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相拥
杜仲文捏紧了手中的灯盏,他看着柳知闲的那双杏眼,直想给自己两巴掌。
杜知府醒来之后,他便想着自己对柳知闲说了那些话,心里愧疚,正想同她道歉。
结果听说她去找林韫玉带来的那个臭小子,他简直要气死了。
天知道他是怎么样才忍着不把她从房里揪出来的,她倒好,又一直出言刺激他,三句话不离退婚。
他一时间气急了,又同她说了这些话,如今看来,事情真是被他弄得糟糕了。
柳知闲看他面上一副纠结之色,想到这门亲事是两家长辈定下的。
心里叹了口气,她同杜仲文也是自幼相识的。只不过两人关系向来不好,定亲之后便更像是灭门仇人一般了。
别说她不想嫁他,怕是他也不想娶她。
只是父母之命,做人子女的从来都不可违抗。
柳知闲开口道:“你不必纠结。”
她也不明白他这是怎么回事,自小杜仲文便极其厌恶她,两人每次产生争执之后,也没见他同她祈求原谅,这次倒是稀奇了。
杜仲文抿了抿唇,又将手中的灯盏递给了她,“我日后再也不会对你说这样的话了。”
他这模样,倒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
柳知闲不免觉得好笑,但她面色如常,看起来倒像是有些不悦。
杜仲文心里叹了口气,“我去照顾我爹了,你早些回去吧。”
说着,他又紧紧地看了柳知闲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柳知闲垂眼看着手上的灯盏,摇了摇头。
今日杜仲文和以前倒是不一样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房中灯火通明,谢锦瑶见到林珝进到了房中,连忙跑过去,拽着他上下看看,“你没事吧?”
林珝冲她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谢锦瑶看他神色间有些疲倦,抿了抿唇道:“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
林珝看了一眼窗外,夜有辰星,辰星绕明月。
房门将门外的一切声音全部隔绝了,林珝转过头看着谢锦瑶,他扯了扯唇,想同她说话,却发觉他并不能说什么。
方才在前厅之上,杜仲文认定是他害了杜知府,对他拔剑相向。
其他人虽未言说,可他知道,他们也都那么认为的。
如今看到谢锦瑶,他真想和她说说话,可又不知道和她说什么。
说方才的事情吗?他不想让她知道,尽管她或许已经知道了。
许多事情,她早晚都会知道。
“你若是累了,那就早些回去歇息,明天我们再说。”谢锦瑶看他神色不虞,便连忙说道。
林珝并未回应她这句话。只是说道:“方才柳姑娘过来了?”
谢锦瑶听见他这话,点了点头道:“嗯,柳姑娘同我说了一些话,林大哥,她看出来了我是女子。”
她说着话,也抿起来唇。
方才柳知闲同她说的那些话不过都是她一人之言罢了。
自小的经历教会谢锦瑶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更怕她放松警惕会给林珝带来祸事。
林珝看到她神色凝重,眉眼中带了丝愧色,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不怕,即便她说出去,林大哥也会护住你。”
他眉眼柔和。谢锦瑶想到柳知闲同她说的话,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林大哥。”谢锦瑶开口唤道,“柳姑娘告诉我陈大夫很可疑,说要我们在三天之内务必将他赶出将军府。”
林珝转头看向她,“嗯,你放心,我会查清楚陈大夫。”
谢锦瑶点头,“嗯,你要小心。”
林珝看着她,愣怔了一瞬。
从未没有人叮嘱过他要小心,爹娘从小便觉得他让人放心,林浔又自小便觉得他什么都得心应手。
“阿锦,我已经接手了杜知府中毒的这桩案子。”
谢锦瑶听见他这话,连忙看向他:“是他们逼你吗?”
她方才也听柳知闲说了,有人怀疑是林珝下的毒手。
她猜,这事许是轮州的这些官员设的局。
她真为林珝委屈,明明什么也没做,可那些人偏偏怀疑他。
林珝冲她笑了笑,“不是,我自愿的。你别担心。”
“明明这里有官府,偏偏还让你查案,你来这里是有要事办的,又不是来为他们查案的。”
听她在一边嘟囔,林珝的心中莫名地生出一阵暖意,他缓缓开口道:“心疼我了?”
“啊……我……”谢锦瑶突然听见他这么一句话,耳朵都红了起来,她连忙摇头,“不……我……我没有。”
林珝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阿锦,你不表现得明显一点,我也没有把握。我怕我把你吓走了,就没人对我这么好了。”
许是夜里风凉,林珝方才在外面待的时间太久,手也有些冰凉。
谢锦瑶顿时只觉头皮发麻,她别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林……林大哥,我……听不懂你说的意思。”
林珝垂眼看着她蜷着的脚趾,又往前走了两步,两人的距离不到半寸。
谢锦瑶的两只手都攥在一起,她的小身子微微颤抖。林珝将她扣在怀里,“我爱慕阿锦,我觉得阿锦也爱慕我,但你藏的太好,我不确定自己的感觉。也怕我太唐突,若是吓到了你,你又躲着我,我可就没辙了。”
谢锦瑶感到青年的双手扣在她的腰间,一张小脸此时已经红透了。
心里却一直回想着他所说的话。林珝说他爱慕她。
谢锦瑶觉得自己很笨,现下竟然已经想不透爱慕这个两个字的意思了。
“爱慕是什么意思?”鬼使神差的,谢锦瑶开口问道。
“就是想娶阿锦回府,让你做平南侯府的少夫人。”林珝说道,他的嗓子有些沙哑,双手却紧紧地扣在谢锦瑶的腰间没有松手,“只是我不知晓,阿锦愿意吗?”
谢锦瑶听见他这话,只觉得鼻子一酸,她也回抱住了林珝,他的衣物和他的手一样凉,却让她无比的安心。
小姑娘回抱住他的那一瞬,林珝只觉得身子都绷直了,他抱着她的手也紧了紧。
两人这般相互依偎着,皆视双方为自己此生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