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马枭第一次笑，他却第一次落泪
“够了。”
马枭拽住他不肯撒手。
张隋执意往前走，即便褴褛的衣衫被扯掉一条也不停下脚步，抓起剑就念叨着。
“他不识好歹，你护着他做什么！”
忽然，身后一声铁索响，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头看见马枭正肃穆地盯着自己，手里已握好了绳镖，那眼神分明是敌人。
他皱着眉，喃喃：“你要跟我动手”
“你现在就离开这。”
听见这话，他冷漠地转过头，一意孤行。
第一剑挥出之时，身后一道铁索紧紧拴住了剑，只是，铁索擦着耳旁过去，而这一剑也少了许多分量。
张隋低头沉默许久，终于回身用剑指着马枭。
“出手吧。”
马枭掌心朝着地面一拍，身后五条铁索吐着黑雾如同恶魔的触手伸来，他伸手脱离出一剑，两股相同又截然不同的力量碰撞在一起。
明明剑意更盛，这会儿的铁索却如水般柔和，五条铁索似手握住了剑，任凭剑气狂野放荡，铁索始终顺势而为，丝毫不受影响。
像是克星，以柔克刚。
张隋一愣，随后一跃而起，脚下扑空的镖头扎进地里爆发出滚滚浓烟。
落地之时，铁索仿佛有着生命般灵动，紧紧缠绕住脚踝，不过一刻，便将他从浓烟中拖出来。
他躺在地上，恼火地拿过剑，朝着铁索砍去。
马枭收放自如，镖头迅速收了回去。
他爬起身，丝毫不留反应时间，剑气如雪山崩塌，不过刹那功夫，强烈的剑气撞来，马枭的身影瞬间淹没在一片浓郁的烟尘中。
如此磅礴气浪，说能把人吓死一点也不为过。
马枭的身影在此显得特别渺小，从容地迎面被冲撞。
张隋定睛仔细瞧去的一秒，烟尘中一道黑雾冒着冷气扩散，在身边划了个弧线，一道铁索如龙破云而出！
镖头一子比龙更威风更逼人。
他没想到他没来得及反应，这镖朝着面门冲过来，眼瞅着就到了鼻尖，他大脑一片空白，可就在此时，铁索忽然卸了力，镖头在他眼前坠了下去。
马枭收了手，张隋还呆在原地，血都凉了。
他还未抽离情绪，喃喃自语：“我是天下第一，怎会不敌你”
“这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没谁是无敌的。”
迷峰的人跑的跑，散的散，张青令扶着白十七走出战场，不再掺和这些是非，有了羁绊的人都活不潇洒。
就在马枭话音刚落这刻，张隋的眼眸忽然暴怒，朝着张青令的背后便扑过去。
马枭瞬间出现在眼前，“你究竟在执着什么！让他们走。”
张青令让白十七先走，自己转过头，“前辈，既然他如此恨我，就让我自己来了结恩怨吧。”
他带着崭新的身体再次绽放，生死无谓，只要拼一拼，也无悔来这一世。
经过多次战斗，阴龙已与自身更为贴合，朝霜之中源源不断涌入修为，在张隋身影到来的那一刻，刀身突涨数倍，庞大得令人生畏。
耀眼的白光圣洁而清灵，破开整日黑暗的天空，山坡上的太阳露出个脑袋，余晖洒在刀刃上红光烁烁。
朝霜从天而降，张隋猛然往后撤去，回身衣袖一挥，炸起地面一层灰土，他却没看见涌来的土柱中卷着张隋出鞘的剑。
马枭看不清剑术，却能猜到他的心思，在剑将到之时，铁索拍地而起，一个镖头撞开了刚脱离其间的剑。
张隋愈发恼火，“你就为了一个浑小子情愿与我作对吗？”
他彻底怒了，失去理智地朝着马枭斩去。
这一击差不多用了九成的力，实在过于沉重，挡在马枭面前的铁索哗啦一声碎落满地，实诚地打在身上。
马枭撞到身后的梁柱上，整片阁楼都随着塌了一半，再次站起身，浑身血迹斑斑。
当着两人的面，不过三招，他将张青令按在地上，始终得意地看着马枭，没看张青令一眼，手里的剑也没停，扎进了身体里。
张青令挣扎了片刻，很快就没了动静。
白十七面色惨白，半死不活的时候以为终于有了希望，如今绝望的二次降临将痛苦无限放大，这一日怎么如此漫长。
嫁衣成了悲惨的笑话。
她什么也顾不得，狼狈地爬上前，紧紧搂着张青令，往昔那张熟悉而温柔的脸在此刻冰冷得让人陌生。
呼吸都在颤抖，她彻底说不出话来，整个世界在眼前都失去了意义，心里的死亡才最痛苦。
几经大喜大悲，她红着眼睛已经流不出一点眼泪，从未觉得生活如此苍白，原来自己是这么的爱一个人。
张隋甩去鲜血，走到马枭眼前。
“我把他杀了，现在你可以站在我这边了吧。”
孩童的心智，魔鬼的行为，冲击洗礼下，马枭也觉得无奈，无可救药了。
“啊，这还有个人忘了杀了。”
张隋举起剑，朝着抱着张青令尸体深陷入痛苦的白十七刺了过去。
就在此时，张隋嘴角逐渐落了下去，眼里从喜悦的光芒瞬间泯灭为黯然。
马枭挡在白十七面前，用心接住了这把自己亲手打造的剑，他看着张隋，忽然就露出一个笑容。
“今天不管是谁我都会出手的，不是我把他看得比你重，只是我不想让你再继续了”
他一直笑眯眯的。
自己打认识他那天起，就始终是那副冰冷的、麻木的脸庞，如今见他笑了，怎么心里像是在被一万把刀插在心头。
张隋说不出话，一滴泪平静地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随后，他突然精神起来，发了疯的上前抓着马枭的肩膀大喊：“我给你的回天丹呢！快说，在哪儿！”
马枭平静地看着他，已经呼吸不上来了，口中费力地喃喃：“不，不必了，我总归会死的死在你剑下，总归要好一些”
他看着马枭，一切都接受不了，他捂着头痛苦地跪在地上，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马枭终究还是死在了他眼前。
眼里爬满血丝，他猛地站起身，顿时精神不正常了，跌跌撞撞地找着剑，撞在墙上头破血流的，像是一刻也忍受不了般，苍白急促地念着：“我的剑呢剑呢我的剑在哪儿！”
他终于看见那把剑，一把跪倒在地，迫不及待地抓起剑气喘吁吁。
“马枭，你别死你别死这都是梦，这都是梦我要醒过来，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的”
他疯了。
张隋抓起剑一把捅穿了自己的身体，可怕的眼神里满是恐惧，永远地倒在了那里。