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叶青真的感觉到了放松，所有的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杨叔救了下来，谢宁远也没有死，自己更是和离之后好好的活着，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谢宁远说好的要娶自己。
叶青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之前的案子。江南的事能不能解决，这两天大概就能见分晓，叶青喊来翠竹，嘱咐她盯好府里的人千万不能惹事。
夜渐深，大街上已然听不到人声，各家的烛火也早就熄灭，只能听到远处更夫打更的声音。
“咚！——咚，咚”
三更天了，皇宫里依旧灯火通明，言福公公守着烛火，寂静无声的候在一旁，两只手拢在袖子里，眼睛只盯着脚背，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太子和陛下争的面红耳赤，空荡荡的殿中回荡着余声，言福抬眼看过去，只见谢世子一脸淡然丝毫不为所动。他心下放松，等太子和陛下争论结束，也就是一切尘埃落定的收获。
烛火悠悠，殿中太子面上显出疲惫，陛下捂着心口靠在椅子中，一炷香之后，言福抱着圣旨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这一晚上注定有人彻夜不能眠，但更多的人还是沉浸在中秋节要来临的欢乐中，再过一天就是中秋节。
中秋前一天，大街上热闹非凡，酒家卖新酒，酒旗甚至都装饰一新，只等到酒卖完了，才会扯下来。新上市的螃蟹、梨、枣、栗，无一不吸引人。等到天色渐晚的时候，铺子里还会挂出各样的精致小灯笼。孩童就可以央求着得到一盏，提在手上呼朋唤友的出去玩。
叶青没拘着大家，该放假的都给了赏钱放出去自己玩乐一番，几个近身伺候的也都封了赏银。
杨叔来的时候，叶青正折了桂花插在瓶子里，淡黄色的小花，底下伴着翠绿的叶子，整个脆生生的鲜嫩，又香又甜，叶青自言自语道：“忘记做桂花云片糕了。”
杨叔失笑：“赶巧了，今天宫里正好送了节礼，又正正好有桂花云片糕。”
“快拿来尝尝，”叶青笑起来，这可真是恰到好处，“今年的节礼是不是提前了？”
“对，”杨叔点点头，比照往年是提前了，“今年宫里传了话出来，说是中秋晚宴也一并取消，各家只在家里热闹一番。另外之前送给宫里的月饼，也托公公一道带进去了。”
叶青嗯了一声，正好省的去触霉头，到时候一个不小心惹来训斥就麻烦了。
这番变化，估摸着和太子回来有关系，中秋节后长京城里估计就要变天了。叶青只点头，“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外面发生什么都与我们无关，若是被我发现有人瞎掺和，就别怪我无情。”
“是！”杨叔领命。也知道此事急在眼前，立刻就吩咐下去。
宫里这一道命令下来，有嗅觉敏感的人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故而中秋节都过得低调，倒是老百姓聚在长街上，赏月赏灯笼，半点不受困扰，除此之外最不受影响的大概就是叶府了。
叶府除了满园桂花香，就是月饼的香甜气息，风里还夹杂着淡淡的、甜甜的酒香。
亭子里四面透风，正好可以散散热气，不受遮挡的情况下抬眼望去就能看到树上挂的灯笼。
张娘子闭了闭眼，她有好久没有这样无拘无束过，宫里的日子太压抑，她不敢放纵，生怕被人寻到错处，就等不到出宫的那日，现在好了，可以放心了。
“今晚喝个痛快，”张娘子又斟了杯酒，“这杯酒我们一起敬郡主。”几个人起哄着，叶青趁着气氛好，也是来着不拒，搬出来的一坛酒，很快就见底。
一行人喝的伶仃大醉，翠竹并着几丫鬟艰难把人送回房间。叶青倒是没打算喝太多但架不住几个人轮番敬酒，此时脸上也微微泛着粉意。
翠苗端来醒酒汤，哄着她喝完，“小姐喝完就赶紧休息，明日起来只怕又要喊头痛了。”
“开心啊。”叶青嘀咕着，“谢宁远回来了，今天又是中秋节，阖家幸福，团团圆圆的日子……真好，我想……想……爸妈了……”
“好，想，您别动。”翠苗轻声哄着她，搀扶着人，慢悠悠地回房间。
这个晚上，天上月圆，人间花香，一切都是美好又祥和。
没有人知道宫里的气氛有多恐怖，当今陛下也是从先皇诸多的子嗣中厮杀出来的，但是每个父亲都不希望看见自己的孩子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位置，也不想看到他们互相残杀。
景王和昭王是包藏祸心，可是此时太子赶尽杀绝，依旧让陛下心里不痛快。
天家不需要仁慈，但是兄弟成仇还是足以让外人诟病，陛下人到中年也更希望子女能够和睦。
谁也不知道这晚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言福公公都被赶在外面守着。
谢宁远倒是一脸淡然，只不过转过头目光深沉的看向高墙外面。
四更天的时候，太子出来喊言福进去，转过身看向谢宁远：“天就要亮了，这一段事了，本宫允你休息几日，等天一亮你就出宫吧，出去这么久正好可以陪陪家里人。”
“殿下呢？”谢宁远问道。
“本宫自然是回去好好陪陪太子妃，”太子白了他一眼，“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不像你，孤家寡人一个。”
谢宁远冷静的指出他回避的问题：“陛下难道就没有生气？”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太子嘀咕了一句，没好颜色的看向他：“本宫被禁足一个月你是不是很开心，小心本宫给你禁足两个月，还不快滚。”
谢宁远拱拱手，快步下了台阶。一直到他的背影融入夜色中，言福才捧着明黄色的圣旨出来。薄薄的一张丝帛，看着丝毫没有分量，却承载着一族的辛酸荣辱。
太子扫了一眼，转身向外走去，言福公公捧着圣旨连忙跟上。
天还没亮，大街上就传来嘈杂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哭喊求饶声、许多支火把一起燃烧的哔剥声、马蹄不安踢踏着地面的哒哒声。
“公差办案，闲杂人等回避。”有好事者探头看过去也被人给挡了回来。
胆小怕事的基本都是紧闭门窗，躲在家里惴惴不安的听着外面的
叶府早早就得了吩咐，就算听到动静也没人去看。
方府门前火把映红了半边天，往日里不轻易打开的大门此时大开，府中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有胆子小的已经被吓晕过去。
方如水披着外袍：“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来方府闹事，御林军什么时候竟然这样行事，我今日早朝定要向陛下禀明此事。”方如水想向着宫门的方向拱手，怒斥道。
“不用等天亮了，陛下不会想见你的。”太子殿下从暗处走了出来慢悠悠道。
“太子？难道太子殿下就可以为所欲为陷害忠臣？”方如水满脸悲愤。
“真不错，方大人装的本宫差点就信了，想来大人每天都这样给自己——洗脑，真的以为自己是忠臣了。”太子冷哼一声，清荣郡主这词可真贴切。
“你……”方如水一口老血哽在心口。
太子直接挥手打断方如水的话，示意言福上前来：“把圣旨念给方大人听一听。”
等到明黄色的圣旨出现，方如水脸上才出现一瞬间的慌乱。
太子冷哼一声，这老匹夫可真够能装的，要不是这一路上的杀手，他还真没识破。
“爹。”方如水一转身就看到方老爷子被人扶了出来。
方老爷子早年受伤，辞官之后基本就是颐养天年，从不过问家里和官场的事，直到今天被人惊动，才知道出大事了。
“跪下，”闻声方如水也不得不心惊，只能老老实实跪下。方老爷子早年是上过战场的人，只是刻意收敛就像平常人家的老祖宗一样，可是几十年的战场杀伐，身上更多的是威严和煞气。
“方家的基业都被你给败光了！”沧桑的声音仿佛人瞬间老了十岁。
太子拱手道：“方老将军。”
“当不得太子殿下称呼。”方老将军叹了口气，“走吧。”
太子：“陛下口谕方老将军不必如此。”
“蒙陛下恩典，只是此事是方家子孙所为，老夫又有何脸面得陛下如此恩典。”方老将军摇头。
这场混乱直到辰时才结束。方府的匾额早就掉了下来，上面也已经被人踩踏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府门前满地狼藉，地上还能看到拖拽后残留的血痕，大门上还残留着烧灼的痕迹，前院里散落着值钱的玩意，往日里趾高气扬的人却是消失不见。
“都带走了！一车车的装满人，全都带走了。”
“嚯，这得犯多大的事？”
“听说是试图谋逆和残害太子！”
“嘘，你不要命了这话也能到处说！走，走，赶紧走。”说话的人四处扫了一眼，赶紧招呼着人一起离开，这话要是被人听到可真是麻烦了。
“小姐，”翠苗小声喊着，“我们该回去了。”要她说方家倒霉完全就是罪有应得，明知道自己就要大祸临头，还把主意打到自家小姐身上，真是坏胚子。
叶青还在想着他们说的话，如果真是如他们刚刚所说的那样，恐怕方家不是真正的主谋。方家算不上外戚，这一代家主也只是文臣，如说是谋逆，不如说是想要从龙之功。
一开始以为陛下取消中秋宴会，只是因为太子他们带回来的消息，现在看来恐怕不止，几位皇子估计是暴露了自己的野心，惹得陛下心下生厌。
只是不知道陛下的两位好儿子，掺和进了几位？叶青收回思绪垂下眼眸。
赵彦还在被禁足，若说是怀恨在心完全有可能，昭王看着不像是个没脑子的，可皇权在手的诱惑足够大，再加上还有一个优秀的太子哥哥挡在前面，等他出头是根本没有机会，也难保不会偏激做出什么事。
书里自己死的早，只知道最后是赵彦登上的皇位，不过却是和现在的情形完全不一样。
只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赵彦是绝无可能了。
“小姐”翠苗又喊了一声，这才把人唤回神，“小姐，该回去了，我们出来的太久杨叔该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