四十万一样。
“请坐。”杨树林脸上有了笑容。
今天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胡了十三幺，还有人上门送钱。
而且是当着张县长的面。
张艺鸣没有坐，而是从兜里掏出中华烟，给每个人点上。
当然，自己没抽。
毕竟他现在还是一个学生，不能让这些长辈看着不爽。
“杨叔，我爸今天做错了一件事。”
张艺鸣铺垫好气氛，话入正题，“他今天发出了一张四十万的汇票，你看……”
杨树林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黑脸：“没可能。”
“杨叔，如果这四十万能够退回来的话，我们不转走，直接还贷款怎么样？”
刚才，在路上，张艺鸣已经了解了家里的欠债情况。
张久良现在共欠外债七十万。
其中就欠县农行五十万。
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如五雷轰顶。
九五年，七十万什么概念？
怪不得他家破产呢。
杨树林听他说回款不转走，还真迟疑了一下，但很快拒绝：“不行，汇票已经汇走了，市行那边我要不回来。”
张艺鸣知道张强在场，杨树林想应也不敢应。
又转头对张强说，“张叔，我爸也是为我们县做过贡献的人，你看有没有可能在不违规的情况下想想办法。”
其实，张艺鸣这么说，就是给大家找个台阶。
这件事无论怎么处理都违规，毕竟汇款手续已经出了。
张强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凝视着张艺鸣，两秒之后，突然笑了。
“今天这事怎么是你谈？而且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张艺鸣故意挠头，装出小孩子的腼腆，“我也不是很懂，这些都是我爸平时熏陶的。”
张强欣赏的点点头，目光看向了徐明，“邮电局今天上班了吗？”
徐明摇头：“没有，明天才上班呢。”
“这么说，汇票还在邮电局？”
“应该是。”
张强缓缓道：“如果没有送走，就给拿回来吧。”
张久良听闻，激动的难以自制，不由自主的吼了一声：“太好了。”
这一嗓子太突然，把大家都吓一哆嗦。
张久良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失态了。”
“老张。”杨树林郑重其事，“希望你说话算数，回款直接还贷款。”
张久良哪敢不应：“我一定算数。”
但心里也十分痛苦，赵广成还拿着他四十万欠条呢。
“张县长，赵广成他……”张久良打算让张强给他做主。
张艺鸣赶紧打断：“爸，我们该走了。”
张强疑惑不解：“赵广成怎么了？”
不等张久良回答，张艺鸣又抢着说：“赵叔想和我爸做生意，但八字还没一撇，等谈成了再向你汇报吧。”
张强笑笑，批评张久良：“老张啊，你做事鲁莽的性格得改改啊，你看你儿子多沉稳，这孩子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张久良赶紧点头哈腰: “是，是。”
起身，告辞。
张家父子走了出来。
张久良长舒一口气，“儿子，还是你行，老爸落伍了。”
张艺鸣不语，只是笑笑。
“艺鸣，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报案呢？”
“报案不过就是把赵广成抓起来，但你欠人家四十万这个事抹不掉吧？”张艺鸣反问。
“是。”
“所以我们不要报案，用他的四十万还债。”
张久良惊愕的张大了眼睛：“你不是真想吞了这笔钱吧？那可是敲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