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欢迎宴
导演还想看一遍《红色娘子军》,但陈思雨并没有如他所愿。
她翻了一下磁带,放开了《血色华章》,这段舞还有个重要的道具,就是一条红围巾,陈思雨带来了,但是在她的舞蹈包里,包在地上,她得拿包。
而导演,正好站在她的包前面。
音乐已经响了,陈思雨要围巾,但导演抱臂冷冷看着她,没有想让的意思。
这位导演该怎么称呼,陈思雨还不知道,因为对方强烈的偏见,她也始终没有找到自我介绍的机会,既然他不让,她就伸手,从他的□□扯了包出来,掏出红围巾,旋转入场,直接开跳。
导演一脸不爽,径自站到了最前面。
他的名字叫路易奈非斯,他是皇家歌剧院芭蕾舞团的总导演,同时,也一名芭蕾舞演员,目前还在皇家大剧院版的《天鹅湖》里跳王子。
所以,他是一个非常专业的芭蕾舞者。
虽然因为陈思雨的无礼,他很生气,但涵养让他依然在忍耐。
虽然他对倒踢紫金冠很感兴趣,但他只对那个动作感兴趣,对《红色娘子军》整支舞蹈,他一点都不喜欢。
他甚至觉得《红色娘子军》那种完全摒弃了女性美的舞蹈,没有任何艺术成份可言。
所以刚才他是故意的,故意不让陈思雨拿道具。
而陈思雨现在跳的《血色华章》,这段舞跟法式芭蕾是有共通性的。
它有点像《堂吉诃德》第三幕,kitri变奏曲,开场有五十秒的时间,随着轻快的变奏曲,各种高难度姿势炫目耀眼,音乐欢快,超越物理限制的大跳配合快速旋转,一条被围在腰间的,红围巾炫染,营造出一种极为热烈的惊艳场景。
这依然是一支东方芭蕾,但又跟《红色娘子军》完全不同。
它的中段稍显哀沉,再加上法方艺术工作者不懂中文,不懂它的背景,无法结合想象力去了解剧情,就显得稍微有些沉闷,可末尾的五十秒,一个利落的倒挂紫金冠,结合上32圈单转和高亢优美的音乐,一段干脆热烈的舞蹈,在技术方面,直接比《娘子军》拔高了一个度。
而这场精彩绝伦的演出,让导演路易奈非斯再度目瞪口呆。
他还在试图看清楚陈思雨是怎么做到倒挂紫金冠的,但她在做完这个动作后,快速的配合上了旋体,32圈单转了。
她把两个高难度动作配合的天衣无缝,没有丝毫破绽。
这一段只有三分钟的演出,又为陈思雨赢来了空前的掌声。
一帮异国男女舞者把她围在中间,掌声迟迟未停。
不过她只是个小小的舞者,还没有一舞定乾坤的本领。
最终,欢迎宴上的芭蕾是由法方上,还是华方上,也不是在这间小小的排练室里能做决定的。
所以跳完,听大家赞美了几句之后,伴随着排练室里绵长的掌声,陈思雨就默默离开了。
在外面,一直耐心的等,等到梅霜练完歌休息时,陈思雨就把自己刚才的经历讲了一遍,示意梅霜赶紧去找安娜,带上安娜,一起去找皮埃罗团长,再为东方芭蕾争取一次。
而仅仅是从歌剧院这边争取,还不够,外交团这边也要争取。
这个就得陈思雨自己来了。
虽然才下午三点,但皇家歌剧院的芭蕾舞者们已经下班了。
为了控制体重,她们会一人买一杯咖啡,再两个人买一块面包,掰成两掰,或者坐在摊位前,或者站在街边,边聊边吃,享受六月温暖的阳光和微风。
而陈思雨,现在得一个人回宾馆,去找王奇。
她一个人出去,哪怕只是从歌剧院走到宾馆,要给于媛媛那种喜欢搞批评,搞思想的人看到,举报上去,陈思雨回国以后就会挨批评。
但她为了东方芭蕾能在欢迎宴上登上舞台,还是决定冒个险,拿红头巾把头一包,她跟着歌剧团的芭蕾姑娘们一起溜出了门,一路往酒店小跑。
这是一条非常繁华的街道,这会儿有个小丑正在吹气球。
他没有拦别人,偏偏拦住了陈思雨,从身后变出朵玫瑰花来,示意陈思雨拿着,架起小提琴就要演奏,同时,还有很多人停了下来,站在边上微笑。
陈思雨笑着闻了闻玫瑰,又把它还给了小丑,转身要走。
但小丑一个旋步,又拦住了她,弯腰行礼,再把玫瑰送了过来。
女孩子漂亮,才会被人追逐,搭讪。
而且上辈子的经验,有很多西方男人,对东方姑娘有种天然的兴趣和着迷。
如果是上辈子的她,会接过玫瑰,甚至会当场起舞,跳上一曲,享受人们的夸赞,可现在这种情形下不行,她在街上跳支舞,回国就得住牛棚。
她扔了玫瑰,走出人群,跑了起来。
转过弯,要进宾馆时,看到那帮芭蕾演员在喝咖啡,陈思雨突然特别委屈,委屈于同样的年龄,法蓝西的姑娘们可以尽情的跳舞,享受人生,而她得被迫守各种各样的规矩,哪怕起舞时,脚上也戴着无形的铁镣。
如果此刻她转身离开,走进人群中,从此,她也就可以跟那些姑娘一样了。
但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喊:“陈思雨同志!”
回头见是王奇,陈思雨就清醒了,她说:“我有件事要跟你谈。”
“你去跟法方外交官再谈一次,重申一遍,就说我们的芭蕾要上欢迎宴,艺术团这边,团长的态度已经改变了,你再跟外交官一交涉,顺利成章,我就可以上台了。”陈思雨说。
王奇的意识还停留在前两天:“陈思雨,节目单已经敲定了,法方外交官正在跟我们的外交官开一系列的会,抱歉,恕我不能为了这么一丁点的小事就去打断他们的会议。”
陈思雨本来火气就很大,此时再也忍不住,要发火了:“王奇同志,你将来也会是一名外交官吧,你也很崇拜我们总理那一场场漂亮的外交吧,但看看你现在干的叫什么事,你这叫丧权辱国式外交,你可真替我们国家长脸!”
这一通骂,骂的王奇目瞪口呆。
而且王奇觉得,陈思雨有点无理取闹。
在两国的外事活动中,文艺汇演虽然很重要,但它远不及经济往来,政务条约的协商更重要。所以,它是由王奇这个刚刚工作的年轻人来负责的。
目前是,法方只有一个节目,就是芭蕾表演,而华方要五个节目要上。
节目方面是五比一的配置,王奇觉得自己没做错,怎么就成丧权辱国了?
不等他辩解,陈思雨语炮连珠:“《娘子军》代表的是什么,是我们国家的女性从封建枷锁里挣扎出来的勇气,《血色华章》展示的,是我们国家的妇女为了解放而做出的牺牲。它是芭蕾,但它不仅仅只是芭蕾,你作为外交官,自己都没考虑过它所代表的意义,也不向法方阐述,申明,就盲目的自以为它不重要,就顺着法方的意思把它给否了,现在有了再试一次的机会,你都不愿意去,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丧权辱国?”
俩人是在一楼大厅里。
陈思雨嗓门又大,虽然语言只有他们俩才能听懂,可已经有很多人发现他们在吵架了。
大堂经理走了过来,询问陈思雨是否要报警。
陈思雨摆手,并用流利的法语说:“谢谢你,我很好,不需要报警。”转头看王奇,她说的依旧是法语:“快去呀,你以为我是真傻,不,我不但不傻,我的法语跟你一样流利,甚至比你说的还好,你不去找外交官,我就要自己去找!”
穿着白色的确良长裙,围着红围巾的姑娘,一开始王奇觉得她傻傻的,后来又觉得她自我感觉良好,还有点呆,刚才,他就在那条街上,看着她一路旋着舞步跑出大剧院,在街上被小丑拦,看她甩开小丑一路狂奔,他以为她想叛逃,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觉得她很可能是要叛逃,所以一路跟着,在关键时刻喊她,提醒她。
而在这一瞬间,她变成了一只咆哮着的小老虎。
但这只小老虎,却让王奇醍醐灌顶。
其实大道理他都懂,《娘子军》代表着什么,他也知道。
他也一直立志,在将来,要做一名像总理那样的外交官,按理,在文艺表演上,他就该寸土不让,争着让《娘子军》上的。
但为什么在法方提出意见后,他甚至没有反驳,就平静的接受了?
因为他哪怕看了很多遍,可在他的印象里,华国妇女,像梅霜那样的很少,大多数都像陈思雨一样,憨憨傻傻,单纯,坚贞,但也非常柔弱。
他始终认为她们不是革命的主力军,反而,是需要男人保护的群体。
虽然他知道《娘子军》是真实的历史,可在他心目中,那只是极少数的华国女性,它无法代表整个华国女性群体,他觉得那不重要。
直到陈思雨突然变脸,咆哮,用一口流利的法语指责他。
他才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看错了陈思雨,她是个天真的女孩子,她也会犹豫,摇摆,但她是个有着自己的主见和见识的,娘子军一样的女性。
她要的不是叛逃,也不是生活在巴黎的舒适和优越,她目标明确,只要她的舞蹈,代表东方女性的芭蕾舞,能登上舞台。
王奇要走,又折回来:“陈思雨同志,你的舞蹈,我会尽力争取,让它登上舞台,你也要坚持你的信念,不要被巴黎的繁华迷惑,不要叛逃。”
“叛逃?”陈思雨看了眼门外,说:“我顶多也就想喝杯咖啡,什么时候想过要叛逃了?”
王奇也看门外,恍然大悟,她刚才突然停下,只是因为看到咖啡店,想喝杯咖啡。他忙说:“那我去帮你买一杯?”
“免了,喝不起!”陈思雨说着,翻个白眼,去大厅看报纸了。
最终,她喝到了一杯街边咖啡,而且是导演路易奈非斯请的。
导演路易奈非斯下班后,在对面喝咖啡,看到陈思雨一个人坐在酒店大堂里看报纸,遂多买了一杯,进来递给了陈思雨。
但他并没有跟她说话,只冷冷笑了笑,就转身走了。
这天晚上,曲团带着别的文艺工作者们先回来了,梅霜直到晚上十点才回来,一进门就宣布了一个好消息,《红色娘子军》可以在欢迎宴上跳了。
而法方的芭蕾,则改成了《堂吉诃德》第三幕,kitri变奏曲。
宣布完好消息,梅霜从随身背的包里掏出一瓶香槟来,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陈思雨和曲团一人倒了一杯:“来,为我们了不起的胜利干杯!”
陈思雨悄悄打开门,瞥了一眼外面,确定于媛媛那个房间的门是闭紧的,才说:“干杯!”
在法蓝西喝红酒,那也是搞靡靡的资本主义,要被举报,她们回去,一样得挨批!
在地球的另一边,现在是凌晨五点,黎明前最黑暗的天色中,一前一后,有两架侦察机仿如鬼魅一般滑翔在空中,正在进行侦察行动。
前面一架是冷峻,后面是跟着他一起执行任务的,他的新搭档邓振国。
此刻,他们飞行在敌方的火力点上空,正在进行火力点的采绘工作。
邓振国接连跟着冷峻执行了几次任务,俩人配合的很默契,也渐渐混熟了,在这种寂静的深夜,怕疲惫,怕瞌睡,就得持续不断的聊天,以提精神,他在耳机里唠叨着:“冷队,你是7月4号的生日,后天,过完生日就26了,要成老光棍了呀,怎么就不考虑结婚呢。”
冷峻不作声,他就又自顾自的说:“早点结婚好,我今年25,但我闺女已经三岁了,你算算,等我四十岁的时候,嘿……”
“女婿就该上门,喊你叫爹了?”冷峻目光如炬,盯着外面。
邓振国不高兴了:“什么女婿不女婿的,我闺女这辈子才不要嫁臭男人。”
冷峻目光扫向远方的一块异常的凸起。
为了不被敌方侦察到,他们除了通讯雷达,别的信号一概关闭了,在白天,因为有阳光,当看到异常凸起时,是远处的山,还是近处的树,亦或军事设施,人用肉眼就可以很好的分辩,但在夜间,它们会变成一块块深黑色的凸起,不开雷达,你就很难分辩它是什么。
冷峻记得刚才巡过来时并没有看到那块凸起,而其形状,很像炮筒,他怀疑敌方在这个位置又增加了几个炮位,就把飞机再压低,打算近距离查看。
而他压的高度,已经贴在树梢上了,在这个高度,光凭声音地面都会发觉目标,而且任何一柄步枪,哪怕手枪,都有可能击中他们。
怕后面的邓振国害怕,冷峻继续跟他聊天,分散他的注意力:“你眼睛那么小,你闺女眼睛应该大不了吧,真的会可爱?”他才不信邓振国的闺女会可爱。
他觉得,只有他和陈思雨生个女孩,才会可爱。
一想到将来他有可能会跟陈思雨生个宝宝,还是女宝宝,黑暗中,冷峻忍不住噙唇笑了。
但突然,他的笑容凝固在了唇角。
耳机里,邓振国说:“你猜对了,我闺女一双眼睛是真小,你知道像啥嘛,一笑呀,就像两只可爱的小蝌蚪……”
突然,冷峻开始迅速攀升,持续拔高度。
邓振国也紧追其后,抓起耳机呼叫:“冷队冷队,出什么事啦?”
耳机里响起冷峻沉着的声音:“保持冷静,继续攀爬。”
疾速的俯冲加上倒垂九十度的攀爬,邓振国的体能快要受不了了,眩晕,耳鸣,恶心,想呕吐。
攀爬到了侦察机能攀爬到的最高高度,回头看地面没有任何动静,他有点生气:“冷队,你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但还没等到冷峻回答,地面突然闪现几条通天的光柱,把漆黑的夜幕,照的仿如白昼一般明亮。
那是敌方的超大功率深空探照灯,强大的光柱就像一口口巨大的深井,把夜空照成了无尽的黑暗深渊,紧接着,四周响起巨大的防空炮声,一枚枚防空炮在低空爆炸,仿如一朵朵突然炫开的烟花,又像是燃烧着的火焰玫瑰。
那是一种散发着金属气质,死亡气息的,诡异的艳丽。
它是只有战斗机飞行员才能看到的壮丽场景,也是地狱的真实写照,更是战斗机飞行员要面对的,家常便饭!
强大的汽流冲击的两架侦察机在空中剧烈的震颤着,在震颤中,他们逃逸出了火力范围。
脱离危险之后邓振国再回头看一眼,那是目前只有m国才有的反夜间侦察系统,高效,先进,其科技是华国空军拍马加鞭都赶不上的。
刚才要不是冷峻反应快,要不是他们立刻拔高高度,冲出了防空炮的火力范围,这会儿的他俩,已经跟侦察机一起,灰飞烟灭了。
侦察任务暴露,当然得立刻返航。
而经此一役,邓振国算是明白,什么叫三代家传的飞行员了。
冷峻跟他一样,也是头一回上战场,但他在行动任务中所表现出来的观察力和经验,判断力,是别的飞行员所不能迄及的。
他也总算明白,为什么最近何新松总是闷闷不乐了。
跟冷峻打配合,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牺牲的可能性会是最小的!
值完夜班任务,又开了个汇报会,倒头一觉,起床时,食堂只有晚餐了。
邓振国去时,冷峻已经在餐厅里了,捧着报纸边看边吃。
邓振国已经是爹了,说话自然有爹味:“冷队,看着报纸吃饭对胃不好,赶紧放下吧,你的身体健康对我很重要,我不允许你这样糟践身体。”
冷峻向来是个很内敛的性格,也不喜欢跟人说自己的私生活,但今天,他特地摆开报纸,指着头版头条说:“明天,法蓝西政府将召开欢迎宴,召待我国的外交使团。”
邓振国看了眼报纸,说:“哎呀,都七月了,我们老家闷热,也不知道我媳妇的凉席编好了没,不然,我闺女就该长热疹了。”
这叫自说自话,也叫风牛马不相及。
冷峻只想着他的女朋友要上欢迎宴跳舞,邓振国的心里只有他闺女。
何新松今晚负责执行夜间任务,刚刚换好衣服,吃完饭就该出发了。
而在经过昨夜,知道敌方有那么强的夜间反侦察防御体系后,飞行员们临上场前的压力可想而知。
好在何新松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毕竟老朋友,一看报纸,他就知道冷峻的意思了,端着饭缸子过来,他说:“陈思雨同志马上要上台表演了吧。”
冷峻点头:“唔!”
“以她的芭蕾水平,跳的又是《娘子军》,那绝对要给咱们国家争光呀,今晚我出任务,要是明天我能活着回来,我就去趟指挥部,那边有电视机,我去帮你看看,她跳的怎么样。”何新松说。
冷峻刚吃完饭,抬头见何新松已经换好了衣服,头盔在桌上,遂问:“今天晚上你要去侦察,谁带你去?”
“我需要谁带吗,我自己就可以,今天晚上我主飞!”何新松说。
冷峻断然说:“你不行,不能带队,我主飞,你打配合吧。”
何新松虽然技术好,但太鲁莽了,而敌人的实力,远远比他们估的要强得多,就冲何新松的鲁莽马虎,如果冷峻不带着,暴露是迟早的事。
“算了算了,明天你生日,好好休息一天吧,后天再飞。”何新松说。
“不用,我后天再休息。”冷峻说。
明天是他生日,但冷峻并不期待,他期待的是后天,外事访问团的演出也放会上电视,到时候他可以休息两天,他也可以去指挥部,那边有电视机,是会转播新闻的。
已经分开整整四个月了,他想在电视机上,看看他的女朋友。
……
在欢迎宴上,陈思雨总共表演了10分钟,两段舞。
一段是改编过的单人《大刀舞》,另一段,就是能够展现琼花人物的独舞,这一段中融入了很多民族舞元素,不止有倒踢紫金冠,还有东方芭蕾特有的足尖躬箭步和串翻身等绝活儿。
虽然路易奈非斯导演和编导安娜这种业内人士并不看好《红色娘子军》。
但它在欢迎宴上却取得了非常热烈的掌声。
其受欢迎程度,仅此于最受观众瞩目的《敦煌歌舞》和杂技表演。
反而,法方所呈上的《堂吉诃德》,虽然演员多,衣着华丽,音乐轻快,欢乐,通场都在炫技,但许是大家看惯了,掌声并不热烈。
而因为《红色娘子军》硬朗的风格,以及陈思雨一袭红衣配一柄大刀,刀花舞的银光闪闪,雄姿英发,在现场,就有很多来宾一本正经的询问中方外交官,台上的华国女演员是不是会中国功夫。
还有人在餐桌上将她和李小龙作比,一本正经的讨论,当他们打起来,谁会赢。
到了第二天,本地的报纸,也是以《kungfuois》作为标题,来讲述昨晚的欢迎宴会的。
报纸刊选了三张照片,一张是敦煌歌舞,一张是杂技,另一张,就是陈思雨版的倒踢紫金冠了。
王奇第一个拿到报纸,当场就看呆了。
照片是纯黑色的背景,光影把陈思雨的演出服勾勒成了玫瑰色,她右腿向前跃出,足尖与整个腿步勾勒成一条舒展的直线,左腿高高扬起,与挥舞出去的手臂遥相呼应,一头绾起的黑发跟背景融为一色,衬的望着深空的两只大眼睛是那么的明亮,耀眼。
优秀的,技艺高超的摄影师极为敏锐的,扑捉到了整场芭蕾最美的那一瞬间,用明暗对比的光影,把它的美完完整整的把它呈现了出来。
东方芭蕾的力量,锋芒,和形体的美感,只用两种色调,跃然纸上!
当然了,不说文工团的同事们高兴,几名外交官也在午饭时专门过来,夸文工团员们表现的好。
业精于勤,荒于嬉。
虽然得了荣誉,随着录像和新闻传回国内,陈思雨也算小范围的出名了。
但该练功还是得练功,休息两天,外事团将启程下一个大区,到时候,陈思雨准备连《血色华章》一起跳呢。
所以把报纸收起来,她就跟随大部队去了歌剧院,继续练功了。
陈思雨正练着,身后有人用法语说:“爱因斯坦曾说,华国人迟钝,肮脏,麻木,十分不堪。他还说,华国的女性缺少女性魅力,看起来跟男性没什么差别。我今天刚刚得知,敦煌歌舞里的伎乐是没有性别的,所以,他们不算东方女性,而看过你的舞蹈,我明白了,为什么爱因斯坦会认为东方女性没有女性魅力。”
是导演路易奈非斯,他捧着两杯咖啡,递给陈思雨一杯,再说:“从你的舞蹈中,我可以看到你有非常好的天赋,可你的舞蹈让我完全感受不到女性美的魅力,我承认你的舞技难度非常之高,但我依然非常反感这种没有任何一丝美感的舞蹈,或者说,杂技!”
陈思雨喝了口咖啡,反问:“所以呢?”
“我认为东方芭蕾只是一种跳梁小丑的杂技,它既没有美感,也没有艺术性,它的存在于芭蕾本身,是一种亵渎!”路易奈非斯说。
他语调温柔,尽显绅士,同时又是那么的,无知,刻薄,傲慢。
陈思雨特别生气。
上辈子的她,因为多年轮椅,为了排遣寂寞,读了很多书。
关于物理学家爱因斯坦对于东方女性的评价,她也曾看到过,但她不感兴趣,看书嘛,遇到不喜欢的,翻翻页也就过去了。
但在此刻,当路易奈非斯导演用这段话来攻击她时,陈思雨翻不了页,她必须正面做出回应。
她先问:“什么叫女性美,细腰肥臀,身姿曼妙?”
她挺起胸膛,展示着自己傲人的曲线,轻轻扭了扭腰,故意说:“是了,男性追逐女性,目光永远在她的胸部,臀部,所以你们认为,这就是女性美,对吗。”
她不是没有,而是,为了表达琼花那个人物,在上场前,是要刻意束胸的。
就《白毛女》,也就只在喜儿前期那一段不需要束胸,到了后期,也是要把女性的美整个隐藏起来的。
路易奈非斯以为陈思雨理解了自己,勾唇一笑。
陈思雨旋即说:“您知道《红色娘子军》的背景吗,我们的国家被外族侵略了,十几年中,敌人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仅在曾经的首都,侵略者一次性屠杀了三十万人。我们的女性被敌人凌辱,虐杀,残忍的用各种方式杀害,在那种环境下,女性美能起到什么作用呢,能因为我的芭蕾跳的足够好,我的女性魅力足够多,侵略者就会滚出我的国家吗?”
……
“是的,东方女性没有你以为的女性美和女性魅力,可是我们的娘子军,坚持战斗了十几年,直到把侵略者赶出我们的国家。”陈思雨再喝一口咖啡:“可不像你们,从宣战到投降,只有短短的42天,就成为了敌人的殖民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