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买酒
劝过了琼桃之后，柳知闲便出了府了。
她只一个人出去的，一路上并未带着丫鬟侍女。
街上还是一切如常，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也有妇人站在摊前和摊主讨价还价。
来来往往的行人之间，柳知闲静静地站在其中，她看着不远处的城墙上落了两只燕子，以及城楼上矗立着的小兵，仿佛是守护世间的神灵一般。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能再等了。
临江酒肆
一走进临江酒肆，就见到一个女人走到她跟前行礼道:“柳小姐今日是一个人来买酒的？”
柳知闲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嗯，还是从前的那两样。”
老板娘听到这话，连忙笑着应道:“行嘞！”
说罢，她便招呼着小二为柳知闲去拿了酒了。她也笑着同柳知闲聊开了。
老板娘同柳知闲年纪相仿，即便两人身份有所差别，但关系却是极好。
“有阵子没见你过来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老板娘看着柳知闲，她虽然笑着，眉眼间却仍然有一分忧愁。
柳知闲连忙冲她笑道:“我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还能来你这里买酒？”
老板娘看出来她有意隐瞒，又想到杜仲文失踪的消息，又小声道:“杜公子的事情……你也别太过担心了，他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柳知闲摇头，“他当然会没事的。”
她又看向面前的女子，小声道:“凝素，你这酒肆关几天的门吧，别再开了。”
凝素是老板娘的名字，她蹙眉看着柳知闲，“出什么事了？”
柳知闲目光呆滞了一瞬，又笑着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担心你这里的酒被人买完了，我就没酒喝了。”
小二已经拿着酒过来了，她从小二的手里接过酒后，又转过头笑道:“先走了，过几天我再来你这里买酒。”
凝素捏了捏手里的帕子，点点头，“放心吧，你想要什么酒，我这里都有。”
随后柳知闲也没有再说什么话，转过身便走出了临江酒肆。
知州衙门中
林珝端坐在草床上，面前是狱卒端过来的饭菜，他半点没动。这里的每一餐饭他都没有动用，进了这知州衙门后，他唯一进食的只有昨夜杜仲文给他带来的那一块饼。
狱卒只觉得他是嫌弃这里的饭食粗糙，却不知道，再粗糙的饭食他都吃过，还怕这些？
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轻轻的，却又和这并不光滑的地面相互触碰，从而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林大人，昨夜歇息的可还好啊？”来人踏进狱中便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话，林珝抬眼看向他。
不出他所料，这人正是柳知州。
他未曾穿着官服，只穿着普通狱卒穿的红色短衣，若不是早有猜测，林珝或许根本就认不出他。
他扯了扯唇，笑了一声：“自然好了，此处虽与鄙府有所差别，但我也并非那等挑剔之人。&34;
他虽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柳知州打了个寒战，他直觉林珝对昨夜之事早有猜测。
“不过我想，柳知州睡得并不安稳吧？”
青年的眼睛中闪过一抹暗光，柳知州踉跄了两下，险些摔倒在地上。
他抬起来眼睛看着林珝：“怎……怎会不稳？”
答案两人都心知肚明，林珝也并未回答他这问题，反而提出另一个问题：“那柳知州这样来见我，又是有何用意？”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林珝从草床上站了起来，眼中适时地露出来了一抹好奇，柳知州连忙冲着他跪了下去，“下官……下官求大人饶命！”
他说着话，又重重地稽首叩地。
“知州大人这是做什么？”林珝往后面退了一步，冷冷地看着柳知州，“如今我为你的阶下囚，你这么跪着我，我心中实在难安啊!&34;
他这话里带了些讽刺的语气，柳知州又连忙道：“大人恕罪，杜大人和杜公子的事情与您无关，下官……下官这便送您离开。”
他说着话，就打算转过身离开，却听着林珝出声唤道：“站住！”
柳知州听到这话，又转过身跪了下来，“大人……”
林珝走到他跟前，淡淡地说道：“你所做之事，我全都知晓。你求我饶你性命，我不可能饶你性命。”
柳知州勾结南蛮、又和徐执玉的死有关，于公于私，林珝都不会饶过他的性命。
看着林珝冷淡的面色，柳知州心里也明白，以林珝的性情，他是死路一条。
可事到如今，胜负显而可见。他若不投靠了林珝，那柳家全府都得死。
他死了不要紧，可柳知闲总得活着。
“下官自知罪不可恕，可小女是无辜的，大人可否放她一条生路？”
柳知州话语间有些哀求之意，林珝心中明了，柳知州今日来见他，不过就是为了他那唯一的女儿罢了。
按北燕律法，通敌是重罪，有关者凌迟处死，其余男丁流放，女眷没入教坊司为奴。
他向来按规矩行事，虽知柳知闲无辜，但他从不曾想过助她。
要怪，就怪她的父亲犯下了这样的罪行吧。
这是他初来轮州时的想法。
“好，令嫒若是与此事无关，我自然也不会为难她。”
他这话刚一出口，就见到柳知州哽咽地道：“谢大人。”
他的眼眶红了起来，林珝的心中闪出了一个念头，柳知州或许也是明白南蛮若是胜了，柳知州和柳知闲根本就不会活得下来。
大约柳知州从一开始就计划着今日了，之所以拖到现在，不过是因为他想要弄清楚形势。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那下官这便下令放大人离开。”柳知州说着话，转过头就要离开，却听见林珝开口说了一声：“不必！”
柳知州转过头看着他，神色中有些不解，“大人这是何意。”
这几日，南蛮就会来攻城了，林珝这时候不离开这里，那他怎么才能守住这城。
林珝垂下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鞋子，缓缓地开口说道：“你传出消息，昨夜我畏罪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