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宁箫
这天,街道上熙熙攘攘的,朱门绣户上飞来了几只燕子。
谢相羽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谢府,他穿着深青色的劲装,头发高高地束起来,同平常一般无二。
而他身后的随从穿着一身灰色短衣,脸上戴着面具,一双沉静的眼睛中带着一丝谨慎。
门房注意到了他们,连忙应道:“大少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他又忍不住看向谢相羽身边那戴着面具的少年,心中暗怪,平日里随着大少爷出门的都是长庆,今日这戴着面具的小子倒是没见过。
谢相羽颔首,“知道了。”
说罢,带着身边的随从便踏上了马车。
二人一踏进马车,戴着面具的少年便连忙摘下了面具,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又端起来案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方才戴着面具,呼吸真的好困难。也不知道长庆是从何处找来这么一只面具,真是太紧了。
谢相羽见状,蹙眉问道:“好受些了吗?”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谢锦瑶。
因着怕被人认出来,他便让长庆找来一只面具。
谢锦瑶连忙道:“好多了。”
说着,她又掀开帘子往外面冒了冒头,街上的叫卖声便趁此机会传进了她的耳中。
谢相羽又将她拉回了马车中,“好好坐着。”
谢锦瑶立刻便老实了,“知道了。”
马车轧过路上的石子碎片,一路行驶到了马场外。
谢锦瑶将面具戴好后便随着谢相羽下去了,嘴中也嘟囔道:“日后绝不会再戴这面具,更不会偷摸地出来了。”
知晓 戴着面具难受,谢相羽开口道:“你大可留在马车里。”
“不行!”谢锦瑶立刻摇头,“我得看着你。”
不能再让大哥出事了。
她目光坚定,谢相羽却觉得奇怪,小丫头又不喜欢骑马,对于马场的这些东西,她也是不喜欢的。
突然要跟他来,倒是奇怪了。
“走吧,宁公子等着呢。”
谢相羽怀着疑问地带着谢锦瑶走了进去。
马场中有不少的驯马师驯马,见到两人,连忙道:“谢统领安好。”
他们穿着古朴的衣服,面容也是黝黑的,靴子也沾染了些尘土。
谢锦瑶垂下头看了看地上,她脚下踩着黑黄色的土地,漂亮的靴子同这马场显得格格不入。
谢相羽笑着同他们点头示意,带着谢锦瑶往里面走,“前线吃紧,近些日子好不容易买到一批新马。全靠着他们尽快驯服出来,好用于战场。”
谢锦瑶点点头,“他们很辛苦吧?”
谢相羽还没有说什么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声音:“谢统领!”
顺着这声音看过去,就见到一红衣少年站在远处冲着谢相羽招手。
他头上戴着金冠,腰间挂着鸢尾花样的香包。
这便是宁家四公子宁箫。
谢锦瑶神思有些恍惚,宁箫是宁家这一辈中最小的公子。
宁家是诗书之家,宁箫却不爱读书,打小便是一看到诗文就头疼,为人又放荡不羁,常常气的宁大学士拿起来鞭子就抽他。
林浔常说,宁大学士端正守礼了一辈子,偏偏让宁四这混不吝的给毁了。
宁箫爱马,谢相羽的马术又是最好的,使得宁箫常常缠着谢相羽比马,且愈败愈勇。
可前世谢相羽不幸摔断了腿之后,宁箫便不再骑马了。
谢锦瑶说不出自己内心的复杂,或许宁箫是无辜的,可也是他要求比马的,不然大哥也不会出事。
“你怎么才来啊?”宁箫跑到谢相羽面前,又急急地刹住脚步。
目光注意到另一边的谢锦瑶,疑惑道:“你今日怎么没带着长庆来?”
谢锦瑶自从见到他时便一直心神不宁,盯着他一动不动。
而谢相羽显然也注意到了,他轻咳一声道:“长庆身子不舒服。”
他又带着谢锦瑶往后退了两步,离宁箫远了些。
宁箫向来神经大条,并未多想,“这样啊。”
说着,又指挥着手下人去将马牵出来,又道:“那我们快开始吧。”
谢锦瑶撇头看向一边由着马奴拉出来的马。
这马是黑色的皮毛,看着谢相羽的目光中透露出依赖的情绪。
谢锦瑶从未见过马,对于马的认知只是从书中了解到的。看起来,这马也没有什么问题。
她眉头紧紧蹙着,眼看着谢相羽就要跨到马上,她连忙道:“等等。”
不知不觉的,她也已经拦在了谢相羽的身前。
“怎么了?”
谢相羽见到她面上的焦急,开口问道。
谢锦瑶意识到自己过于着急了,心里暗气自己的冲动。
连忙又道:“属下觉着这马……”她说着,又挠了挠头。
这马现下看着当真是没有问题的,可她现下若是说大哥会被它摔断腿,怕是会被宁箫和大哥说成傻子。
“它看起来像是病了。”万般无奈下,她只得信口胡诌了。
少年头上的木簪染上了一层微弱的阳光,风吹动她的衣角。
“诶,这谢统领的手下怎么张口便胡扯?”不远处的马夫开口说道。
他看向身边的男人,男人轻轻地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宁四又来同谢统领赛马了?”
男人嘴唇微启,他神情淡漠,一双眼睛无意般看着前方的三人。
马夫应道:“可不是嘛,这个月已经第三回了。”
宁箫常和谢相羽比马,他们也是累,可谢相羽这手下竟然说他们这马有病,这不是污蔑嘛。
现下又恰好被身边这位爷听到了,若让人误会了,那他这马场也完了。
他这般想,宁箫也是这般想,他随即气呼呼地瞪着谢锦瑶,“放肆!它好好的,哪来的病!”
谢相羽将谢锦瑶拉到身后,“这不过是她这般认为罢了,四公子何必动怒。还比马吗?”
他神色突然冷了下来,宁箫心里有些郁闷,他不过是吼了个下人,便使得这谢相羽同他生气了?
他还真是护短。
可这马是他让人牵出来的,这小子说马有问题,可不就是在说他嘛!
他还不至于用这种手段。
“比,当然要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