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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咆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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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因为哭过, 陈思雨脸上的粉底早掉光了,一张小脸蛋儿跟那三月的春桃似的,粉扑扑,红艳艳的, 也是她马虎了, 去逛街时因为想臭美一下, 没给自己补妆。

    现在张寡妇跟着,她要当场补粉, 肯定得被戳穿。

    所以虽然张寡妇一路嘲讽,但陈思雨只当没长耳朵,抱着镜子进了门。

    “瞧瞧你那脸色,那气色,你好意思说自己有病吗?”张寡妇连声啧啧:“你是扑的粉吧,怪不得每天晚上洗脸,你的水都比别人的浑。”

    这个年代的人太朴实了,张寡妇虽然是毛姆的爪牙,可她也同情过陈思雨,但仔细观察了几天后发现不对劲了, 而今天, 终于给她发现陈思雨的破绽了。

    此刻她就准备当场戳穿她拙劣的骗局。

    当然, 鉴于被侮辱抢肉,还被邻居们嫌弃,张寡妇准备先好好羞辱陈思雨一番,再喊大家来, 揭穿这个胆大包天, 领导都敢骗的小尖果儿。

    但她不知道的是, 有句经典名言叫:反派死于话多!

    她以为陈思雨装病已经够无耻了, 结果她居然厚脸皮到,不羞不愧甚至都不慌乱,还轻咳两声,突然一软,贴上来了:“呜呜,婶儿,我病的确实特别厉害,来,背我吧,背我去看毛姆。”

    张寡妇给她的无耻惊呆了:“你明明是装的呀,哎你们来瞧瞧,这丫头没病装病呢。”

    又说:“你还污蔑老毛头摸你屁股,打了他满头的包,那可是一老太监,不能人事的,陈思雨,你好意思吗?”

    陈思雨本来想当场撕逼的,但看到小燕燕怯怯的缩在墙角抽泣,遂低声说:“婶儿,苦瓜遇黄莲,都是苦命人,我放你一马,你也放我一马,咱甭吵吵了,您回去给孩子做饭,我抽空化个妆。”

    这也太无耻了吧,张寡妇一手叉腰:“啊呸,你诬赖一老太监摸你屁股,还骗毛姆的看病钱,我现在就要当场揭穿你,我要告诉全院的人你是个女流氓,送你去劳改农场,你这尖果儿的一套,上农场里耍去吧。”

    陈思雨上辈子可是在每个人都揣着八个心眼的芭蕾舞团跳到首席的女人。

    饶是废了双腿,她还能从头学起,稳坐王牌编导位置,又二十年!

    其实她早把张寡妇和老毛头的关系看在眼里。

    是看在张寡妇是个新寡,还带个小女儿,见她可怜才不动她的。

    但她要搞举报,性质就不一样了。

    装病骗钱,打老太监,这每一条都能叫她去劳改农场。

    陈思雨做人原则是,可以让一步,但绝不会让任何人骑自己头上撒野。

    用最温柔的声音,她说了句最冷酷的话:“我明白了,老太监摸了你的屁投,所以给你送了很多块煤,但这种事没必要告诉我吧!”

    从小练到大的青衣腔,那声音不高,但穿透力贼强。

    而这样一句话,彻底引爆了全院,正在洗菜的郭大妈回头:“小张,该不会你和老毛头……咦,你最近一段时间烧的确实都是块煤呀。”

    也太无耻了吧,陈思雨当着她的面,就把粉膏儿扑脸上了。

    可院里邻居们的注意力,全在张寡妇身上。

    张寡妇忙跑出门,叫说:“嫂子,陈思雨是个撒谎精,她是装病的,她还栽赃我,我从三个月前我丈夫死,就是老毛头帮衬,我喊他叫声爹的,他一老太监,废人一个,咋可能摸我屁股。”

    她想喊大家进门看陈思雨的不要脸,但文工团的大青衣嗓门嘹亮,再度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就算没摸屁股,你拿他的煤,也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吧。”

    挖社会主义墙角可是大罪,郭主任从家里出来了,他转身往张寡妇家去了。

    张寡妇厉声尖叫,引的两进院子的人全围出来看热闹。

    而刚刚打完水的陈轩昂,震惊又茫然的,看着院子里闹轰轰的一切。

    转眼,郭主任还真从张寡妇家搜出来两袋子块煤来。

    问题严重了,这得扭送思想委员会。

    当然,俩可怜虫跪地上,哭的眼泪哗啦的,老毛头不停辩解,说他一直拿张寡妇当闺女,是看她守寡了,孤苦伶仃,才悄悄给点煤的。

    总之,天打雷劈,绝对没有摸过张寡妇的屁股。

    张寡妇也赌咒发誓,说自己只是拿了点煤烧,跟老太监清清白白。

    老太监小寡妇,都是可怜人,院里众人虽瞧着他们可怜,可也没人敢搭腔,炊烟缭缭,烟火熏腾,大家默默干活,只当他俩的哭声是配乐。

    不过就在张寡妇自以为前路要绝时,陈思雨突然出来,说:“郭主任,我刚才应该是听错了,张过时没说太监摸她屁股,说的是太监想吃鸡骨头。再说了,锅炉房一个人也不够呀,正好轩昂不干了,既然张婶没工作可干,倒不如……”

    厂长夫人苗清忍不住搭腔:“是啊,苦鬼遇上穷鬼,都是可怜人,送什么思想委员会,不如让张寡妇搭帮子烧锅炉,将功补过吧。”

    显然,张寡妇是愿意去的,咯的一声,她停了哭,乖乖等着。

    陈思雨再说:“但是张婶不能白出力啊,老毛头一月十块,该分她五块才对。”

    张寡妇猛的抬头,望着陈思雨,眼里除了惊愕,还有狂喜。

    她忘了陈思雨是个撒谎精这事儿,她所有的注意力,被转移到钱上面了。

    她本身没工作,丈夫的抚恤金眼看用完,要一月能有5块进账,那可是意外之财,天降大馅饼!

    陈思雨不是个人人啐的小尖果儿嘛。

    她居然帮她出了这么个,能来钱的主意,张寡妇的脑瓜子彻底不会转了。

    街坊邻里,没有天生的恶人,郭主任一琢磨,这还真是个好法子,遂进二院请示厂长,不一会儿再出来,喊来老毛头和张寡妇,郑重申明,老毛头的工资分张寡妇一半,俩人一起烧锅炉。

    当然,要敢再挖社会主义的墙角,他俩就是资本主义的尾巴,要被一起割掉。

    于是一场大闹,神转折,居然以帮锅炉房增加了一个人手而结束了。

    陈轩昂打了水进门,替姐姐舀到盆里,叹气。

    陈思雨中午的荤菜是块带鱼,如今手里有票了,她还买了鸡蛋和紫菜,洋柿子,把带鱼撕碎和着青菜一炒,再烧个蛋花汤,就是一顿香喷喷的晚饭了。

    盛好米饭,看弟弟一脸萎靡,她问:“怎么,我太坏,吓着你呢?”

    半晌,臭弟弟才说:“张寡妇蠢,老毛头坏,你把他俩凑到一块儿,不正好给他们商量着举报你的理由和机会?”

    合着她怕弟弟嫌她心太黑,结果弟弟担忧的却是她心太软?

    不愧书里形容他是:忠犬弟弟。

    所谓忠犬,就是没有三观,只忠于姐姐。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陈思雨又觉得这孩子未免有点太残忍。

    当然,她也要跟轩昂分析一下目前的形势。

    她说:“一则,老毛头固然可恨,但他就一老太监,翻不起风浪来的,而张寡妇呢,带个娃,很可怜的,她之所以听毛姆的,是因为她穷,没钱用,如今她一月能有五块钱,虽少,但足够生活了,为了自己的孩子,等闲她不会惹事的。说不定等将来,她还会成咱的朋友呢。”

    陈轩昂也是有点心机的,但总给姐姐搞懵。

    张寡妇可是毛姆最忠实的朋友,眼线,怎么能成为他们的朋友?

    他想不通,也搞不懂。

    菜摆上桌,俩人刚要吃饭,有人敲门。

    陈思雨笑迎:“苗嫂子,进来吃饭?”是厂长夫人苗清来了。

    “还有带鱼啊,那油浸的,可真香。”苗清吞口水。

    陈思雨再笑:“文工团中午的荤菜,我拿回来跟弟弟一起吃。”

    “那你中午就只吃素的,你活动量大,就不怕饿?”苗清反问。

    陈思雨叹气:“咱啥人家呀,有肉,我一口,弟弟也得有一口呀。”

    苗清跟张寡妇关系好,也知道她新寡,老毛头是怜她才给的煤,今儿被陈思雨一场闹,差点变成太监摸寡妇屁股,苗清就很不高兴。

    不过她去烧锅炉,能有份固定收入,又是个意外的神转折,让苗清很高兴。

    而苗清,原来一直很瞧不上陈思雨。

    此刻看她连点肉都要带回家给弟弟吃,心里的偏见解除了不少。

    掏了厚厚一沓的大团结出来,她说:“房租,既然领导答应过你,大头就给你了,不过厂里扣了三十块,得去交给毛姆,顺带跟她说一下处理意见,到时候你们也一起去。我听说毛姆想搬来跟你们一起住,顺带照料你和轩昂。”

    陈思雨早有所料,但要假装吃惊:“就这么一间门房,她来了住哪儿?”

    苗清努嘴:“你四处看看,哪家的房子里不是头倒脚,睡了十个八个的,到时候挤一挤呗。”

    形势比陈思雨想的还要严竣点,毛姆为了赶走她,都不惜搬到墨水厂来。

    “放心吧婶儿,我虽然也有病,但我毕竟年青,咋可能让毛姆照顾我呀,到时候肯定是我来照顾她。”说着,陈思雨抚胸,轻咳。

    看她小脸黄黄病怏怏,还要挣扎着提泔水桶,苗清抢了过去,低声说:“委屈一段时间吧,毛姆一月要上一次诉苦大会,你要伺候好她,她高兴,在诉苦大会上夸夸你,于你,咱们厂,文工团,都光荣。可她要在诉苦大会上批评你,你可真就闻名整个北城了。”

    她的态度就是高厂长的态度,钱是给她了。

    但生活方面,为了顾全大局,她必须伺候到毛姆那位白毛女,满意为止。

    陈思雨身残志坚:“咳…咳咳,保证完成任务!”

    送完厂长夫人回来,陈轩昂盯着剩下的一小块带鱼:“你不是说肉都是别人给的,怎么成你省下来的了。合着你天天省肉给我吃?”

    陈思雨每天省肉回家,想把这瘦巴巴的小子吃胖点,也让他早点抽条长个。

    但她最烦人矫情。

    看弟弟想矫情,立刻说:“你敢不吃,我就每天拿回来,当着你的面喂狗。”

    陈思雨牌小白花,准确的说是朵带刺的玫瑰,专治矫情。

    男孩挑起鱼肉吃掉,然后把锅碗,台面,地面都擦洗的干干净净。

    再洗干净了手,这时他才发现两本乐谱,缓缓翻开那本《咆哮者》,他突然倒抽一口凉气:“姐,这居然是《命运》,原来我有磁带,可惜被毛姆卖了。”

    男孩嘴里哼着:“这首曲子我只听过几次,但你不知道我有多爱它。”

    翻了会儿,又凑过来说,两只无辜而清澈的大眼睛眨巴:“姐,你可……”

    姐好吗?

    两本曲谱算啥,现在有了300元,足够给他买电子琴了,等处理完毛姆,给他买一把崭新的电子琴,让这小子知道一下,啥叫个来自姐姐的温暖。

    不用说,钢琴小王子立刻就沉浸到音乐大师的怀抱里去了。

    陈思雨也不打扰他,得对着镜子,继续练基本功。

    虽然目前还不能上台。

    但她必须时刻准备着,只要有登台的机会,她就能征服所有观众!

    ……

    并肩躺到雕花大床上,俩人得正式商量,该怎么对付毛姆了。

    陈思雨说:“她想来就来吧,到时候咱好好孝顺她。”

    陈轩昂盯着乐谱:“怎么孝顺。”总觉得她不会太良善。

    果然,陈思雨说:“孝顺到她原地去世,你觉得如何。”

    姐姐人美嘴巴甜,心黑手又辣,说的还是轩昂的亲外婆,但男孩居然一点都不反感,并点头:“好。”

    怪不得书里说他除了对念琴好,对别人都是冷酷无情,算个十足的大反派。

    陈思雨心狠手辣不是良善之辈,但不希望弟弟三观太歪,也不想他做自己的免费血包,就考虑,等处理完毛姆的事,还是要教育弟弟,劝他善良!

    她再说:“对了,毛姆那小儿子叫啥名,是不是王大炮?”

    说起小舅王大炮,轩昂又撇嘴了:“他不也是你的……”后座哥哥之一。

    毛姆有着强大的生殖能力,跟第一任丈夫生了俩,被抓壮丁,战死了,跟胡家老爷生了胡茵,后来跟一个姓王的男人再婚,又生了仨。

    王大炮是她小儿子,18岁,在国营商店工作,因为能弄到糖和饼干,还有一辆政府奖励的自行车,有坐骑嘛,也是喜欢追着原身跑的‘哥哥’之一。

    而根据原身的记忆,之所以她讨厌轩昂,就在于王大炮的离间。

    王大炮经常对原身说,轩昂小小年纪就坏透了,喜欢钻厕所里看女孩子的屁股,而且喜欢往粪坑里扔砖头,给姑娘们屁股上溅屎,是个小流氓。

    正好原身小时候蹲茅房被人溅过屎,差点给恶心死。

    所以说起轩昂她就恶心,哪怕知道他名下有一个墨水厂的地皮,也不认他。

    但其实王大炮自己才是流氓。

    大错他不敢犯,但总喜欢借着职务之便从百货商店偷糖和饼干,在送给女孩子们吃了之后借机揩油,摸一把她们的屁股。

    至于老毛头,虽然王寡妇一再坚称他俩是清白的,但作为一只千年的狐狸,陈思雨可太清楚男人了,就她这种半身残废的,经常都会碰到揩油的。

    更何况张寡妇才三十,还是个姿色正艳的小寡妇。

    老毛头对她好,动机绝对不单纯。

    张寡妇之所以信任对方,估计是因为对方的狐狸尾巴还没露出来而已。

    所以王大炮和老毛头,一甥一舅,都是流氓。

    而于流氓,陈思雨的目标是:“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要送他们吃免费饭。”

    陈轩昂一愣,眼巴巴的:“姐,哪儿有免费饭?”

    傻弟弟脸上浮现了本该这个年龄才有的纯真,还舔唇,这是馋免费饭了?

    “牢饭呀。你要想吃,我也送你去。”陈思雨眼里满满的真诚。

    臭弟弟明白自己又被捉弄了,恨恨转身,突然悄声说:“呀,老鼠。”

    陈思雨一声尖叫,缩到她五斤棉花的大被窝里去了。

    臭弟弟勾唇闭眼,得意的笑:原来他心黑手辣的姐姐居然也会怕老鼠。

    哼哼!

    ……

    虽然一登台就能满堂彩,但要调一个人可没那么容易。

    提心吊胆等了三四天都没音讯,这天,正好墨水厂的领导要去看望毛姆,陈思雨也得前去,结果就在她准备请假时,徐莉带话,让她去趟歌舞团。

    如此,两件大事凑成了巧儿了,略一思索,当然以自己的工作为重。

    所以陈思雨就先撇下弟弟,跑歌舞团去谈自己的工作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先说轩昂这边。

    北城三里桥一栋屋挤屋,人挤人的大杂院里。

    当院摆着一套镶金裹绣的大花衣,衣服前支了个木板床,床上躺了个白发老媪,此时她正在抽泣:“哎呀,也不知道我这回还得不得好了。”

    这当然是毛姆,儿子王大炮端着药碗说:“甭怕,寿衣我都给您晾出来了。”

    邻居惊了:“大炮,你妈都晒寿衣了,咋不送医院去?”

    “我在国营商店一月才15块,拿药用完了,没钱送我妈住院呀。”王大炮愁眉苦脸扯头发:“晒寿衣吧,指不定哪天就要穿了。”

    另一个邻居老太太感慨:“这寿衣可真好啊,三镶六裹的。”

    虽说解放了,但这年头人们死的时候穿的寿衣还是古衣。

    而说起自己的寿衣,毛姆得意极了:“我这寿衣可是,是……”

    邻居们全竖耳朵听着呢。

    但毛姆当然不能说,那可是曾经宫里给老太后绣的备用寿衣。

    她要穿上,阎王见了都得认错,称她一声老佛爷吉祥。

    总之这寿衣是她生平第一得意,晾出来,证明她确实有病,且快要入土了。

    邻居再问:“大儿子呢,也不管管您?”

    “老大一月也是十五块工资,生了仨儿子,他倒想管,可你说咱都老成这样了,能忍心饿着孙子,给我个老不死的瞧病?”毛姆叹气。

    邻居再琢磨一下:“我恍惚记得您有个外孙,还有份钱,您月月拿的,咋的,就不能拿那份钱去住院,先把命保住?”

    说起轩昂,想想他居然把月租送给个满城闻名的小尖果儿,却不给她,还纵容个尖果儿打烂了他舅爷爷的脑袋,毛姆气的咬牙切齿。

    但不好当着外人的面骂,她只是有气无力的摇头:“孩大不由人啊!”

    “那孩子还小吧,他不把钱给您,难不成拿着去浪花。”邻居大惊。

    毛姆冷笑:“那他倒不敢。”有胡茵是敌特的证据,轩昂她能捏得住。

    但她捏不住陈思雨,那个满城闻名的小尖果儿。

    就儿子大炮,甭看现在老实,见了陈思雨,就只会傻笑流口水。

    当然,这事她就不好跟邻居说了。

    看到有小汽车驶过,毛姆忙示意儿子盯着点儿,别错过了墨水厂的领导们。

    王大炮出门时,隐隐觉得刷的一下,有什么东西从耳旁略过,但他刚好看到乔主任和高厂长俩下了公交车,忙得就去迎人了。

    毛姆也忙得躺好,太阳下眼睛一闭,呻吟了起来。

    轩昂是她的大外孙,就是她的,连人带月租粮票,她必须拿回来。

    刷的又有什么东西从耳边掠过,毛姆听到声儿了,想看的,但这时有人进门,她长长一声哼:“哎呀,我的命真苦啊。”

    来的是郭主任和乔会计。

    见寿衣都晒出来了,郭主任忙说:“毛姆同志,我们没来晚吧。”

    毛姆手颤颤:“当初被胡家老爷欺负我,整个旧社会欺负我,如今一身的病,诉苦大会都没力气上了,我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儿,死了算了。”

    一听她打苦情牌,郭主任忙劝:“不不,如今是新时代,你作为苦难大众的代表,必须活着,享福,这也是先辈拼了命打江山换新颜的目的。”

    “郭主任,咱就不说轩昂是我外孙,就凭他是胡家最后一个后人,他也得对我负责不是,我的脚,就是当初被胡家的管家打坏的。”毛姆再说。

    郭主任还能说啥?回头看:“轩昂姐弟怎么还不来。”

    赶紧把三十先给了,一会儿思雨来再多给点吧,毛姆太可怜了。

    老太太还想多哭诉几句的,可嗅一嗅,闻到一股焦臭味。

    突然她哎哟一声:“我的寿衣!”

    王大炮正看乔会计掏钱呢,哪还顾得上寿衣呀,但那晒在太晒下的寿衣最是干燥的,遇着火星子就呼啦啦的烧了起来,金丝银线遇火就着,蔚为状观。

    “大炮,快啊,我的寿衣着火啦。”毛姆连喊带叫,一个蹦子跳了起来。

    郭主任也懵了,不是说毛姆病的特别严重吗,怎么喊起来中气十足的。

    围观的邻居也惊呆了,因为他们发现寿衣上的金线是真金,烧而不化。

    转眼,一见寿衣烧了一半了大家才反应过来要灭火。

    但郭主任才提起一桶水,屋里出来个傻闺女,伸手就堵上了他:“你们谁啊,烧我妈的寿衣干嘛?”

    郭主任愣在当场,明明是来送钱的,咋就变成烧衣服的凶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火蔓延过寿衣,朝着床烧过去了。

    王大炮也是个脑子不够用的,扯乔桂云:“该不会是你放的火吧?”

    乔桂云甩手:“你胡扯啥呢,快松开我的衣服。”

    但王大炮手劲儿太大,刺啦一声,乔会计的线衣已经被他撕裂了,郭主任脾气一看急了,本来准备灭火的,一把扯过王大炮,给扔远了。

    毛姆更着急,她脚不好,眼看架子床着了,欲要抓着郭主任站起来,谁知哗啦一声,郭主任的裤子居然被她拉掉了,当场,露出条比抹布还破的内裤。

    老太太当场震住,郭主任个领导干部,内裤居然比她的还破。

    围观的邻居也大惊:这位领导那解大的地方,有个超级大黑洞,他解手都不用□□吧。

    那条破内裤存在,也只有个象征意义了吧。

    毛姆当然知道墨水厂的领导不可能烧她的内衣,元凶另有其人。

    她想说对不起的,但女儿太傻,伸手就喊:“赔钱。”

    儿子也怼了过去,摁住了郭主任意图提裤子的手:“赔钱!”

    这可叫她咋争粮票和月租呀,毛姆的心肝肺在此刻生生烂成一锅卤煮。

    她咧嘴一笑,想缓和一下形势。

    儿子再喊:“你们要敢不赔,我就向思想委员会反应你们,虐待白毛女!”

    这场面可咋收拾哟,毛姆的心肝肺,当场烂完啦。

    而院外,陈轩昂摇着个弹弓儿,轻轻吹了一下被煤渣子烫起泡的手。

    呲牙咧嘴,手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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