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她始终不是一个人
许郅愣怔一瞬后开口道：“我与宋将军……是同窗。”
杜知府听到这话后，摇头笑了笑，“那下官可否求大人一件事？”
“您请说。”许郅说着话，又帮杜知府倒出来一盏茶，。
杜知府叹了口气，“这次宋将军回京定是危险重重，如圭做出这样的错事，即便陛下不怪罪，可天下百姓的言语就能变成伤害将军的利器。下官只求大人能够多照拂她。”
许郅听到这话后动作一顿，却仍是淡淡道：“您这是哪里的话，子归和宋将军同是在朝为官，自然是要多加照拂的。”
杜知府听到这话后，长叹了口气，“原本下官也不该和您说这些话的，可我看着她一个小姑娘，没有父兄陪着，又顾着幼弟，自己一个人守着这座城，她不容易啊。十年前轮州落到了南蛮人的手中，她一个姑娘家，单枪匹马的带着人将轮州夺回来。先帝封她做将军，可军营里的那些将士们哪里能服了她，他们个个都为难这孩子。可这孩子愣是凭着自己来让这些人服了她的。可是我知道这孩子过得苦啊，本该是绣花的年纪，她偏偏拿起来了刀。三年前轮州被攻破，她像是疯了一样，她说什么都要把轮州夺回来。
你知不知道。若那时候林大人没来，她就会以命换城。之后执玉死了，她自责啊，可她自责的同时也发现了如圭的所作所为，她过得苦啊。”
许郅听到杜知府的这些话，抿了抿唇，不管是十年前还是三年前，他都知道她的境况，可他却什么也不能帮到他。
他甚至一度后悔，当时他为何没有从军。
杜知府看着他，又开口道：“下官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或许你们有怨，但请您看在已经故去的老将军的份上照看她 点吧。”
许郅：“……嗯，您放心。”
这边，宋明月端着铜镜看着自己的嘴角，心里将许郅的祖宗问候了三百六十遍。
过不得几日可就要回京了，她可要怎么办啊，药也没法掩盖住。
“将军，陈大夫来了。”
宋明月将铜镜撂在一边，“让他进来吧。”
宋明月走出耳房坐在外间的香案前，只见到陈大夫垂首走进来后便冲着她跪下，“小人有罪，请将军降罪。”
宋明月垂下眼睑，“陈叔今日来见我是想好了？”
陈大夫点了点头，“是，小人有负将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宋明月听见这话后摇摇头叹气，“有那么严重吗，您也不过是为了令郎罢了，事情缘由，韫玉都告诉我了。您虽有错，却仍不至死，只是您也是险些害人性命，该受何种刑罚，自有府衙论断。日后您与将军府便再无关系了。”
陈大夫听见她这话后，连忙俯身行礼道：“是。”
宋明月见状，摆手道：“您且保重吧。”
陈大夫离开后，宋明月就趴在了香案上了。
陈大夫知道她会死，却还是帮着宋如圭，虽是人之常情，可她还是难过。
怎么权衡利弊之后，就没人站在她这边呢？
突然感受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脑袋，宋明月连忙坐直了身子，“杜知府，您怎么来啦？”
她揉了揉眼睛开口道。
杜知府看着她笑了笑，“来的时候见陈大夫出来了，将军可还好？”
“我挺好的，只是听说您先前中了毒，也不知您现下有何大碍？”
杜知府听见她这话后连忙摆摆手道：“早就没事了，将军不必担心。”
他说着话就拿出来了一只平安符递给了宋明月，“内子昨日去寺里求的，下官帮不得将军什么，只求这一块平安符能保得将军平安。”
宋明月将平安符握在手中，开口笑道：“您帮明月谢谢叔母。不过，这一路应该不会出事的。”
杜知府叹了口气，“怎么会出事，您这是回自己家，不过就是内子多心，非要多求一道平安符。”
宋明月笑了笑，“对，杜叔父你放心吧，我会平平安安地去燕京，最迟半年啊，我就回来，到时候我再请您喝酒。”
女子眼眸清亮，眼中闪着点点泪光，她将脑袋靠在杜知府的肩膀上，“谢谢您，您今日过来，让我突然觉得我不是一无所有。”
杜知府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傻孩子，你怎么会一无所有， 你不要怕，尽管往前走便是，阿叔在你身后替你守着。”
宋明月点了点头，她十五岁就没了父兄，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所有人质疑她、敬畏她，可唯独这个老人把她当作一个小姑娘对待，他对她来说，早就跟父亲没什么两样了。
“看你，我可不想哭的，你还说这些话，愣是把我弄哭了。”
宋明月小声嘟囔道。
·
翌日一早，林珝等人便离开了轮州前往燕京了。
此时已至七月，走时并不比来时的负担轻，又因着夏日炎热，宋如圭又中了暑气。
此时已至正午，众人便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歇了歇脚。
宋明月提着水壶走到被绑起来的宋如圭跟前，打开水壶放到他嘴边道：“喝水。”
宋如圭瞥了她一眼后，就着她手中的水壶喝起来了水。
“我还当你会将我渴死呢。”宋如圭呢喃道。
“渴死你，就太便宜你了。”宋明月淡淡地道，“你若喝够了，我就走了。”
宋如圭笑了一声，“急着走干嘛呀，子归哥什么时候来的呀，我倒是不知道呀。”
他说着话，又冲着宋明月挑了挑眉头，“你也不派人来跟我说一声，他怎么着，也是我半个老师。”
没等他再说什么，嘴巴就被人拿布堵住了。
“你干什么？”宋明月转头瞪着许郅。
许郅拉住她的手往别处走，“你若是思念我，倒不用同他谈论，我就在这儿。”
拉着她坐下后，许郅便递给她一块饼。
宋明月将饼塞回到他手中，“我不吃你给的。”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别赌气。”许郅又将饼塞回到了她的手中。
宋明月却是站起身走到林珝身边，将饼放在他手中道：“韫玉，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