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异菌体19
后续一切顺利。
噢，是指特战署内一切顺利。
根据确实爱听八卦的副队长李志平的持续报道：这批来找茬的人无功而返后，3号小队又爆发了一波内战。
那些被选出来的、所谓的“队长候选”，两位哨哪个都没看中，越发烦躁，最后干脆搭伙双人外出了。
没了队长副队长，没了库存，也没了哨，3号小队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总算停下撕皮，急急忙忙点够20人，然后急急忙忙去追赶，试图能在半路拦截到两位哨，想重新恢复到原本一同出行的状态。
李志平在感叹“所以闹那一出简直是闹了个寂寞”，维乐丝也是有些好奇和疑惑，转头看向沈青烈：“那两个人……”
沈青烈会意解释：“一个队伍里甚至可以没有队长副队长，但一定要有哨兵——哨是面对菌人的第一道岗，也是整个队伍的警戒线，所以要是全队最值得信任的、最灵活敏锐的。”
“他们伤亡率最高，负担的压力也最大，所以‘报酬’也是最高。因为全程游离在队伍之外，几乎没有休息时间，所以基本能保持中立，且逐渐被默认为‘监督者’以及第三方见证人。”
比如在队员与队长/管理层出现分歧时。
“某种意义上来说，负责人是队伍调控者、且必定是预备哨兵。但哨兵却不一定能做好管理层的工作。一旦正式哨因故身亡或者重伤，那么正队副队就能立刻顶上。”
说到这里维乐丝就大概明白了。
感情那两位过来了就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哨是真的在冷眼旁观，单纯履行“职责”而已。
当然，她目前还没法透彻理解这种设定的意义所在，但就像交通规则和医院里也有一些看起来似乎“莫名其妙”的规范一样，其实全都是由经历者的血泪所奠定的。
如果约定俗成的规则最后能被写进条文之中，一定是因为这样能提升大家的存活率——或者最起码能减少些危害、增加些益处。
所以在完全明白前，只要先遵守就好了。
特战署自然是各方面都比3号小队强，出行甚至还有三十辆三轮和五十辆自行车。而维乐丝在这里仍旧属于“珍贵财产”，等到正式离开那日，照样被装在车斗里，跟其他特战署员的行李呆在一处。
根据频繁在旁边晃悠的副队长李话唠的意思，高温季节实在是太热太燥，燃油/动力源都有自燃的风险，保存以及运输也非常麻烦，所以出行基本只安排手动挡。到了寒季以及过渡季，那出行都是使用卡车的！
谈及这个话题，李话唠那是滔滔不绝。正好维乐丝对这个世界全无了解，全当成奇闻异事，听得津津有味。
就近步行的年轻妈妈顾兴珠背包反背在胸口，里面装着安稳睡着的小孩，她沉默地摸摸包侧，眼眸里短暂闪过像星星一般的亮光——那里是出行前，维乐丝轻描淡写丢给她的冷垫。
反倒是沈青烈这个正儿八经的“主人”被挤开了，抿着唇，倒没有在脸上露出非常明显的不满。
特战署有20位哨，尽数徒步，零散游离在整个大队伍的四周，却又保持着距离不会过远，像水母四散在海水中的触须。
他们身边都跟着一位协助者，全骑着自行车，带着自己与哨的双倍行李，同时也在警惕的环视四周，为哨填补视线盲区。
接着是清道组，他们的大件行李都在后面的三轮车上，只携带少数必需品和必需工具，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障碍最少、路程最短的道路来，并进行大致清理。
行进队伍大军的最后是压尾组，最精锐的精英集中在这里，特战署队长康昭也被分配在这里。
主队员们就在清道组和压尾组中间，三轮车尽数“吱嘎”在最外围，中间“夹着”徒步的成员们以及零星的家属，也是维乐丝当前的位置。
成员们并不是紧贴着行走的——实际上，整个队伍都是“松散”而又不“真散”的状态。
不提组与组之间的几步、十几步间隔，就连主队里，人与人、人与三轮车也是保持了半臂的距离，不再远也不再近。
偶尔遇到相对较窄的地方，队伍通过速度拉慢，背着行李的成员们就会有意无意往这边多看几眼。
维乐丝自己还包得严严实实连男女都分不出来呢，也不怕看，倒是沈青烈微微皱眉，脚下换了个方向。
他这一动，顾兴珠也察觉了，意识到什么后，也跟着稍微动动，更是朝队员那边直直看了过去。
即便在末日里生活的人普遍戾气更重，但对于战友遗孀和襁褓小孩还是多有照顾的，顾兴珠的“威慑力”显然比沈青烈要足，那点被关注的感觉很快就陆陆续续消失了。
维乐丝没怎么关注这些，她唯一的苦恼就是“从空调屋回归45度着实不适应”，并且周围全是行进者，也没办法拿出点小零食吃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这句询问还没有真正出口，前面便传来了尖锐的长哨音。
全员警戒抽武器，沈青烈抖开身上缠着的绳子，一边贴紧车斗。
早就站起来的维乐丝熟练侧坐在他背后一直空置的架子上，蜷腿的同时还顺手把绳子拉到自己身上。接着活扣拉紧，就被严实绑在了主角背后。
走之前沈青烈短暂给维乐丝培训过几条，比如最要紧的就是“噤声”以及“屏息”，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询问发生了什么，而是谨慎地揪住沈青烈的衣服，缩着头，眼眸左瞅右瞟。
隔着一层墨镜，再配上周围废弃荒芜的场景，再一想到可能存在的“丧尸”模样，怎么都带着点阴森。但周身却是四十度的高温，太阳热辣，鼻尖萦绕着臭气，这截然相反的感官体验，是种非常怪异的滋味。
“是大菌体群！”
消息层层传后，几乎同时，伴随着长长短短的尖锐信号哨音，整个队伍迅速收拢，整体转了个75度角，每个人都盯着前面人的后脚踝，以自己最大的速度跑动。
地面起伏不平，有时候还得左拐右扭的绕道，沈青烈奔跑时几度腾空又落下，维乐丝在他背后可谓是体验了一把“减速带+过山车”的双重组合。
如果从比较高的地方往下看，特战署大概像是一条在废墟里不断诡异横向平移着蜿蜒的蛇。
带着一个负重，沈青烈的速度和反应力似乎也没有减慢多少，维乐丝被颠了个头晕眼花，只感觉略大了一点的头盔内层不断“攻击”她的脑壳，腿疼，屁股疼，腰也疼。
这么多人，就连奔跑响动和行李碰撞声都是几不可闻，没有人开枪，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太大的呼吸声，整个队伍甚至透出了几分可怕的静寂。
作为队伍里唯一一个还能有“空闲”的人，维乐丝咬着牙抿着嘴，下意识左顾右看。
当下没看到“大菌尸群”，先看到了队伍里有几个戴着特殊斑白色头盔的成员不停在队伍里快速穿梭。
他们从身侧的皮口带里掏出什么东西，等到特战署员自己扯下口罩，就把手里攥着的不明物品直接塞进他们嘴里。
紧接着，李志平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了过来，跑在沈青烈身边，注意力集中在维乐丝身上：“目前队伍的急能只够两番，你这里能再提供一些吗？”
沈青烈奔跑速度飞快，半点不带减速的，此时匀速吐气吸气，再吐气时，把话也一起快速吐了出来：“交换数量可没少。给你长官的先拿出来。”
“都算上了。”李志平吐声喑哑，“原本的储备就只有80整，算上这段时间所有的、才够了两番。”
特战署队伍可是整整二百人。
维乐丝已经完全顾不得去听这边的交锋，她脑袋转在后面，头梗在一个有些怪异的角度，眼睛瞪大。
不知道是因为墨镜的特殊显示，还是这一切真就那样怪异，正在奔逃着的特战署队伍刚才经过的地方包括整片深灰蓝色的天空，都悄无声息又狰狞无比地覆盖上了一片浓重的黑色雾气。
那些已经在意识里熟悉起来的断壁残垣看不清了，坑洼的地面也消失，连半边太阳都被遮挡，将目光所至的整个世界，都以光暗之分割成了两半。
她脑袋上就像是被套上了钟、外面有人抡着大锤重重给来了一下那样的轰鸣作响。
大概是下意识想要看清，维乐丝的高敏视力被短暂激活。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压尾的特战署队长以及其他陌生成员一边飞跑一边把手里的东西点燃再往后丢。
丢出去的包会像烟花一样炸开，发出闷闷声响后往周围散出一片白色烟雾，接着似乎有着什么的尖锐叫声，随后地上就突然多出了一堆非常小的虫子，还在剧烈挣扎。
紧接着越来越多，迅速将地面覆盖成了一层黑色。
也是因为这白色的烟雾，让其中一部分能刹住车的集体选择了绕行，集中在一个点上，终于让维乐丝看清了它们。
那居然是由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长翅膀的小蜘蛛……或者说蜱虫构成的。
那……那些“黑色雾气”呢？
维乐丝怔怔又看向后面。
太多了，实在太多了，那模样比维乐丝曾经看过的蝗灾袭击还要恐怖，压压无数。他们在残存的光里向前奔逃，后面就是以飞快的速度朝他们追赶的深渊。
恍惚间她似乎与里面成千万亿万数的眼睛对上，其中只剩下无尽对血肉渴望，虎视眈眈，恶意满满。
维乐丝在自己原本的世界里，曾经看过一部外国的探墓金字塔木乃伊连锁片。其中绝大部分情节她已经忘记了，但里面有个片段，在一段时间里都是她的心理阴影：
某个角色触碰了其中的宝藏，结果触动机关，从四面八方窜出来无数的老鼠，硬生生把他啃食殆尽。
还有经典的恐龙电影《侏罗纪世代》，其中有一幕是主角们和幸存者穿过一片类似芦苇荡或者高草丛的区域，成群结队又有智商的小型肉食恐龙隐藏在其中偷袭，拖走一个、拖走一个、再拖走一个……最后包抄。
维乐丝脑袋里乱到要命，满脑子都是‘被老鼠群分食和被蜱虫跳蚤分食’的优劣比。
够了……够了！
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当维乐丝后知后觉感觉到强烈的窒息和胸腔刺痛后，才发现自己居然差点就这么活活憋死自己。
但哪怕意识到了需要呼吸，并重新开始吸气呼气，肺泡也像是个破了洞的气球一般，根本无法让维乐丝的胸腔、身体和大脑感觉到一丝一毫情况改善的好受。
她在剧烈的打抖，抖到牙齿之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只不过隐藏在周围非常粗重的呼吸与脚步声中几不可闻。
她四肢已经呈现出一种痉挛状态，一边紧到完全四肢向心，一边却又怪异地感觉自己全身瘫软，仿佛被人用抽气筒抽走了全部的精气神，像一坨被装在沈青烈背后的烂泥。
现实、灾难和自然不会以人力的抗拒而转移，哪怕维乐丝都快要被脑袋里的可怕想法逼疯了，四条腿的终究还是跑不过会飞的。压尾队开始了嘈杂，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发出惨叫声。
沈青烈还在尽全力奔跑，带着两人份。从未停止，从未间断，格外坚硬，格外专注，哪怕后面的惨叫声接二连三，全程里脑袋甚至都没有偏移哪怕一度。
维乐丝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湿透了。她似乎终于从无尽的恐惧中抓住了一根蛛丝、一根救命稻草，理智和思维才终于有了短暂的栖息之地，在跌落深海时得到一口氧气。
“……我有喷火器！”她嗓音哑哽，“我有喷火器，主人。”
《求生200天》的4级工作台：激活喷火器、炸弹和格子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